《食遇》这本书里,写了不少有意思的,和美食有关的新加坡人,包括Uncle Boon,我这几次经过他卖雪糕的地方,都不见人影,昨天看脸书,知道他走了,他把甜蜜和欢乐都带到天堂了。
好几年前经过卖音响系统的森林大厦,我会稍微留意下,如果看到老人在,就会买个甜筒。
路边流动的雪糕车,对我而言,和由监牢中放出来的快活有关。小时候住的组屋,晚餐前,楼下就会响起那些悠长悦耳的铃铃铃声。我们只要完成了功课,就能获得一枚雪糕。
那么多年了,我依旧喜欢探头看那神秘的桶子,卖雪糕的老人,用一个造型简单的雪糕勺子,往那深渊里一层层的刮出各种颜色的雪糕,在小小的饼干筒上叠成梦幻般,宛若能通往天堂的奇怪梯子。
后来才了解到新加坡现在只有约13名拥有执照,并能在公共场所售卖雪糕的小贩,他们年事已高,营业执照不能更新,也无法转让,再过不久,这兜售快乐的生意也会走入历史,被人怀念和遗忘。
刚好想要写写街头小贩,就想起森林大厦外的老人,但好几个月不见他踪影。问了大厦保安,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我们身边有形形色色的人,甚至还经常出现在我们面前,为我们清理垃圾、解决我们的三餐等等,但我们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也不知他栖身何处?
现在他又回来了。我经过时依旧会买个甜筒。我看他弯着腰,深入那冰桶里淘淘找找,我由那干瘪而斑驳的双手,接过象征了甜美生活的雪糕,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买雪糕时的欢愉。
我会用支离破碎的福建话和他聊天。有次我身上只有50新币,他找不开,说没关系,免啦。我哪好意思。他其实住在一房的组屋里。
由于福建话说得不灵光,无法婉转的表达意思,直接问这样工作会辛苦 吗?“不会啦,在家里更无聊,看着四堵墙。”他住得不远也不近,几个地铁站外,但对一个老人来说也算有一定的距离了。
他每天都开档,除非下大雨,雨小的话,他还是会来的。感觉生意一直都没什么起色,但他总是说还不错。他叫黄哲文,92岁,祖籍南安。那双手,布满了岁月横行的足迹,还在自力更生。没客人时 ,他坐在建筑的台阶上 ,点起了烟 ,若有所思,街上人依旧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