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机场可是面对国内国外那么大的客流量，怎么能挂上这样一幅壁画呢？这个袁运生应该被判流氓罪！被抓进去！”

此时是1979年的某一天，首都机场的新建工作刚刚完成。

本来一切顺利，参与建设的人员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一幅挂在航站楼内部的壁画却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办公室里叽叽喳喳吵成一团，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最后有人拍着桌子吼出了开头的那句话，现场才安静下来。

那么壁画上到底画了什么会牵扯出流氓罪来？最后又是怎么处理的？一切都要从头说起。

“大胆”的艺术追求

我国在复兴之路上的脚步自建国以来不断加快。

为响应现代国际化的政策方针，周总理于1971年提出要修建一个国际化的航站楼，该航站楼刚好在1979年10月份完工。

按照规划，在航站楼的内部要展示民族特色和民族文化的壁画。

为此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李瑞环，专门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

而这所学校正是后来的清华美院。

李瑞环特意交代了院长张仃，他们需要一幅体现西双版纳当地的风俗特色的壁画。

该壁画一定要主题鲜明，寓意积极向上。

张仃知道这个任务极其重要，壁画不仅是给国内的人民群众看的，也是给来往的国际友人看的。

于是他再三考虑，选了丁绍光和袁运生两个人进行画作对比，在他们二人之间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这两位都是中央工艺有名的讲师，丁绍光还是袁运生的前辈。

按道理来说，丁绍光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西双版纳对于他的艺术意义极为重要，甚至成为他一生魂牵梦萦的地方。

但是丁绍光知道，首都机场航站楼的壁画展出，是一个难得的成名机会。

而袁运生是他很欣赏的一个后辈，他更想给这个后辈一个机会。

当时袁运生刚刚从云南回来，他在那里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写生，也许他能很快在壁画作品上产生灵感。

于是西双版纳壁画的任务，就这样落到了袁运生的头上。

袁运生很感谢丁绍光的照顾提携，也知道这个任务非比寻常，因此他准备得格外认真。

这次去云南写生他画了很多的云南妇女。

她们认真劳作，认真生活，袁运生将他在云南妇女身上感受到的平静和幸福，都一笔一笔的画在了纸上。

经过这些白描像的影响，袁运生想好自己画作的大致方向，并且他决定通过泼水节来体现这种感觉。

傣族人民在泼水节上载歌载舞，这样会更有民族象征与自由欢乐的气息。

整个壁画的绘画过程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几乎可以说是一气呵成，袁运生感到很满意。

正要准备上报自己已经完工了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他左思右想以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壁画内容引发争议

袁运生那个时期的作品，一直都有对中西方文化艺术的各种思考。

他希望在自己的画面呈现的不仅是简单的体验和感知，而是生命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国家与民族以及全球的未来远景。

1979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在国内吹起。

对内发展正式走向对外开放，举国上下都充满了前进的希望，但也有许多的怀疑和不确定。

但无论如何，大方向上仍旧是积极向好的发展脉络。

袁运生想的是，自己目前所完成的西双版纳壁画，只能算是一幅中规中矩的作品。

他更希望的是在作品中能呈现出打破传统的突破性，于是他在画面中加上了三个女人体。

这三个女性在泼洒的水中沐浴，在巨大画幅上宛如真人，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整个画面更加“动”了起来。

袁运生这下彻底满意了，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充满了忐忑。

虽然在西方古希腊时期就在艺术中推崇裸体的力量与自由之美，但是中西方文化本来就有差异，到时候势必会引起争议。

不过内心的忐忑还是没有动摇袁运生的艺术追求。

甚至为了躲过审查，他还在三个女人的身上画了黑线来营造视觉差，让检查的人乍一看她们是穿了裙子的。

等到“蒙混过关”以后，袁运生又把线偷偷擦掉，还原出它本来的样子。

可是这件事迟早还是会被大家知道，而且不出所料，大家的反应都特别激烈，各种声音都有。

有的说话还比较委婉，只说这样影响不好，有的人直接怒斥有伤风化，让国际友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后者的观点袁运生还能反驳一下，给他们举例国外很多著名画作都有裸体。

尤其是欧洲雕塑大师级人物米开朗琪罗闻名世界的作品——《末日审判》还是全员裸体，甚至这幅作品是给罗马教会绘制的。

事后虽然《末日审判》也被要求修改，但米开朗琪罗的拒绝还是在后世为人称道的。

被反驳的人听到这里哑口无言，不买账的却依旧大有人在。

甚至有人直接给袁运生定了一个“流氓罪”，差点让袁运生的职业生涯就此到头。

可袁运生这边也还是头铁，就是死活不愿意改。

艺术中的改革春风

这件事迟迟没有定论，内部越吵越凶，终于是闹到了李瑞环面前。

他是机场建设的负责人，当初也是他把壁画这件事交给中央工艺学院的。

现在首都机场的新建就只等着对外揭幕宣布落成了，却卡在了壁画这儿了。

那么李瑞环就必须出来表个态，看看这件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其实李瑞环早就知道了。

他先前并未将此视为大事，甚至认为袁运生大胆尝试的构想甚佳，与改革开放的时代发展需求高度契合。

所以他并没有对袁运生说什么，用默认代表了支持。

结果这件事最后竟然闹得这么大，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支持的话，照样不会让那些反对的人满意。

思来想去，他决定让说话更有分量的人来拍板定夺，而这个人就是邓小平。

等到中央领导来做揭幕前的最后一次视察工作时，李瑞环专门在邓小平一行人走到袁运生的壁画前时及时说道：

“现在这幅画充满了争议，不知道总理您认为如何？”

在邓小平的示意下，李瑞环揭开了画上的红布，之后就什么也没说，让邓公自己看画上的内容。

随行的人也都是沉默，只听邓小平认真看了几秒就语气轻快地说“挺好的”。

他知道争议的点在哪里，还表示这是一种常见的艺术手法，不值得大惊小怪。

临走的时候，邓小平还乐呵呵地指着那幅画对李瑞环说：

“外国人肯定喜欢这样的画，你要是印出来，说不定他们还要来买呢！”

李瑞环听到这里彻底放下心来，他知道这幅画算是被保下来了。

这下反对的声音渐渐变小，袁运生也不用修改壁画了，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社会以及整个国际上对这幅画的“评判”。

随着机场的正式运行，这幅被命名为《生命的赞歌——欢乐的泼水节》就这样面世了。

事实确实像邓小平和李瑞环所想的那样，国际上对这幅壁画的态度更多的是赞赏。

他们认为中国在这几十年的发展过于迅速，总是不断以新面貌示人，尤其是在思想变化上不像过去那样保守。

同时对国内外来说，这幅画在首都机场这样的地方展出，更代表的是中国在改革开放这件事上的坚决态度。

许多心怀疑虑的人都被喂下了一颗定心丸，内心更加坚定要跟着国家的脚步走。

可以说，保下这幅壁画虽然只是一件小事，最终的结果却可以对时代发展贡献极大的意义。

实在是走了一步好棋！

参考资料：

1、艺术中国 《袁运生《泼水节——生命的赞歌》壁画背后的故事》

2、袁运生与《泼水节——生命的赞歌》——《文艺争鸣》 2010年第8X期66-69,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