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村有个挑货郎名叫王天,如今已三十五岁了,以卖货为生。
因为王天卖的货物很便宜,且较为耐用,所以附近乡民都很喜欢光顾王天的生意。
因为家贫,没有姑娘愿意嫁给王天,和王天一起吃苦,所以王天至今为止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王天想得也很开,自己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的,一人吃饱,就能全家不饿。
这天王天卖货经过村长家,见到王天,村长冷眼说道:“哎哟,这不是王天嘛?你说你那么辛苦干嘛呀?你赚那么多钱也没用啊,还不如一天两个饱,一个倒呢,那样多舒坦啊?”
听到这话,王天心里很是不悦,他知道,村长这是在取笑他,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村长在村里的势力很大,所以他陪笑过后便继续往前走卖货了。
次日晌午之时,王天吆喝卖货经过林寡妇家,不料却见村长此时正一脸惊慌的从林寡妇家的院子里走出来。
见此,王天心里很是疑惑,自三年前林寡妇的相公去世后,林寡妇就深居简出,从不和任何人来往,更不让任何人去她家,可如今村长怎么又会从林寡妇家出来呢?
不等王天多想,村长笑呵呵的走到王天身前说道:“王天啊,又卖货啦?前几日林寡妇家的床坏了,曾叮嘱我多次,让我帮她修修床,但我因琐事缠身,一直没得空闲,不料今日我刚好有空,可她却不在家,诶,估计是回娘家了。”
听到这话,王天探头朝里看去,果然王寡妇家的大门紧锁,想了想,王天说道:“哦,村长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继续卖货了。”
“没事,没事,你走吧。”村长摆手说道。
闻言,王天刚想走,不料却看到村长胸口处有一块血迹,于是便出言提醒说道:“村长,你胸口处有血迹,还是洗洗吧。”
听到这话,村长低头看了看,随即笑着说道:“恩,还真是,看来是早上杀猪时不小心沾上的,没事,等会我回去就洗了。”
见村长这样说,王天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边挑着货物往前走,一边吆喝了起来。
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王天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便急忙往回走,可走着走着却遇到了陈寡妇。
一见到陈寡妇,王天立马就停了下来,然后悄悄的往陈寡妇看去。
陈寡妇名叫陈瑶,乃是邻村之人,嫁到刘洋村没多久,其丈夫就因病而亡了。
丈夫死后,婆家之人就说她克夫,于是便把陈寡妇给扫地出门。
所幸村长是陈寡妇的表亲,于是便划给了陈寡妇一块地,能让其在村子里活下来。
平日里陈寡妇以卖豆腐为生,虽不能家财万贯,但也是衣食无忧。
陈寡妇天生美艳,一双杏眼更是摄人心魄,乃是刘洋村的第二美人,而第一美人则是林寡妇。
对于陈寡妇,王天已暗恋多时,但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陈寡妇,所以便经常暗中窥探陈寡妇,以解心中相思之苦。
正当王天呆愣痴醉之时,陈寡妇走到其身旁轻声问道:“王天,你这小人偶卖多少钱啊?看着还挺招人喜欢的。”
听到这话,王天瞬间清醒过来,看货箱看去,拿起小人偶递给陈寡妇说道:“一个小件而已,不值钱,你若喜欢,那就送你了。”
接过小人偶,陈寡妇开心说道:“那可不成,多少钱,你说个数,我给你。”
“不用,就是一个小人偶而已,真的不值什么钱,你若心里过意不去,明日我去你那里讨块豆腐吃,就当抵过了。”王天笑着摆摆手说道。
见王天都这么说了,陈寡妇也不再多说什么,致谢过王天之后,便往家里走去。
看着陈寡妇的背影,王天又不禁愣起神来,直到陈寡妇彻底回到家,关上门之后,王天这才又清醒过来。
眼看即将日暮,王天便挑着货物回家,不料此时却又再次碰到了村长。
“王天啊,你这是回家啊?走,那我陪你回家喝点酒去,我刚打了酒,买了点下酒菜,正愁没人陪我喝两口呢。”村长提了提手里的酒说道。
闻言,王天也不好拒绝,于是便应承下来。
不一会,到家了两人酒过三巡之后,村长突然说道:“王天,你是不是喜欢陈寡妇呢?”
听到这话,王天不禁低下头,羞红了脸。
见王天如此,村长大笑说道:“哈哈,看你这样,那肯定是了,我跟你说,我和陈寡妇是表亲,这点你知道吧?虽是很远的表亲,但我说的话,她一般都会听,你听我的,你要是真的喜欢她,那你就勇敢一点,然后我再帮你吹吹风,我敢打包票,你最后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闻言,王天瞬时喜上眉头问道:“真的?此事可不兴糊弄我?”
“那是当然,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也一清二楚,把陈寡妇交给你,我也放心,毕竟那再怎么说,她也是我表妹。”村长一脸认真说道。
见此,王天开心不已,连忙敬村长酒。
那一夜王天喝得无比畅快,最后更是酩酊大醉,连村长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想起昨夜村长说的话,王天卖货致晌午之时,便转身去了陈寡妇家。
再加上还有昨日送人偶之事,所以王天以吃豆腐为由,倒也不觉得尴尬。
就这样,在往后的日子里,王天每日晌午之时都会去陈寡妇家坐坐,理由也是千奇百怪,例如什么刚好经过,借碗水喝等,反正理由是一个都不带重复的。
因为长时间相处,再加上有村长暗中相助,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王天就俘获了陈寡妇的芳心。
在新婚的前一天,村长来王天家给王天贺喜,王天致谢过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村长,如今我能和陈寡妇喜结连理,全靠了你的帮助,你的这份恩情,我王天会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记,不过有件事,我实在难以启齿。”
“哈哈,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你说吧,什么事?能相帮的,我一定不遗余力。”村长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王天想了想后说道:“是这样的村长,昨夜我睡到三更之时,我家老牛突然就给我托梦了,它说我此次能迎娶到陈寡妇,最应该要感谢之人那便是你,于是便叮嘱我,让我新婚洞房夜之时,一定要和新娘子连喝三杯你送的喜酒,在梦里,我问它,我自己买的行不行?我家老牛说不行,一定要是你送的喜酒才可以,它说唯有这样,我和新娘子以后的生活才能一直和和美美,永远幸福美满。”
说完,王天便低下了头,显得很是不好意思。
“嗐,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就这个?放心,此事我答应了,明日我就给你送来一坛子美酒。”村长不以为意说道。
听到这话,王天连忙致谢,随后两人又寒暄一番过后,村长这才离去。
村长一走,王天便急忙离开了家,然后往县上跑去。
直至深夜二更之时,王天这才从县上回来,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已径直往陈寡妇家走去。
见到王天深夜来访,陈寡妇很是疑惑,此时的王天应该是忙得脚不沾地才是,怎么还有空来找自己呢?
不等陈寡妇多想,王天低声说道:“娘子,明日洞房夜,你不要脱衣裳。”
听到这话,陈寡妇心里很是疑惑,心想这王天该不会是脑袋坏了吧,大半夜的来跟自己说什么胡话呢?
见陈寡妇一脸疑惑,王天往外看了看,便附耳对陈寡妇说起了悄悄话,直至四更之时,王天这才离开。
次日,王天和陈寡妇的新婚如期举行,前来贺喜的宾客甚多,一时间王天家好生热闹。
直至深夜一更之时,王天这才将宾客们全部送走。
来到新房,挑开红盖头后,王天捧着一小坛酒说道:“娘子,你看,这是村长给我们送的喜酒,我跟你说,我家老牛给我托梦了,它说洞房花烛夜,咱们俩一定要对饮三杯,如此一来,往后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哦,这样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对饮三杯吧相公。”陈寡妇说道。
闻言,王天便往杯子里倒满了酒,然后和陈寡妇对饮,接连对饮了三杯。
三杯酒下肚后,王天说道:“娘子,夜已深了,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所以我们还是早点歇息吧,不要浪费了今夜这良辰美景。”
闻言,陈寡妇低头娇羞应道:“恩,一切全听相公你的。”
见此,王天急忙要去吹熄蜡烛,可不料刚走两步,他就突然倒地喊道:“啊,好痛,肚子好痛,我的肚子好痛,这酒有毒。”
王天手按腹部在地上滚来滚去,哀嚎不断,显得很是痛苦。
话音刚落,陈寡妇也立马倒地喊道:“肚子,我的肚子也好痛,相公,酒里有毒。”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村长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两人,村长笑着说道:“哈哈,王天啊,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村长?你怎么进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在酒里下了毒?你想要害死我和娘子?”王天满脸痛苦问道。
“是的,我确实是在酒里下了毒,我也确实是想要取了你和表妹的性命。”村长得意说道。
“为何村长?你我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为何非要取我的性命,还有,娘子可是你的表妹啊,你就如此狠心吗?”王天不解问道。
“唉,其实这也不能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吧,谁让你那天从林寡妇家经过了呢?又恰巧看到了我,且还看到我胸前的血迹了呢?”村长叹口气说道。
闻言,王天一脸不解问道:“村长,你这话是何意思?为何我看到了就要死?那日你不是去给林寡妇修床,但恰巧林寡妇回娘家了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哈哈,你错了,林寡妇不是回娘家,而是被我除掉了,她长得这么漂亮,我早就喜欢她很久了,但奈何她一直不开窍,不肯从了我,那日更是要大声喊人,我无奈之下,也只好痛下狠手了,可不料却不小心把血迹沾到了胸口处,且还被你看到了,为了稳住你,我这些日子可没少费心思啊。”村长大笑说道,笑得很是癫狂。
说完一脸阴狠接着说道:“本来我还一直烦忧于怎么把你除掉,怎么能一劳永逸,没想到你家老牛却给你托了梦,让你新婚夜一定要喝我送的喜酒,如此一来,真的是帮了我的大忙啊,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家老牛呢,你放心,你们死后,我会好好善待你家老牛的。”
说完看向一旁的陈寡妇,村长一脸惋惜说道:“表妹,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若想能安稳度过下半生,那你也得要一起死了。”
“村长,你现在把我们害死了,如此一来,你明日又该作何解释呢?”王天在一旁哀嚎问道。
看了看王天,村长毫不在意说道:“这很简单啊,今夜没人看到我来你家,谁又能将此事想到我身上呢,到时候我随便找个理由,把你们二人一起埋了,这就好啦!”
听到这话,王天一改之间痛苦模样,扶起陈寡妇站起身笑着说道:“哈哈,村长,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见王天和陈寡妇竟没事,完全没有中毒的样子,村长一脸惊讶。
眼见村长如此,王天和陈寡妇便从袖口处抽出了一条手帕,只见手帕此时已是湿漉漉了的。
可还不等村长回过神,王天便大喊道:“许县令,你们还要听到什么时候呢?”
话音刚落,只见许县令便带着十多名衙役冲了进来,直接就把村长给带走了。
原来那夜和村长喝完酒后,次日一早,王天便悄悄去到了林寡妇家。
潜入屋里后,王天打眼一看,虽屋里一切全摆放得整整齐齐,但细心的王天却发现床角的角落里有着许多的血点。
可除此之外,当时的王天并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于是便只能悄悄离开。
可后来王天却慢慢发现了不对劲,自那日在林寡妇家撞见村长后,村长后来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再联想到那日村长胸口处的血迹,王天就突然猜想到了什么。
眼看即将要和陈寡妇喜结连理,王天思虑一番过后,便想到了一条计谋。
他先是借着老牛托梦之事,让村长给自己送酒,他猜想,村长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能够除掉自己的机会。
等村长走后,王天便急忙跑到县上,找到许县令,将自己的猜想全说了出来。
可因没有证据,许县令并不搭理王天,最后在王天的再三请求下,许县令终于同意了王天的计谋,并愿意配合王天的计划行事,先带人躲在了王天家一旁的偏房里。
从县上回来后,心想陈寡妇还不知道其中内情,为怕误伤到陈寡妇,于是王天又急忙去到了陈寡妇家,然后和陈寡妇说及了此事。
刚开始陈寡妇还不相信王天所言,认为自己的表哥肯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可经过王天的再三分析,陈寡妇最终还是慢慢相信了王天的话,并答应和王天一起演一出戏。
洞房花烛夜喝酒之时,王天和陈寡妇先是在袖腕里各放了一条手帕,然后悄悄将酒全吐到了手帕上,接着就装出中毒的模样,引出躲在暗处的村长。
所幸最后一切真的全如王天所计划般的发生,成功揪出了村长这个凶手。
被抓后,村长心知自己肯定是难逃一死,于是为了免于遭受皮肉之苦,他便将自己是如何害林寡妇之事全说了出来。
而许县令等人也真的如村长所言供词,在林寡妇家的水井旁,挖出了林寡妇的遗骸。
因为证据确凿,村长不久就被判处了极刑,并在闹市行刑,以用于警示后人。
此事过后,王天和陈寡妇也过上了平淡的幸福日子,婚后一年,陈寡妇更是还给王天生下了一个儿子,一家人生活得很是幸福。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在挖出林寡妇的遗骸后,考虑到林寡妇并无任何后人,于是王天和陈寡妇便收敛起了林寡妇的尸骸,然后重新择地而葬,让其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