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内斯特·海明威
菲茨杰拉德的忠实粉丝村上春树对偶像和海明威有过一段评判。他认为菲茨杰拉德更加伟大,因为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尽管屡次表达对生活的失望,却直到最后都不肯放弃希望。而海明威一向以硬汉的形象示人,却自己熄灭了生命的火焰。
菲茨杰拉德死于因酗酒引发的心脏病,年仅44岁。
海明威在家中用猎枪自杀身亡,享年62岁。
被认为是“爵士时代”发言人的作家力竭而亡;而另一个被称为文坛硬汉的男人却主动结束了生命?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能写出《老人与海》的海明威为什么要自杀呢?
这个伟大作家除了伟光正的一面,是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脆弱内核呢?
01 女装的孩子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1899年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郊区的奥克帕克。海明威的父亲名为克莱伦斯·爱德蒙兹·海明威,毕业于奥柏林大学,毕业后当了一名内科医生。海明威的母亲格瑞斯·霍尔·海明威曾经是一个女低音歌唱家,她在婚前有5年的时间从事音乐教学工作,而结婚以后,格瑞斯致力于将音乐知识灌输给她的每一个孩子。
海明威全家福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海明威是家中的第二个孩子,他还有一个姐姐叫做玛西琳,接下来是三个妹妹珊妮、厄苏拉和卡洛儿。年纪最小的是莱彻斯特·克莱伦斯,是海明威唯一的弟弟。
母亲格瑞斯是英国人,所以当他们一家搬到密歇根瓦隆湖的时候,他们给这个新家取名为“温德米尔”,以此来纪念母亲的故乡。
年幼的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总体来说,海明威的童年是快乐的,他们一家住在风景绝佳的瓦隆湖农舍,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又都有文化,家中藏了很多书。年幼的海明威没有什么烦恼,他在家吃吃睡睡,然后在山林中游荡。从小海明威就是一个爱读书的孩子,在他还不认识多少字的时候,就抱着图画书看个不停。另外就是睡前故事,小海明威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会模仿故事中的人物说出他们的“台词”,引得姐妹们哈哈大笑。
海明威与母亲格瑞斯
海明威还承袭了父亲的兴趣爱好,比如:打猎、钓鱼。如果说最令小海明威困扰的事情,大概是母亲格瑞斯特别喜欢给儿子穿女装。她将儿子打扮得与长女仿佛一对双胞胎。年幼的海明威留下了不少波波头,穿着可爱的花裙子的照片。
18个月的海明威,被母亲打扮成小姑娘。1901年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性别问题逐渐开始困扰这个男孩儿。据说海明威在3岁的时候曾忧心忡忡地问父亲:“圣诞老人来的时候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女孩子,送洋娃娃给我呀?可是我不想要洋娃娃。”童言童语令他的父亲又是好笑又是忧心,但在这个家中,妻子更加强势,做丈夫的没办法改变妻子的想法,只能任由她打扮孩子。直到6岁,海明威要上学时,母亲格瑞斯才允许他剪掉了一头长发。
现在的我们已经无法判断童年这段女装经历到底对海明威的“硬汉”形象有多少影响。然而从他的文字中却流露出既热爱父亲,却又痛恨他对妻子时的懦弱;痛恨母亲,却按照母亲的标准去评判什么叫做“男子汉气概”的矛盾气质。他的文字中处处都是母亲的痕迹,而那些留在心上的痕迹却让他的行为变得古怪又变扭……
年幼的海明威
当然,此时的海明威还不是日后那个名动天下的文豪,他还是个青涩的,有些口吃得少年。并不似成年后的壮硕,身形依然是少年人的清瘦,待他升入奥克帕克及河畔森林高中后,逐渐摆脱家庭影响的海明威才显现出后来我们认识的模样。学业和体育都很优秀,喜欢拳击、足球、游泳,他还在学校管弦乐队中演奏大提琴,更是成为学校学报的编辑。
全家福,右一是海明威
高中毕业之后,海明威的父亲希望他能跟姐姐一起进入自己的母校奥柏林大学,但海明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却拒绝进入大学深造。他进入《堪城星报》当记者,并且滋生了写小说的念头。
02 战争爆发后
在《堪城星报》当记者的日子对于后来的海明威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堪城星报》在当时的美国是一家举足轻重的报纸。这里聚集了很多才华洋溢的记者,他们一起讨论,一起写文章。这6个月的记者生涯影响了海明威日后的文风:摒弃华丽的描述,用强有力的文字,简洁明了地记叙故事。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此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海明威那颗渴望冒险的心蠢蠢欲动。他不顾父亲的阻拦报名参军,却因为视力不合格被刷了下来,只被调到红十字会救伤队担任救护车司机。即便这样,海明威也毅然辞掉记者工作,奔赴战场。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在意大利皮亚韦前线,海明威经受了战火洗礼。他为了救一名意大利士兵而身受重伤,为此,也获得了意大利政府颁发的一枚银质英雄勋章。海明威在米兰一个美国红十字会的医院养伤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名叫艾格尼斯·冯·库罗斯基的女护士。这个女孩子比海明威足足大了6岁,但海明威却迅速沉沦在这段感情中无法自拔。
海明威与艾格尼斯·冯·库罗斯基
1918年11月,一战结束了。当海明威即将返回美国之际,他对艾格尼斯发誓,只要他赚到足够的钱,他就立刻向她求婚。几个月后,海明威收到艾格尼斯的一封信,说她已经与一名意大利军官订婚,希望海明威能够谅解。海明威为这段夭折的感情悲痛欲绝,颇为借酒浇愁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将这段经历化作灵感,写出了他的第一本小说:《永别了,武器》。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战争结束之后,海明威回到奥克帕克。此时的他嗜酒如命,但美国偏偏颁布了禁酒令,喝不到酒的海明威怎肯干休,他租赁了加拿大安大略省多伦多的巴瑟斯特街1599号的一所公寓,然后又在《多伦多星报》找到了一份工作,成为了一名自由作家、记者和海外特派员。
然而,此时的多伦多还不像几十年后那般热闹繁华,当海明威把身体养好之后,就有点受不了好山好水好寂寞了,他又搬到了芝加哥北部,为一家小报社写稿。
在这里,海明威遇到了他的第一任妻子哈德莉·理查逊。
03 负心男人海明威
1920年,曾经为初恋要生要死的海明威在一场聚会上遇到了一位温文尔雅的女子哈德莉·理查逊。他第一眼见到哈德莉便觉得这个女人合该成为自己的妻子,便立刻上前搭讪:“我也许已经醉得两眼昏花,但您确实气质不凡。敢问小姐芳名?”
海明威与哈德莉
哈德莉·理查逊曾经家境富裕,但却父母缘薄,只给女儿留下每年3000美金的信托年金便双双离开人世。哈德莉比海明威大了8岁,但性格温柔,又有财产傍身,海明威的父母自然是不会反对。两人结了婚,哈德莉成为第一任海明威太太。
海明威与哈德莉在瑞士,1922
刚结婚的时候,看上去倒真是一对璧人。哈德莉气质温柔如水,虽然没有十分美貌,却也气质卓然。而海明威年轻时英姿勃发,浓眉大眼,身姿挺拔。为了海明威的事业,哈德莉与海明威搬到了巴黎,海明威专心写作,家中全靠哈德莉的年金和教授钢琴的收入来维持生计。
在海明威还没有出头时那段艰辛日子,一切全靠哈德莉苦苦支撑。她忍饥挨饿,也要将丈夫照顾得妥妥帖帖,海明威的性格非常暴躁,但哈德莉觉得自己年纪大,理应包容些。这是两人感情最为融洽的时候,哈德莉亲切地称呼海明威“小薯泥”,海明威则叫哈德莉“塔迪”。然而,同患难时容易,共富贵后艰难,随着海明威的声名鹊起,两人的感情遭受重大挑战。
海明威与哈德莉的婚礼
年轻的海明威
1922 年 12 月,哈德莉丢失了一个提包,里面装满了海明威最近的大部分作品。海明威勉强压下了怒火,但心底已经暗暗滋生了对妻子的不满。
1923年,哈德莉生下了海明威的长子邦比。小孩子难免哭闹,海明威觉得影响了他的写作,开始对妻子抱怨连连。先是说她生下孩子后身材走样,又说她有了孩子之后对丈夫忽视怠慢,总之,小有声望的海明威已经觉得家花没有野花香了。他开始夜不归宿,在外面与多位女子调情,在遇到富家女宝琳·菲佛的时候,甚至要求哈德莉接受“三人行”,当着哈德莉的面与宝琳调情。
宝琳·菲佛
可怜的哈德莉能做什么?她委委屈屈的接受了屈辱的婚姻,但登堂入室的宝琳不满足了,她想成为海明威的妻子。
04 婚姻是消耗品
宝琳·菲佛,1895年出生于爱荷华州帕克斯堡的一个富有的天主教家庭。她的父亲是一位房地产经纪,还有一个妹妹金妮·菲佛。宝琳毕业于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Vogue》的工作将她带到了巴黎,在这里,她遇见了海明威。
海明威与宝琳
当她被才华横溢的海明威吸引住之后,便开始以朋友的名义与海明威夫妇来往。她先是接近哈德莉,与她做“闺蜜”。然后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拜访海明威的家庭,带上些无伤大雅的小礼物。接下来,她又在海明威夫妇出门度假的时候,装作偶遇,在哈德莉眼皮下面与海明威畅聊文学。
最后,她趁着哈德莉哄孩子,直接爬上了海明威的床……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海明威迫使哈德莉接受了这段畸形的生活,三个人生活在一栋房子里,一起吃饭,一起谈天说地。或许海明威享受这段娇妻美妾的幸福生活,但对哈德莉和宝琳来说,都是煎熬。
哈德莉是传统的女性,家庭主妇的身份让她只能用无微不至的关怀去表达对海明威的支持。而宝琳是富有的时髦女子,受过高等教育,她能带给海明威更多“资源”。
海明威与宝琳
结果不言而喻,海明威抛弃了发妻,甚至并将儿子邦比的抚养权一并交给了哈德莉,赡养费便是《太阳照常升起》版权带来的全部收入。
在摆脱掉前妻之后,海明威与宝琳搬到美国佛罗里达州基韦斯特,开始了新生活。宝琳的家庭为两人提供了有力的经济保障,海明威带着妻子四处旅行,去非洲狩猎,去西班牙看斗牛。这一年,海明威出版了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同样获得了成功。
打猎的海明威
每一段婚姻刚开始,海明威总是能与妻子过上一段幸福日子的。他与宝琳连续生下了两个儿子帕特里克和格雷戈里,但生孩子后的身材走形很快就令海明威厌倦了宝琳。海明威在作品中写道:“我没法做爱了。自从我和宝琳热恋以来,我在床上表现得总是不错,哈德莉离开以后我也挺不错。可是在我们结婚以后,我突然像杰克•巴恩斯一样没用了……”海明威将自己的无能归结到了宝琳剖腹产导致生活不协调上,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他光明正大地出轨了。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宝琳并不是软弱无依的哈德莉,她使尽手段,先是用钱诱惑:“父亲刚给了我一大笔钱,难道你就不想从中得到—些吗?”
但此时海明威羽翼已成,《永别了,武器》让他彻底实现财务自由,并不在乎宝琳的钱财。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宝琳做出了整形的决定:“我会把我过大的鼻子、不整齐的嘴唇、过于伸出的耳朵修整好,把脸上的疣子和黑痔去掉以后再去古巴。”她照着丈夫新欢的模样,将满头黑发染成了金色,但她所有的努力,都没办法挽回男人那颗早已经跑远了的心。
海明威指责宝琳“谋杀”了自己与哈德莉的婚姻,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向他书中新女主角的怀抱。
玛莎·盖尔霍恩
“她是那年冬天西礁岛上风韵最别致的异乡客。”1936年的冬天,海明威在佛罗里达西礁岛的酒吧与女记者玛莎·盖尔霍恩相遇
05 韧钢和打火石
玛莎·盖尔霍恩可不是海明威的前任妻子那般以夫为天的女人,她也出身于富裕家庭,从小接受教育,是一名优秀的战地记者,甚至早已有了两部著作傍身。这位漂亮的金发姑娘身材修长,学识见地更胜于宝琳,海明威一见便为之倾倒。
海明威在朋友的船上,1929-1932年间
两人匆匆一别,当西班牙内战爆发之际,海明威作为反法西斯的坚强斗士,签约成为一名记者,为美国报纸报道冲突,并参与制作纪录片。海明威以战地记者的身份奔走在前线,在这里,他再次遇到了同样是战地记者的玛莎·盖尔霍恩。他们在战壕里互相照应,感情迅速升温。
海明威的前半生,见多了温情似水的女人,当他看到玛莎像个男人一样冲在第一线,不顾安危从废墟中救出婴儿的时候,他不禁感叹道:“这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
玛莎与海明威
玛莎·盖尔霍恩
两人很快同居了,然后海明威坚定地与宝琳离了婚,3个月后,迎娶了第三任妻子玛莎。海明威的老友杰茨菲拉德觉得或许好友找到了灵魂伴侣:“我想这次应该和海明威从前那些皮格马利翁式的婚姻不同吧!”但更多的人对两人的婚姻完全不看好,一位熟识两人的记者将他们的结合称作:“韧钢和打火石的结合”,因为这两个人都以脾气火爆性格坚毅而著称。
玛莎与海明威
玛莎与海明威
在生活中,海明威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他希望女人做到操持家务且事事顺从。玛莎这样的女人是他前所未见,然而他依然没有将玛莎视作平等的对手,而是当作一块难啃的骨头。他想要折服她,让她变成自己的附庸,却没想到,妻子的坚韧远超他的想象。
顺从、忍受是什么鬼?玛莎的工作繁忙,哪里有战争她就去哪里,甚至将大名鼎鼎的海明威弄成了自己的陪衬。玛莎不能容忍海明威的婚外情,她与海明威吵闹,甚至大打出手……针尖对麦芒的婚姻确实无法长久,玛莎在二战期间就因为采访问题与海明威闹了个翻天覆地。在战争结束时,玛莎甚至签下放弃所有婚姻财产的文件,远走非洲。这是海明威生命中唯一一位主动抛弃他的女人,为此,海明威甚至还写过一首黄诗来嘲讽前妻。而玛莎则从此对海明威形同陌路,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只有一个条件:不能提海明威。
玛莎·盖尔霍恩
海明威在对前妻骂骂咧咧的同时,也没有耽误给自己找一位新妻子。玛丽·威尔士,《时代》杂志的对外联络官,两人在二战期间相识,很快就住到了一起。玛莎不堪受辱,干脆利落地与海明威离了婚。玛丽则立刻嫁给了海明威,成为他最后一任妻子。
玛丽·威尔士与海明威
海明威与玛丽
一样是记者,但玛丽的性格并不似玛莎那样强硬,婚后她立刻放弃工作回归家庭,无微不至的照顾海明威。而海明威脾气不好,曾经动手殴打过妻子,玛丽竟然也都忍下。虽然海明威还是不断出轨,但却没有再次离婚,玛丽陪伴海明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在海明威第二任妻子宝琳去世后,海明威与宝琳的儿子指责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上了年纪的海明威开始反省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在《流动的盛宴》中写道:“我爱她,我并不爱任何别的女人。我多希望在只爱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死去。”
这个“她”并不是指宝琳,而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哈德莉。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这真是说给哈德莉听的吗?我并不肯相信,海明威天生就是个滥情的文学家,他大男子主义,强势、控制欲、滥情……他是一个自大的人,在亲密关系中只想占据主动,占据对方生命的全部,自己却不愿被婚姻或是誓言所束缚。
海明威爱的是哈德莉的顺从、温柔、包容,她将青春和金钱都花在了男人身上,然而当遇到更加漂亮、时尚、有价值的宝琳时,他还是抛弃了发妻,与宝琳双宿双飞。当他有了充足的金钱,不再需要宝琳财力和人脉的时候,他想要征服强悍的玛莎,想要20世纪最棒的女记者臣服在他膝下……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海明威的天性就是追逐和狩猎,他可以随时爱上一个女人,却不会被任何女人征服。
06 海明威魔咒
1928年,就是海明威离开哈德莉迎娶宝琳的第二年,海明威的父亲克莱伦斯因为财务困难和糖尿病的折磨,选择用手枪自杀。克莱伦斯的死,开启了海明威家族数代的魔咒,将自杀变成了家族宿命。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海明威与父亲的感情非常亲近,在得知消息后,他立刻返回家乡为父亲安排后事,但在壮年的海明威心中,完全无法理解父亲的选择。“这是懦夫的行为!”海明威愤怒地想着,“只有懦夫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海明威自认为是个硬汉,他喜欢拳击、狩猎、斗牛,一生都在追逐着战争,从战争中汲取素材,然后将可怕的战火,以及战争对人们精神和肉体的伤害诉诸笔端。他似乎是勇敢的,敢于直面死亡,毫不畏惧,就像是《老人与海》中的主人公一样。
他无法想象放弃生命,也无法原谅父亲的行为。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然而当他的生命走到了40岁的时候,常年不良生活习惯,年轻时在战场上受过的伤,疾病开始找上了他。海明威染上了炭疽病,割伤了手指和眼球,患上流行感冒,牙疼,痔疮,肾病,还曾在骑马穿过怀俄明州森林时摔伤了脸和脚……他的暴戾脾气更胜往昔。他在信中近乎侮辱地问当时的妻子玛莎:“你到底是个战地记者,还是我床上的妻子?”引得同样刚强的玛莎与他翻脸离婚。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常年酗酒,也令海明威患上了肝病,他开始记忆力减退,常年高血压、高胆固醇,让这个脾气本来就不好的男人如同火药桶,一点就炸。在传世经典《老人与海》出版后,噩运再度缠上了他。在一次旅行中,他遭遇两次飞机失事,头部受到重创,导致左眼暂时失明,左耳也暂时失聪,脸部、手臂和腿被严重烧伤。更加糟糕的是,他的内伤同样严重,肝脏、脾脏和肾脏破裂,濒临死亡边缘。
当时一些美国报纸直接发了讣告,认为他已伤重不治。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等到海明威年近60的时候,他彻底变成了一个行为古怪、喜怒无常的小老头。曾经英俊的容颜早就毁在酒精中,原本健硕的身体也变得臃肿不堪。海明威被医生诊断患上了抑郁症,不得不采用电击疗法来治疗。但当海明威发现电击让他无法写作的时候,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沮丧。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1961年春天,海明威试图自杀,但是被妻子及时阻止。他被送入梅奥诊所再次接受电疗,却依然没有办法让他的抑郁症得到缓解。妻子玛丽试图让海明威住院,但他却说服了医生回家休养。就在出院的几天后,海明威在爱达荷州克川市的家中吞枪自尽。
谁能想到,那个铁骨铮铮的海明威竟然选择走上与他父亲同样的道路呢?
站立写作的老年海明威
海明威的妹妹厄苏拉,因为癌症和抑郁症服药自杀;
他唯一的弟弟莱彻斯特因为得知自己要截肢后饮弹自尽;
海明威的长子邦比与妻子都是酗酒者,他的孩子们也都有酗酒和情绪上的问题;
他的第三子格雷戈里做了变性手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女人;
玛尔戈·海明威
而他的孙女玛尔戈,作为一代时尚偶像也用自杀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这就是“海明威魔咒”,他的子孙后代们没有遗传父亲的才华,却将躁郁、酗酒等恶习代代相传。
是什么夺走了海明威的性命?
疾病、战争创伤后遗症,还是无法再写出超越《老人与海》的作品令他无比沮丧?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或许都有吧。或许是他那追逐死亡、接近死亡、描写死亡的劲头让他在身体精神无比虚弱之后,选择干掉自己,来迎接死亡。
追逐战争,直面血与火就是真的勇士吗?还是另一种自毁,永远让自己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真的勇士,他的自杀真的就比太宰治更加勇敢吗?我不这样认为。海明威选择用自认为一种英雄式的悲壮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一生,其实是因为不堪忍受病痛折磨而做出的抉择。都是抉择,谁也并不比谁高贵。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海明威一辈子都在不断写作,直到他逝世为止。他在战火中寻找素材,在美酒和美人中获得激情,这几样东西将他带到了艺术巅峰。当他不再精力充沛,身体承担不了更多酒水,年华老去不再受到美人青睐,而战火逐渐平息的时候,或许就是他艺术生命终结之际。
作家是一座孤岛,写作是一件孤独的事儿。海明威纵使知交满天下,爱过的美人如同过江之鲫,他一样是孤独的,而且这种孤独无法被拯救。他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去了,但是想到“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倒。”于是,海明威毁灭了自己,结束了62年人生。
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不畏惧枪林弹雨、强悍、文采斐然这些很“海明威”的部分,与浪荡、自私、脆弱这些很不“海明威”的阴暗面一起,构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文豪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