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 2 月 19 日，北约军队在罗马尼亚东南部斯马尔丹训练区进行“坚定飞镖 2025 演习”后进行静态展示。

欧洲正面临着一个严峻的新现实：美国作为北约的支柱——近 80 年来保障欧洲大陆安全的联盟——已不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公开表示对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敌意，愿意拥抱俄罗斯总统普京，以及他最近发表的言论，质疑他是否会在“北约盟国不付钱的情况下”保护它们。这些都迫使欧洲领导人开始思考一个以前不可想象的问题——在欧洲大陆遭受自上世纪 40 年代以来最大战争冲击之际，美国是否是一个可靠的安全伙伴？

但脱离美国的北约也并非无能为力，它拥有来自北约其他 31 个国家的 100 多万军队和现代武器。分析人士称，它还拥有在没有美国的情况下保卫自己的财富和技术。

北约的一份情况说明书称，美国和德国是北约军事预算、民用预算和安全投资计划的最大捐助国，各自贡献了近 16%，其次是英国（11%）和法国（10%）。分析人士表示，欧洲不需要花费太多就能弥补华盛顿贡献的损失。

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欧洲执行主任本·施雷尔（Ben Schreer）在 2 月底与记者们的 Zoom 电话会议中表示，如果欧洲国家团结起来并购买合适的武器装备，欧洲“将对俄罗斯构成严重的常规和……核威慑”。

2024 年 4 月 30 日，位于萨克森州魏斯克塞尔的上劳西茨军事训练区举行的德国联邦国防军“四驾马车”系列演习中

施雷尔表示：“只有欧洲才有能力调集保卫自己所需的资源，唯一的问题就是它是否愿意这样做。”

这就是关键问题。在过去 75 年里，包括第一任特朗普政府在内的 14 位美国总统执政，美国一直是维持联盟团结的中坚力量。

冷战期间，美国在欧洲大陆驻军是为了遏制苏联扩大华沙条约联盟的野心，并最终在 1989 年柏林墙倒塌时见证了这一联盟的终结。20 世纪 90 年代，北约在巴尔干半岛的行动由美国军队和空军执行。而且，在 1 月 20 日特朗普第二届政府上任之前，华盛顿一直带头为乌克兰提供援助。

分析人士称，跨大西洋联盟数十年的团结可能在最近几天走向终结。

大西洋理事会高级研究员、前美国主管欧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丹·弗里德 (Dan Fried) 在该理事会的网站上表示，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与泽连斯基闹翻——之后他停止了美国对基辅的援助——“感觉就像是一次更深的决裂，不仅是与乌克兰的决裂，而且是与美国从杜鲁门到里根的‘自由世界’战略的决裂”。

前北约官员、现任伦敦皇家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的约翰·洛夫认为，北约内部的分裂更为严重。

洛夫对记者表示：“美国只是把欧洲视为竞争对手、对手，而不是盟友。”他补充说，正因为如此，华盛顿保卫北约盟友的承诺受到了一些质疑。

洛夫认为这种裂痕是无法修复的。

洛夫说：“一旦你开始失去部分承诺，你实际上就失去了一切。”

他说，欧洲圈子里的一些人开始质疑是否应该将华盛顿“在某种程度上描述为敌人”。

但一些分析人士表示，没有美国的北约并不是一个坏主意。

威廉玛丽学院全球研究所安全与外交政策博士后研究员莫里茨·格雷夫拉斯去年在《战争之石》中写道： “一旦美国的盟友确信，在危急时刻，他们不再能够相信美国有能力保护他们，他们就会赶紧弥补不足，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

格雷夫拉斯写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也许有悖常理——美国撤军将使欧洲更加强大，而不是更弱。”

北约成员国波兰总理唐纳德·塔斯克认为这一进程已经开始。

“欧洲作为一个整体确实有能力赢得与俄罗斯的任何军事、金融和经济对抗——我们就是更强大，”他在本周欧盟峰会前表示。“我们只是必须开始相信这一点。而今天似乎正在发生。”

从理论上看，欧洲军队的实力是十分强大的。

根据国际战略研究所编制的《2025 年军事平衡》报告，土耳其拥有仅次于美国的北约最大武装部队，现役军人人数为 355,200 人。其后依次为法国（202,200 人）、德国（179,850 人）、波兰（164,100 人）、意大利（161,850 人）、英国（141,100 人）、希腊（132,000 人）和西班牙（122,200 人）。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和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周五在椭圆形办公室会面。

根据国际战略研究所的报告，土耳其陆军人员数量也是最多的，占前线地面部队的大多数，为260,200人，其次是法国（113,800人）、意大利（94,000人）、希腊（93,000人）、波兰（90,600人）、英国（78,800人）、西班牙（70,200人）和德国（60,650人）。

相比之下，美国国会研究服务处 (CRS) 2024 年 7 月的一份报告称，截至 2024 年 6 月，约有 80,000 名美军被分配或部署到北约国家的基地。

美国国会研究处称，这些美军大部分驻扎在德国（35,000 人）、意大利（12,000 人）和英国（10,000 人）。

一些较大的北约国家也拥有与俄罗斯相当甚至好很多倍的武器。

以航空母舰为例。俄罗斯只有一艘老式航空母舰，而英国则拥有两艘能够发射 F-35B 隐形战斗机的现代航空母舰。据《军事平衡》报道，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都拥有能够发射战斗机的航空母舰或两栖舰。

除美国外，法国和英国也拥有核力量，并都部署了弹道导弹潜艇。

美国以外的北约盟国共有约2000架战斗机和对地攻击机，其中包括数十架新型F-35隐形战机。

地面部队包括德国豹式坦克和英国挑战者坦克等现代坦克，这些坦克目前由英国捐赠，并在乌克兰军队中服役。欧洲北约国家可以部署威力强大的巡航导弹，如法英联合研制的 SCALP/Storm Shadow导弹，这种导弹在乌克兰战场上也已证明其威力。

《2025年军事平衡》报告指出，欧洲正在采取措施，在没有美国帮助的情况下增强其军事力量。2024年，六个欧洲国家联合开展了一项开发地面发射巡航导弹的项目，并采取措施提高弹药生产能力，实现供应商多元化，将巴西、以色列和韩国等国家视为军事硬件的新来源。

分析人士称，即使美国完全撤出欧洲，也会留下重要的基础设施。

美国国会研究服务处称，美国在欧洲拥有 31 个永久基地，包括海军、空军、地面和指挥与控制设施，如果美国撤离，这些基地所在的国家可以使用。

格雷夫拉斯指出，如果美国撤军后出现后悔情绪，这些基础设施也会再归还给华盛顿使用。

他写道：“这将使美国大部分军事基础设施在较长时间内保持完好无损，（确保）如果欧洲未能按预期作出反应，美国仍有能力进行军事反击。”

一些人希望，美国退出北约的言论只是特朗普的虚张声势，目的是迫使盟友们支付更多防务费用。

他们表示，世界各国以及美国的另一个重要联盟之前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据报道，在特朗普第一届政府期间，他曾要求五角大楼研究从驻扎在韩国的美国军队中撤军的方案，以防范拥有核武器的朝鲜。

特朗普正准备与朝鲜独裁者金正恩会晤，他希望说服金正恩承诺放弃核武库。

2019 年 6 月 30 日，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和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站在朝鲜土地上，步行前往韩国非军事区 (DMZ)

一位接近白宫的消息人士当时告诉记者称，美军撤离被视为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要等到（朝鲜的）核武器确实销毁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但现实是金正恩拒绝了所有要求他放弃核武器计划的恳求。

施里尔说，特朗普与金正恩的会晤“被宣传为一次巨大成功，尽管事实并非如此而是大相径庭”。

施里尔说，此后，美国在朝鲜半岛恢复了“一切照旧”。美国在韩国驻有数万军队，并让他们驻扎在那里。与首尔军队的双边演习恢复，美国军舰访问了韩国港口，美国空军轰炸机飞越该地区。

分析人士称，如果特朗普无法从普京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欧洲也可能出现同样的情况。北约可能会继续存在，而最近威胁要退出只是双方在合作道路上的一个小小的障碍。

施雷尔说：“如果普京试图……一直这么过分欺负唐纳德，唐纳德·特朗普可能也会意识到这一点：他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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