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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见强子,是在校门口。他穿着深蓝色体恤,手里拿着烟,对着我点头微笑。
影说:“这是S姐,我们学校的美女校长。”
强子说:“我听过S姐的名字,教育界名人。”
此时,强子给我的印象并不太好,我觉得他有些配不上影。长相普通,眼睛有些小。而且,看着没有一个年龄段男子的沉稳和儒雅。说话很随意,有点像不音世事的二世祖。
只是,影是我的直属上级,该给的面子我得给,有些社恐的我还是留了下来,与他和几位同事闲谈了一会儿。
和他深入接触后,我倒是觉得自己有些肤浅了,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
他很善谈,说话语速有些慢,不是那种口齿特别流利的。但人很实诚,对人没有等级观念,不管是对保安,还是对那些看起来有点脏的残疾孩子,他都很亲切,很有耐心,也不嫌脏。
他与听障学生一起打篮球,与智障孩子掰弯,还和那个最小的自闭症男孩称兄论弟,给所有的住宿生掏钱买雪糕,阳光可爱得像个邻家大男孩。
后来,他经常来学校。有时是周末,有时是放学后,有时是晚上,他都是和影一起来的,像影的保镖,影去哪他就跟到哪。
影对我们说:“咋整,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尾巴似的,天天跟着我,像块粘人的胶皮糖。”说完,自顾自的笑。强子也不生气的,温情地看着影,唇角上扬。
他从不隐晦自己对影的喜欢,对我们几个更是自来熟,每次见面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欢。我从一开始的对他不待见,到慢慢地接受,甚至有点儿喜欢。
强子不但是影的保镖,还是她工作的“贤内助。”
听说我们学校学生的剪纸作品很不错,就联系了他们纪念馆的主管领导,请求把建国百年的剪纸展交给我们,还给我们学校牵线搭桥,与他们单位结盟,开展党建系列活动。
那天,当我们把一百幅剪纸作品挂好后,我对影和其他几位副校说:“这次活动我们能参展最大的功劳是咱妹夫。”
他竟然用手挠了挠头,笑着说:“是咱学生的作品好。”
与他接触越多,越明白了影这个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的年轻校长怎么会嫁给强子这个普通的职员了。
虽然影当初嫁给他与他有个做市里领导的老爸有关,最主要的还是他这个人,身上有这个时代的男子所少有的纯净与热忱。
三月末,我和影去苏州参加业务培训,培训共计九天,我们回去的那天是周六。
周一早上,影给我打电话,说她得暂时请假,强子周日头疼昏迷住了医院,初步诊断是再发性脑梗。
听到强子住院的消息我们很担心,毕竟他才四十岁,他又是再发性,很是危险。九点钟,我们去医院看强子,我特意给他买了一大捧的鲜花。
到医院的时候强子已经苏醒,看到我们就哭了,张着嘴动了几次,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用有些弯曲的手指拿着纸巾,颤抖地擦着擦着……
看着他像小兽般委屈着无声地哭,我们几个也都用手指抹着眼角的泪。为他,那个爱干净的憨厚男子,很是心疼。
强子病后,影在医院护理,我们每天都和影联系,打听着强子康复的情况,每隔几天,就去医院看他。
D校是个聪慧幽默的女子,每次去,她都没大没小地逗强子,我们几个在一边跟着打趣。影说只有我们去,强子才有一些笑容。
在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后,强子出院了,又开始进行理疗康复。每天,强子都皱着眉头去理疗诊所,忍着疼去针灸。
他在药物和理疗的双管治疗下,有些效果。他能慢慢吃包子了,嘴角的口水也比以前少了。从强子生病后清瘦好多的影也渐渐有了笑容。
那一天,我刚到办公室,影开心地冲进来,抱住我,流着泪对我说:“姐,强子今早说话了,说了两个字“不吃”。”我听着也跟着高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与她一起分享这份快乐。
周六那天,学校老师不坐班,我在学校值周,影带着强子来到了学校。这是强子病后第一次走出家门,也是第一次来学校。他走路比以前慢,人好像瘦了不少,那件蓝色体恤穿在身上有些松垮。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团,不时地擦试着嘴角。
我问他:“强子,好些了?”
他咧开嘴,笑着向我点点头。
影说:“和S姐说话。”
他看着我,张开嘴,舌头颤了几颤,慢慢地说了一个“好”字。这个好字,听着有点儿像“袄”,又有点像“偶”,却让他费了很大力气。
我忙像对待小朋友一样说:“强子太棒了!坚持,加油!会越来越好的。”
作为一个多年从事特教工作的我,是最能体会到他这个病患发出这个音,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此时有多大的惊喜了。
我说:“姐给强子点赞!这么短的时间进步这么大,辛苦了!”
他看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嘴角,又有一滴口水落在地上。
他没去管嘴角留下的水渍,而是有些激动地用手指着坐在他身旁地影说:“她……好”。说完,低下头,用双手捧住脸,激动地哭了。
影拉住他的手,拿过他手里的纸巾,轻轻地给他擦着眼角和嘴角。
他抬起头,乖巧地任影给他擦着,他的眸子里,都是他面前的这个待他温柔的女子。
看着这样温馨的他们,我的眼圈也红了。我知道,强子想说的是他能康复,都是影辛苦照顾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