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临终前想见陆之珩最后一面。
可陆之珩坚持要去见他的小青梅。
我拿离婚威胁。
陆之珩讽刺：“没完没了了是吧？既然你这么爱闹，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教训。”
他拽我去民政局，将离婚证甩到我脸上：“我看你这次怎么求我复婚！”
我冷静地擦干眼泪，打电话给他的死对头：“宋谨修，之前你说我离婚你就娶我，这话还作数吗？”
“当然。”
1.
“茉茉，你爸快不行了，他想再见你和之珩最后一面。”
手机从手里滑落，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我妈说的这句话。
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我还是觉得天要塌了。
我只给自己三分钟发泄情绪，三分钟后，我擦干眼泪，下楼去找陆之珩。
刚刚因为慕情，我跟陆之珩又吵了一架。
每次吵完架，陆之珩都会消失几天，我得拦住他。
果然，我见到陆之珩时他正拿着车钥匙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陆之珩看都不看我一眼，嘲讽道：“什么时候我出门还需要给你打报告？”
我心头一堵，但还是强忍怒气：“你能不能先跟我回去见我爸一面？”
陆之珩皱眉，显然是对我突然的服软感到诧异。
下一秒，他手机铃声响了。
陆之珩抬头看了我一眼，侧过身去接电话。
“之珩，发布会就要开始了，你什么时候到呀……”
是慕情的声音。
陆之珩眉眼柔和下来：“快了，乖，再等我一会儿……”
我火气直冲脑门，顺手就抄起茶几上的茶杯砸了过去。
“哐当！”
陆之珩侧身闪过，茶杯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你干什么！”陆之珩挂掉电话朝我怒吼。
我眼眶发热，颤声道：“我问你话呢，你能不能跟我回去见我爸最后一面！！！”
陆之珩愣了一秒，随即冷哼：“苏茉，我没想到你为了阻止我去见慕情连这种谎话都能编得出来，不过我没时间和你吵了，慕情在等我。”
他说完，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走。
2.
我上前将他拦住：“我不许你去见她！”
陆之珩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气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跟慕情从小就认识，只是朋友关系，为什么你总是跟她过不去呢？！”
“呵，好朋友会在喝醉的时候一直念叨你名字？好朋友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吻你……”
“够了！”陆之珩吼了一声，不耐烦道：“那些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吵架都翻旧账？！”
我心口仿佛被锤了一拳，钝痛无比。
“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去找她是么？”
“对！”
陆之珩的回答没有片刻犹豫。
“呵呵……”我抹了抹眼泪，笑道：“如果我说你去找她我们就离婚……这样你也要去？”
“去！”
“好！那我们离婚吧。”
陆之珩神色一怔，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嘲讽道：“没完没了了是吧？既然你这么爱闹，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教训。”
说完，他直接拽我出门，强行塞到车上。
“砰!”
我的头狠狠撞到车板，热辣辣的疼痛激得我眼泪哗哗直掉。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是要离婚么，我现在就带你去民政局！”
他猛踩油门，我再次被撞到头昏脑涨。
一路上陆之珩激动地控诉着我的种种不是。
“慕情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不是，你倒好，处处跟人家针锋相对！”
“我受够了你每次的无理取闹，也受够了被你监视的生活！”
“……”
可能我已经被撞懵了，只觉得他的声音忽近忽远，十分不真切。
3.
签字的时候我一刻都没有犹豫。
反倒是陆之珩，工作人员催了几次他才签字。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他继续给我甩脸色:“你签字倒是签得挺快……我看你这次怎么求我复婚！”
说罢，他将离婚证书直接甩到我脸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刻我是既屈辱又后悔。
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闹离婚，不过前两次都是我哭求他复合，所以他才会如此轻视我。
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作践自己了。
我擦干眼泪，冷静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了陆之珩的死对头。
“喂？”
再次听到宋谨修的声音，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见我不说话，他又催促道：“苏茉，是你么？”
“宋谨修，之前你说我离婚你就娶我，这话还作数吗？”
对方顿了片刻，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
“宋谨修，之前你说我离婚你就娶我，这话还作数吗？”
我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
我如释负重，缓了片刻才道：“那好，你现在跟我去见我爸。”
我想我随便带个男人回去，他应该是分不清是不是真的陆之珩，毕竟有时候他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记不得。
4.
我到医院的时候，宋谨修已经在门口等我。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整个人从容而优雅，眉宇间更是散发出一股成熟与智慧的气质，与我印象中那个冷峻的少年完全不同。
“谢谢你愿意来。”
“嗯。”
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这点倒是没变。
“外面冷。”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仿佛只是举手之劳，语气也是淡淡的。
“谢谢。”
我拢了拢宽大的外套，一股暖流随即流转到全身，身上的寒气顿时散去不少。
见到我爸时，他已经有些喘不上气。
一听我来了，他回光返照般挣扎从床上坐起，人也变得无比清醒，他颤抖地抓着我的手开始交代遗言。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连连点头。
直到他说很遗憾不能等到我补办婚礼时，我再也绷不住，埋头哭了起来。
宋谨修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
我爸立刻就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他拉过宋谨修的手放到我手背上：“你们……你们要好好的，你要好好地……照顾我闺女……”
做完这些，我爸仿佛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又瘫靠回床上，气喘吁吁。
我妈边给我爸顺气边哽咽道：“知道了，之珩他知道了。”
我爸却道：“你……糊涂了，这是谨修，不是……陆之……珩，我说的是要闺女和谨修好好的……”
我妈愣住了。
宋谨修接话道:“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苏茉。”
我爸听了这话，点点头，满意地笑了，不过他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整个头就垂了下去。
5.
我爸去世后，我妈就病倒了，因为我要照顾病号，我爸的后事大部分是宋谨修在帮忙料理。
只有在确认通知亲友名单时，宋谨修才叫保姆阿姨来找了我一次:“小姐，就差姑爷那边的亲戚没有通知了，我打电话过去，姑爷没有接。”
她口中的姑爷，指的是陆之珩。
“爸爸向来不喜欢热闹，简单办就好，不必通知他们。”
保姆愣住了，她杵在原地，见我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最后才低声应道：“好。”
我妈听到后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你和之珩吵架了？”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晌后，我带着哭腔扑到她怀里：“妈，我错了。”
我妈拍了拍我的背，叹气道：“哎，要是当初你选了谨修该多好啊……”
我家和宋谨修家是世交，小时候我们两家就住在一个小区里，双方父母在我们刚出生时就有结亲的意思。
可我七岁那年，我爸得了癌症，我妈决心带他去国外求医。
为了不让我担心，他们骗我说他们是去环游世界。
这一去便是好多年，我一度以为他们抛弃了我，所以我对他们的感情还没有保姆深。
渐渐地，他们叫我往东，我就偏要往西。
他们喜欢宋谨修，我就很自然地讨厌起了宋谨修。
不过如今想来，宋谨修其实对我还是不错的。
小学时，我拉他玩过家家，拜天地，隔壁班小朋友都来随礼，最后我把玩具、零食、水果都私吞了，他也没说什么。
初一时，我被新同学欺负，一向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宋谨修竟然召集了一帮高年级的哥哥，故意到我们班门口接我放学，此后班上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后来即便我们闹翻了，好几年不联系，我一开口找他，他还是想都没想就来了医院。
与陆之珩相比，他确实靠谱多了。
6.
办完我爸的葬礼，我终于有时间回陆宅收拾东西。
“舍得回来了？”
一进门，坐在客厅看文件的陆之珩就勾起冷笑。
我没有理会，直接上楼收拾东西。
保姆沈姨看到我搬出行李箱立马就凑了过来。
“夫人，您这是要出差么？”
“以后不用再叫我夫人，我和陆之珩已经离婚了，我这次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沈姨张大了嘴，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各种劝我。
我有些不耐烦：“沈姨，您要是不想帮忙就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我和陆之珩之间的事，沈姨最清楚，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先下楼再帮我拿个行李袋。
但我知道她是去找陆之珩打小报告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沈姨就一脸尴尬地回来了，看样子是又在陆之珩哪里吃了瘪。
“夫人，这些东西您不带走吗？”沈姨指着架子上的画册问。
那些是我给陆之珩画的画像，每一张画像上我都留出空位，希望他能把我也画进去，可惜他以前总说忙，一张都没画。
即便如此，我之前还是很宝贝这些画稿，可现在，我不需要了。
“扔了吧。”
“扔了？”沈姨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扔，烧了也可以。”
沈姨吓得不敢再多问一句，默默地把画稿放进垃圾桶。
除了一些常用的物件，其他的我都不打算带走，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看到我拖着行李下楼，陆之珩也只是冷哼一声，继续埋头看文件。
沈姨倒是急了，她捧着装满画稿的垃圾桶跟在我身后，在我准备出门时，故意摔了一跤。
“哎呦……”
沈姨是看着陆之珩长大的，她这么一叫，陆之珩赶忙起身查看。
这一看，他便发现了沈姨故意打翻了垃圾桶。
7.
“苏茉，你这是什么意思？”陆之珩眼底冒出火星子。
我内心涌起一丝快意：“不要的垃圾，自然要扔掉。”
陆之珩脸色一沉，用命令的语气道：“捡起来！”
我懒得理他，转身就要离开，可手腕却传来一阵刺痛。
陆之珩将我拽了回去，语气愈加严厉：“我叫你捡起来！”
我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笑。
“陆之珩，你不是厌恶我吗？怎么如此在乎这些画稿？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陆之珩脸色陡变，倏然松开我的手，冷哼：“你少在那自以为是，我只不过是觉得，既然你要走就把你的东西都带走！免得留下来……碍了我的眼！”
我勾了勾唇，俯身捡起地上画稿。
“撕拉”几声，画稿变成了碎片，飘在空中。
陆之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沈姨，麻烦您待会儿扫一下地，谢谢。”
说完，我径直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苏茉！”陆之珩在身后大吼。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
8.
一出陆宅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茉茉，我今天把房子卖了，这两天我要去你姨妈家住。”
“等你姨妈收拾好东西我们就一起出国散散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因为我爸离开，我妈妈情绪一直很低落，我姨妈便想带她出去走走。
可卖房子这事，她一点都没跟我商量。
我叹了口气，正愁今晚没地方落脚，迎面而来的一辆劳斯莱斯就停在我面前。
是宋谨修。
“上车！”
理所当然的语气，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拒绝，鬼使神差就上了他的车。
“有地方去么？”
他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宋谨修见我在发愣，解释道：“是你妈说你没地方住，让我过来接你。”
“……”
看来我妈是故意的。
见我不答，宋谨修直接提议：“去我家吧。”
“你家？”
我有些尴尬，总觉得不太合适。
宋谨修倒是神色不改：“放心，我指的是我郊外的一栋别墅，你过去的话，只有你一个人住那，我住公司附近。”
我心下稍安，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我给你交房租……”
宋谨修脸色不悦，冷冷：“养老婆的钱我还是有的……”
我脸颊一烧，这才想起要和他结婚的约定。
不过宋谨修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他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下一秒，他就放起了车载音乐调节气氛。
也许是这些天太过疲惫，又或许是他放的音乐太过舒缓，没多久我就在车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宋谨修很妥帖，他不仅把别墅的相关注意事项都写好贴在我床头，还安排了一众仆人负责我的生活起居。
我突然觉得很安心，很快又睡了过去，这一夜，我梦到了我们上学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