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退伍,我安置到自行车厂,县公安有人想要调换,命运就此改变

麒仔剧评说 2025-01-10 11:03:03

"老兵,能和你换个工作不?我爹病重,需要我在城里照顾。"1985年那个春寒料峭的早晨,自行车厂门口,李建国红着眼圈拦住了我。

身后的晨雾里飘着食堂的烟火气,掺杂着一股刺鼻的机油味。

这话把我给问懵了。退伍那会儿,组织把我安排到县自行车厂,说是个技术工种,月工资能开到四十八块钱。

我爹都说这工作好,一个月能买二十斤肉了,还能剩下不少钱寄回老家。

记得进厂第一天,我还是个愣头青。虽说在部队当过三年汽车兵,可面对满地的零件和工具,我直挠后脑勺。

工友们叫我"大个子",笑话我这手劲儿修自行车太重,连螺丝都能给拧断。

老师傅王德明就站在旁边笑:"别着急,慢慢来。"他今年快五十了,戴着厚底眼镜,说话总是慢悠悠的。

一身蓝工装永远是齐整的,上衣口袋里插着红蓝铅笔,活像个会计。走路时微微驼背,却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

"你看啊,这轴承要放得准,手感要轻。"王师傅手把手教我装配,从车把到链条,从前叉到后轮,每个零件都讲究。

车间里机器轰鸣,他就凑到我耳边大声喊。中午还非要请我吃食堂的大肉面,说是要给我补补。

那会儿厂里正赶订单,每天早上五点多就得起。宿舍里挂着个老式闹钟,"滴答滴答"响得人心慌。

我和工友小王挤一间屋,两张木板床,中间一个掉漆的铁皮衣柜,顶上堆满了泡面盒子。晚上睡觉时,能听见隔壁传来收音机里的评书声。

记得有天早上特别冷,我哈着气骑车去上班,手指头冻得跟冰棍似的。路过供销社,看见一群人排队买肉,听说是要涨价。

国营饭店门口飘着油条香,五分钱一根,我舍不得买,就在兜里揣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

工厂大院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枝干粗壮,树皮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春天开花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食堂的小李师傅最照顾我,总说:"大个子,多吃点。"馒头给我挑最大的,有时还偷偷多打点菜,说我这么大个子得多补补。

就这么过了小半年,我也能独立完成一辆自行车的组装了。每天早上收音机里放着《新闻联播》,我就跟着流水线忙活。

有时累了,就靠在车间的墙上歇会儿,看着窗外飘过的白云发呆,想想家里的老人。

工友们说我手艺见长,连王师傅都夸我:"小陈啊,你小子有天分。"我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干下去也挺好。

可李建国这一来,我心里就打起了鼓。他是县公安局的,平时骑着那辆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在街上转悠,人模人样的。

去年还立过功,抓了个销赃团伙,街坊邻居都说他有出息。谁能想到他会来找我换工作?

"你这是咋了?"我掏出烟,给他递了一根。他接过去,手都是抖的。

李建国深吸了一口烟,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我爹得了肝病,大夫说熬不过这个冬天。"

"我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媳妇又怀孕了。你也知道,这工作调动不容易,可我实在没办法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哽咽了。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床的小王打着呼噜,走廊里值班的电扇"吱呀吱呀"响,像是在替我思考。

我想起了在村里的爹妈,想起前几天来信说今年麦子长势不错,让我别总惦记着寄钱回家。

我妈一直念叨着让我找对象,说厂里有个叫小芳的会计看上我了。每次去食堂打饭,小芳总是冲我笑。

可我哪有心思谈对象?刚在厂里站稳脚跟,又碰上这事。想起李建国的处境,我心里就堵得慌。

第二天一早,我就找到了王师傅。他正在修一台老旧的车床,听我说完,摘下眼镜擦了擦。

"小陈啊,人这一辈子啊,有时候就得为别人想想。你在这干得好好的,可人家是真有难处啊。"

王师傅的话让我想起了在部队的日子。那会儿我们连队驻扎在边境,冬天冷得要命。

战友小刘有次发烧了,我二话不说就顶了他的班。那天晚上,零下二十多度,我在哨塔上站了四个小时。

我去了趟李建国家,是个筒子楼,楼道里飘着一股霉味。楼梯口的灯泡坏了,只能摸黑往上走。

进门就闻到浓重的中药味,他爹躺在床上,脸色发黄,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李建国媳妇小张挺着个大肚子在灶台前忙活。

见我来了,忙着泡茶,还不好意思地说:"家里乱,别介意啊。"茶杯上有个豁口,水都快凉了。

"叔,喝点水。"李建国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爹。老人家喝了口水,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建国,别为我操心了,该咋样就咋样吧......我这条老命不值当的......"说着说着,老人家就咳嗽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路过电影院,正放着《少林寺》,门口排着长队。收音机里放着邓丽君的歌。

街上到处都是骑自行车的人,叮叮当当的车铃声此起彼伏。我站在路边发了好久的呆。

可当我把这想法告诉爹妈,他们都不同意。我妈在电话里哭着说:"好不容易分到个好工作,你咋这么想不开呢?"

连小芳都劝我:"这工作多稳当啊,你可别犯傻。再说了,县城里的工作多难得啊。"

可我心意已决。调岗手续办得很快,厂领导说我这是做好事。有人说我傻,可我就是想帮这个忙。

临走那天,车间的工友们给我凑了一顿饭。王师傅送了我一把扳手:"留个纪念。记住,干啥都要用心。"

小芳不愿意跟我说话了,我也理解。倒是食堂的小李师傅,给我包了一大包馒头,说让我带着路上吃。

在公安局我从文书干起,天天和档案打交道。说实话,一开始真不习惯,手上的老茧都快褪完了。

李建国他爹的病慢慢好转了,他媳妇也生了个大胖小子。每回看见我,他都说:"老兵,这份情我记一辈子。"

日子就这么过去,眨眼就是三十多年。那把王师傅送的扳手,我一直挂在家里墙上,已经锈迹斑斑了。

我也结了婚,不过不是和小芳。她后来嫁给了邮电局的小张,一家子过得挺好。每次在街上碰到,还是会打个招呼。

李建国的儿子现在也当了警察,常开玩笑说:"要不是叔叔当年帮忙,我可能就是个修车的了。"每次听他这么说,我就想起自行车厂的日子。

昨天又路过那家自行车厂。大院里的老槐树还在,只是厂房已经改成了商场。我站在门口,仿佛又听见了机器的轰鸣声。

好像又闻到了机油味,看见王师傅捧着搪瓷缸子喝水的样子。那些年轻时的影子,都还留在老厂房的墙上。

有人说我傻,放着好工作不要。可我觉得,人这辈子不就是要多帮衬着点么?就像当年在部队一样,一个战壕里的,哪能见死不救?

老李,你说是不?

夕阳下,那把挂了三十多年的扳手泛着淡淡的光。那是我最珍贵的勋章。

0 阅读: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