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不去的美国邮政私有化阴影

杨梅说商业 2024-12-19 17:50:42

  为何美国邮政的私有化之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至今都无法挥去?

  一些国家如德国、英国和新西兰等在邮政市场化改革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功,服务质量和效率有了显著提升。针对邮政改革提案中提及的欧洲国家邮政私有化样板,有分析称,美国邮政不能简单照搬其他国家做法。因为,相比国土面积和邮件量相对较少的欧洲国家,美国邮政的私有化难度更大。而且,欧洲国家的邮政私有化经历了很多年才完成,各国政府也承担起一部分邮政私有化后的普遍服务和雇员养老金及其他多项社会义务。更重要的是,欧洲邮件递送服务的收费较高,而美国依然维持着工业化国家中较低的寄信价格。

  美国邮政系统(USPS)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775 年,最早由本杰明•富兰克林出任邮政局局长,发展至今已有近250年,是一个由政府运营的公立部门,是美国联邦政府的一个独立机构,负责提供邮政服务。USPS一直以来都是以自负盈亏的方式运营,但近年来面临财务困境。USPS在过去十年中经历了严重的财务危机,主要原因包括电子邮件的普及导致传统邮件量下降、养老金负担沉重、以及运营成本的上升。在美国,邮政系统提供的服务对很多人来说不可或缺,因为美国邮政系统通常为农村和偏远地区提供“最后一英里”的邮政投递,对这些人来说,没有邮局,就意味着无法收发邮件和包裹。但由于连年的持续亏损等原因,保守派人士一直希望将邮政系统朝着私有化方向改革。

  为了解决USPS的财务问题,美国一直在试图推动私有化改革方案,支持者认为私有化可以提高效率、减少政府负担,并引入竞争。反对者认为,私有化可能导致服务质量下降、农村和偏远地区的邮政服务减少,甚至可能会使邮政服务变得更加昂贵。

  美国邮政曾经历过两次重大改革。第一次改革发生在1970年。美国政府废除了邮政部, 颁布了《邮政重组法案》( P o s t a l Reorganization Act),美国邮政改组为美国邮政服务公司,自负盈亏,国会不再规定邮件资费,不再给其拨款,但是政府仍保留很大的权力。第二次改革发生在2006 年,美国国会通过了《邮政责任加强法案》(Postal Accountability and Enhancement Act),重新定义了邮政普遍服务和法定垄断经营范围。根据该法案,邮政监管委员会(P o s t a l R e g u l a t o r y C o m m i s s i o n)取代邮政资费委员会,对美国邮政实施监管。美国邮政继续保持类似公共企业性质,不推进邮政公司化,负责经营国有邮政资产,运营邮政网络,承担公共邮政服务义务。

  1970年政企转换后,美国邮政并没有在经营效率上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从1971年至1994年, 美国邮政除个别年度有少许盈余外,多是收不抵支,累计亏损达90亿美元,总资产为460亿美元, 总债务520亿美元。2006年改革后,美国邮政时亏时盈,但近10 年来基本处于亏损状态,其无资金准备负债已超过1000亿美元,资本投资持续性无回报。

  自2007年以来,美国邮政已经累计亏损超过1000亿美元(约7283亿元人民币),美国邮政已面临经营困境。根据公认会计准则(GAAP)数据统计,截至2024年9月30日,美国邮政2024财年的总营业收入为795亿美元(约为 5793.35亿元人民币),比上财年增加14亿美元(约为101.96亿元人民币),增幅为1.7%。然而,净亏损总计95亿美元(约为691.89亿元人民币),比2023财年增加了30亿美元( 约为218.50亿元人民币)。

  日前,日本软银集团计划将向美国投资1000亿美元考虑对美国邮政进行私有化改革。据悉,软银的此项投资将创造至少10万个就业岗位,软银计划在2029年特朗普离任前完成这项工作。

  实际上,今年10月份,美国邮政已正式向美国邮政监管委员会(PRC)提交了改革计划申请,征求PRC的咨询意见,以期作出最终改革措施决定。新计划旨在不增加现有递送天数标准的前提下,通过整合服务网络改善邮件和包裹处理及运输服务质量,并帮助美国邮政每年削减30亿美元成本,以实现长期盈利。而这之前,美国邮政希望就通过为期10年的转型计划在未来几年内实现收支平衡(其中就包括美国邮政计划在2025年前把由承包商负责的一些业务收回自行运营。这是其2021年推行的为期10年的“为美国递送”计划(Delivering for America)中优化网络的一部分。此前,其在枢纽设施和当地邮局之间运输邮件和包裹的任务由合同承包商经营。),但由于成本上升超过了收入的增长,其在二季度报告中出现了11亿美元的巨额亏损。

  为此,美国邮政早在今年年初就计划2024年两次涨价,阿拉斯加人可能要为某些寄递服务支付更多的费用。美国邮政宣布,为了扭转未来10年1600亿美元的预计亏损,计划在2024年将一些寄递业务的平均价格上调5.7%。一份在线通知表明,在阿拉斯加范围内使用美国邮政陆运优选业务(Ground Advantage)寄递的客户将面临资费9.2%的平均增长。美国邮政曾于7月将一等邮件邮票的价格从68美分提高到73美分,并将整体邮寄服务产品价格提高7.8%。自2019年初以来,邮票价格累计上涨了36%。

  近日,美国邮政服务公司(USPS)宣布,将于2025年1月19日起,调整多个邮政服务的费用。首先,USPS将对活体动物和易腐物品收取新的处理费,Priority Mail Express和USPS Ground Advantage的费用为7.50美元,而Priority Mail则为15美元。同时,USPS还将提高超重物品的收费标准。之前针对超过70磅的物品收取100美元的费用,将在2025年翻倍,调整为200美元。USPS Ground Advantage服务的价格将平均上涨3.9%,零售价格的上涨幅度为4.9%,而商业客户的涨幅为3.2%。阿拉斯加有限陆路路线的价格在2025年将上涨9.0%。Priority Mail和Priority Mail Express的费用也将上调,涨幅为3.2%。

  此外,邮政服务还计划提高多项其他服务的费用,包括包裹拦截服务和地址更正服务,分别涨至18.35美元和3.00美元。在国际邮政服务方面,USPS将提高国际优先邮件和加急服务的价格,涨幅为4.9%。某些特定的国际邮寄服务,如国际优先航空邮件(IPA)和国际地面空运(ISAL),将分别上涨4.9%和28.9%。

  私有化可能会引入市场竞争,但在邮政行业,竞争的有效性和可行性仍然存在争议。如何确保公平竞争并防止垄断行为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目前来看,美国邮政在还没有私有化之前就已经出现涨价的趋势,如果私有化后可能导致邮政服务价格进一步上涨,尤其是在竞争不充分的情况下。公众对价格上涨的敏感性可能进一步阻碍私有化进程。

  根据IPC发布的《2024年全球邮政行业报告》,去年全球包裹量增长6.8%,而邮件量下降了8.6%。这清楚地表明,包裹在邮政业中的重要性日益增加,它可以弥补信件量的下滑。电子邮件和社交媒体的迅猛发展,似乎把曾经十分辉煌的邮政公司拉入了“夕阳”产业的行列。2012财年的160亿美元赤字,终于让连年亏损的“百年老店”美国邮政总局下决心进行业务重组。而大西洋彼岸的英国皇家邮政公司,在英国政府的推动下,从本世纪初就开始了私有化进程,自2012年以来更是积极促进核心业务转型,加快商业化和市场化步伐。私有化不一定是“老店”转型改革的必由之路,但是“老店”要想换“新颜”就势必要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

  美国邮政改革起步较早,但改革进程缓慢。在大多数国家已完成政企分开、公司化改革、甚至上市和私有化时,美国邮政却踯躅不前。虽然美国政府先后颁布《邮政重组法案》和《邮政责任加强法案》,特朗普上任时期又提出《21世纪政府解决方案——改革计划与重组建议》,但这些法案并不涉及邮政市场开放,反而强化信函业务、用户信箱由邮政专营,实行双重保护。美国《邮政责任及加强法》规定,美国邮政必须由美国政府运营。美国邮政监管委员会是由总统任命负责人的副部级机构,负责法律、资费、政策研究等方面的工作,管理美国邮政包括EMS等竞争性业务的资费审批。美国快递监管则依靠《反托拉斯法》《反垄断法》《竞争法》的管控力。

  受现代通信工具及私营快递(速递)业发展影响,传统邮政业面临多重竞争压力,邮政市场化、全球化是邮政改革与发展的主流。纵观各国邮政市场化改革之路,实践表明尽管各国改革内容和方法上不尽相同,但改革方向都是引入市场竞争机制,将邮政事业推向全球。邮政事业改革中,很多国家实施了企业化运行机制,成为自负盈亏的国有公共公司,并通过上市完成现代企业制度改革,理顺了邮政事业与政府的关系,改变了低效率、垄断的邮政体系。民营化和“放松管制”不是邮政改革的主要目标,而是要把是否促进市场公平竞争、提供更好的公共服务、有利于构建新发展格局作为评价标准。

  一些国家(如英国、德国等)已经将邮政服务私有化或引入竞争,支持者认为这些国家的经验可以为美国提供借鉴。然而,结果各异,成功与失败的案例都有。《2011年邮政服务法》、邮政服务指令共同为英国邮政监管构建起一个较为完善的法律体系,指导行业改革和明确监管机构的职能; 日本邮政民营化相关六法、《修改邮政民营化法等部分条款的法案》确立了邮政既定的改革路线;德国先后出台的邮政改革法,为德国邮政改革定下市场化路线的总基调和发展模式;美国《邮政重组法案》《邮政责任加强法案》的出台为美国邮政改革提供了依据。

  英国、日本、美国、德国的邮政改革实践, 都是先确立法律依据再推进完成改革,彰显出法律先行在引领推动、保障邮政改革有序、稳妥开展中所表现出来的必要性和发挥出来的关键作用。现行法律对USPS的运作和资金来源有明确规定,美国邮政私有化需要进行复杂的法律和政策调整。

  邮政行业核心即是邮政普遍服务,无论邮政企业如何改革,都必须履行好邮政普遍服务义务,确保其可持续发展。邮政服务被视为一种基本公共服务,政府有责任确保其普遍可及性。私有化可能导致某些地区(如偏远地区)的服务质量下降,甚至中断,影响到公众的基本需求。USPS在提供服务时承担着许多社会责任,包括向所有美国人提供平等的邮政服务。私有化可能会削弱这种责任,导致服务优先考虑盈利而非公共利益。

  全球来看,邮政运营商仍将不断拓展服务和收入来源,其中一个重要领域就是金融服务。据《IPC全球邮政业报告》,2023年全球邮政业的金融服务收入增长了3.7%。近年来,许多邮政运营商利用其广泛的零售点和邮局网络资源,投资于拓展金融服务和公用事业,如保险、贷款或能源供应,以实现收入来源多元化,并提高利润水平。例如,法国邮政集团2022年收购了法国一家大型保险公司CNP Assurances,使得邮政集团的邮政银行部门业务量得以大幅增长。

  随着人工智能的成熟,其在邮政业的使用越来越广泛,而这些成功的案例又将激发更多邮政运营商实施类似的人工智能计划。例如,瑞士邮政和北欧邮政均展示了人工智能工具帮助他们提高分拣中心运营效率的做法,“在上述领域的技术投资很快就带来了提高效率的回报。中国集团公司今年8月发布了《中国邮政“智翔”人工智能应用专项行动计划(2024—2026)》。邮政运营商的客户越来越多地使用人工智能来创造超个性化的在线购物体验,随之也要求为其提供寄递服务的邮政运营商同样注重使用人工智能来提高效率和创造新的收入。不过,在使用人工智能工具时,邮政运营商将在大量敏感的客户信息处理方面面临严峻挑战,尤其是像美国这样的法治谨慎的国家!

  美国邮政服务(United States Postal Service,USPS)的商业模式相对独特,因为它既是一家公共服务机构,又在一定程度上运作同商业企业。美国邮政服务的商业模式融合了公共服务和商业运营的特点,既需要满足公众对邮政服务的基本需求,又必须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保持财务可持续性。未来,USPS私有化之路依然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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