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祭祖当天，我被带到一座男人的坟墓前。
好几个人把我压着跪在坟前，周围站了一大群人。
道士在墓前做法，好半晌，他突然大笑起来，喊道：
“就是她，就是她，方少爷要的女人就是她！”
1
我是家中的长女，今年十七岁。
去年弟弟出生后，父母便以要照顾弟弟为由，让我强行辍学。
由于这里是落后山区的小村子，甚少会让女孩上学，我无力反抗，只能妥协。
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在家里干活和照顾弟弟。
眼见要到清明节了，我以为我会像往年一样被留在家里。
因为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女孩不能去扫墓，说是不吉利。
而我的亲妈之前因为生不出男孩，家里也不同意她去扫墓。
可是今年，她被允许了。
妈妈抱着弟弟逗弄，脸上带着笑，说：“我家天赐就是给我带来福气，我看谁还敢嘲笑我。”
我坐在凳子上剥玉米，低着头不说话。
妈妈说：“招弟，你去弄点米糊，你弟弟饿了。”
我在衣服上拍了拍手，看了几眼胖胖的弟弟，说：“好。”
清明祭祖当天，我早早被叫起来帮忙，忙的不过就是搬祭祖需要的东西。
妈妈走过来，笑着说：“招弟，待会你也去。”
“我？我也去祭祖吗？”
我有些纳闷，咱们这里的规矩就是未出嫁的女孩不可以去扫墓，说是会给家人带来霉运。
妈妈看上去心情很好，说：“走吧，用得上你。”
爸爸也走过来，说：“招弟，你看你穿得破破烂烂的，赶紧换件干净的，别待会去了丢人。”
周围还有很多叔伯长辈，似乎都没有反对。
我想着，难道是妈妈生了个男孩，连带着我的地位也上升了？
不过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去换了件没有破洞的旧衣服。
2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去扫过墓，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些墓在哪。
路上，一群人说着笑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有人看着我在笑。
我努力让自己忽视这些目光。
这时大伯母走到我身边，说：“招弟，大伯母都说你是个极有福气的人，日后有出息可不要忘了我。”
我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大伯母也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没再说其他。
走到山上后，迎面走来了一大群人，看起来是一家子。
我看着那家人，认出来了，这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姓方。
我家在村里是比较穷的，方家自然瞧不上，因此平日往来也少。
而我家这边的人也全都停下来，我自然也得停住。
奶奶和爸爸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然后对面的人齐齐看过来。
而他们看向的人，竟然是我！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爸爸突然转头朝我招手，喊着：“招弟，你来。”
我浑身僵硬，站着不敢动。
不知道是谁在我背后推了我一把，说：“快去呀。”
我只能机械地朝前走，走到妈妈身边。
妈妈瞪了我一眼，似乎埋怨我慢慢吞吞的。
不过下一刻她便换上笑脸，将我推到身前，说：“你们瞧瞧，我这女儿如何？可漂亮能干了。”
方婶细细打量着我，说：“瘦是瘦了点，模样还算周正。”
奶奶说：“现在的小姑娘都爱苗条，我这孙女不爱吃饭。”
我捏紧拳头，我哪是不爱吃饭，我只是没多少东西吃。
不过我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他们想对我做什么？
很快，我就听见方叔说：“行吧，你家姑娘跟我儿子八字契合，真要能成也是件好事。”
我懂了，原来他们是要我嫁人。
而他们唯一的儿子，早在三年前就在大城市车祸去世了。
这不是普通的结婚，而是要我配冥婚！
可是，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件事，我也根本不认识对方。
妈妈说：“必须能成，我闺女命好，嫁过去肯定会旺你们家的。”
周围人都在说着话，还有各种笑声，像真要发生什么大喜事。
突然，我挣脱掉妈妈的手，大声喊道：“我不嫁，我还不想嫁人。”
从小到大，我都很少忤逆大人，而这一刻我不管不顾地喊出来。
所有人似乎都没有预料到我会反抗，十分震惊地看着我。
站在一旁的奶奶伸手打了我一下，怒斥：“你乱说什么？这事由不得你。”
“我不要嫁人，你们不可以逼我！”
方叔冷下脸，说：“你们还没谈妥？”
妈妈拉着我，向对面赔着笑脸：“妥了妥了，她不懂事。”
她手紧紧捏着我的手臂，贴着我耳朵低声说：“你给我好好配合，不然把你卖给王老头。”
王老头是我们村有名的老光棍，特别喜欢色眯眯地盯着女人看，我们村子里的女人都不敢靠近他。
我知道妈妈不是吓唬我，因为那个老光棍说过要给一笔钱娶我。
爸妈都蠢蠢欲动，觉得这是一桩好事。
还想着拿了老头的彩礼，等我把老头熬死了，再接我回家改嫁，又能拿一笔彩礼。
只是把我嫁给老光棍太缺德了，会被村里人说闲话，叔伯劝说后，爸妈才作罢。
我的手臂被用力掐着，估计已经被掐紫了。
正当我陷入绝望的时候，我已经被好几个年长的哥哥压着走到一座坟墓前。
我被摁着肩膀，硬是把我摁跪在地上。
我抬起头，正好看见墓碑上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相当年轻，长相清秀，和村里别的年轻人不一样。
我知道他，他是村里唯一一个走出山区，到大城市读大学的人。
我一个人跪在墓碑前，四周围了好多人。
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个道士，身穿道袍，手上拿着拂尘。
他在墓前绕来绕去，嘴上念叨着什么。
好几次拂尘都扫到了我脸上、身上，我只能低着头哭泣。
道士喝了一口水，忽然把嘴里的水全喷到燃烧着的纸钱上。
本来被浇灭的纸钱，隔了几秒后，竟又重新燃起，且火势愈来愈大。
正当所有人屏气凝神时，道士突然大笑：“好，好，就是她，就是她，方少爷要的女人就是她！”
“方少爷同意了，今晚就让两人成婚。”
道士的一番话，人群中有人发出满意的笑声。
我听见妈妈那股尖锐且愉悦的声音：“我就说咱闺女有福气。”
方婶说：“这也是俩人的缘分，我儿子总算讨到媳妇了。”
4
当天，我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被带到了方家。
方家的院子果然比我家好上很多，可我无心欣赏。
许是怕我不老实，他们把我的手脚都绑上，嘴里还塞着布条。
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道士那句话——今晚就让两人成婚。
今天清明节，却让我和一个死人成婚。
差不多到傍晚时分，才有人进来房间。
好几个女人围着我转，甚至还有喜婆。
一个婆子将我口中的布条取出。
我立马大叫：“你们放开我，我不要嫁，你们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方婶脸立刻黑了，说：“你家拿了我三万块钱，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由不得你嫁不嫁。”
我拼命挣扎，想挣脱掉身上的绳子，“我没拿你的钱，谁拿了你让谁嫁。”
方婶大吼：“要不是你八字合适，你以为你配得上我儿子，我儿子可是大学生。”
一旁婆子附和着：“就是，给了三万块钱呢，三万都能从外面买四五个女人了。”
我喊着：“你们把我嫁给死人，你们会遭报应的。”
突然，方婶打了我一巴掌，怒斥：“你再跟我嚷嚷，嫁给我儿子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方婶人长得胖，力道也大，我被打得晕头转向。
我倒在地上，拼命喘着气、流着泪。
喜婆说：“好了好了，赶紧给她换衣服，别耽误了时辰，方少爷可等着呢。”
说着，这三个女人齐齐上阵，三两下就把我的衣服扒了。
我本就瘦弱，根本抵挡不了。
很快她们便给我重新梳洗一番，换上了大红的婚服。
许是我没有了挣扎的动作，她们见我老实，也就没有再给我上绑。
天已经彻底黑了，我被推着出了房门。
刚走到外面，我就看见了院子里放着一口敞开的棺材。
我的脑子瞬间嗡嗡作响，他们是想把我装进棺材里面吗？
我看到人群中的方叔，他挥了挥手，说：“装进去。”
眼看着几个大男人要过来抓我，我开始发疯。
我用力推开旁边的几个婆子，她们猝不及防被我推倒了，还顺势推倒了几个男人。
婆子啊呀叫着，场面乱成一团。
我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往外跑。
可还没跑几步，不知是谁从我身后猛踹了一脚，我整个人摔在地上。
我顿时晕头转向，失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人已经被扔进棺材里了。
盖棺盖前，我听到了一句：“姑娘，等今晚你和方少爷洞完房，明儿咱们再去山上接你。”
5
棺盖合上，我彻底和外界失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