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搞了一出“禅让”闹剧

——新视角读《史记》之三十九

文/宋玉山

禅让，是远古时期才有的事情。经过夏商周三朝近两千年时间，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世袭制，已经根深蒂固了。可是，在战国时期，燕国却搞了一次“禅让”。燕王哙想效法尧，把君位禅让给自己的相国子之，结果引发一场战乱，自己也被杀了，“禅让”闹剧，则成了后人的笑柄。

《史记》记载，燕国的开国之君，是召公。召公和周公，都是周武王的弟弟，周公被封在鲁国，召公被封在燕国。两人都没有去封地，而是在周室辅佐周成王。召公贤能，倍受赞誉，召公的后代，却没有大的作为，除燕昭王外，也没有出过像样的君主。

燕王哙是燕国第三十八代国君，是燕昭王的父亲。他对历史上尧禅让于舜非常仰慕，是一位理想主义者，书生气十足。燕王哙的国相子之，是个野心家。他一方面把持朝政，一方面极力迎合燕王哙的思想和让贤推能的心理，使燕王哙认定他就是“大贤”。

子之与苏秦是儿女亲家，与苏代关系也很密切。这哥俩可是出色的游说家，白的能说成黑的，死的能说成活的。经他俩一忽悠，燕王哙就像脑袋被驴踢了，竟然产生了让位给子之的想法，并异想天开地想通过自己的实践，建立一套“有德者继之”的君位传承制度，以便扬名天下。

一个叫鹿毛寿的人登场了，他对燕王哙说：“人们之所以称赞尧为圣贤，是因为他把天下让给了许由，而许由并没有接受。尧只是得到了美名，并没有失去天下。所以，您不如把国家让给子之，子之一定不敢接受，您就会得到与尧同样的美名。”鹿毛寿很可能是苏秦、苏代一伙的，他们利用循序渐进的方式，哄骗燕王哙上钩。果然，燕王哙喜欢沽名钓誉，就把国家托付给了子之。子之独揽大权，地位更加尊贵。

这时，又有一位神秘人物出场了，他对燕王哙说：“禹推举益为继承人，却任用启的臣子当官吏，使启的实力扩大。禹死后，启就攻打益，夺走君位。所以，天下人都说，禹名义上传位于益，但实际上是倾向自己的儿子。现在，大王虽然把国家托付给了子之，但官吏都是太子的臣子。这正是名义上让给子之，实际上还是太子执政啊。”

燕王哙其实是有太子的，而且太子平还很贤明。但此时，燕王哙的脑袋已经彻底被驴踢坏了，于是，他把俸禄三百石以上官吏的印信，都收回来，交给子之，由子之随意任免。燕王哙还正式把君位禅让给了子之，让子之坐在君主座位上，面南称君；自己却站在下边，俯首称臣。

子之当了国君，自然有很多人不服。子之采取高压政策，百官人人恐惧，百姓人心浮动，社会不稳。子之当国三年，燕国终于大乱。太子平和将军市被合谋，想推翻子之。

这时，齐王派人找到太子平，说：“听说太子主持正义，将要废私而立公，整饬君臣之义，明确父子之位。齐国愿意听从太子的差遣。”有强大的齐国相助，事情一定能够成功，若一般人，肯定大喜过望。但太子平知道齐国居心叵测，没有答应。还真是贤明！原来，在几年前，齐国趁着燕国办丧事的机会，兴兵攻打燕国，夺去了十座城池，虽然后来齐国又归还了城池，但两国已心存芥蒂。

太子平谢绝了齐国的“好意”，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攻打子之。子之既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夺取君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太子平他们的行动很不顺利，将军市被战死，双方混战几个月，死了几万人。燕国大乱，民众遭难。

面对这种情况，齐国众将纷纷请战，说：“趁这个机会攻打燕国，一定可以取胜。”连素以仁义著称的孟子也说：“现在讨伐燕国，正是武王伐纣那样的好时机，千万不能丢失。”

于是，齐王兴兵讨伐燕国。齐军到后，燕国士兵并不迎战，也不关闭城门，只有子之的人马抵抗，自然是以卵击石，子之被灭。齐国大军顺利平定燕国内乱，可惜军纪不严，纵兵抢掠，滥杀无辜，连“圣贤”的燕王哙都被杀了。燕国百姓多有怨恨，齐国只好撤兵回国。

燕人拥立太子平为国君，就是燕昭王。《史记》在《赵世家》中又说，当时，是赵武灵王护送燕王哙的另一个儿子，叫公子职的回国登位。那么，燕昭王到底是太子平呢，还是公子职？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燕昭王从此奋发图强，治理破碎江山，富国强兵，后来讨伐齐国，报了杀父之仇。燕昭王成为燕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一代贤君。

燕王哙“禅让”闹剧表明，历史发展有其自身规律，如果逆历史规律而动，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

【作者简介】宋玉山，山东沂南人，1956年生，曲阜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中共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历任茌平县委宣传部新闻干事，农工部副部长，王老乡乡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聊城市委组织部科长，聊城市委办公室科长，茌平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聊城市统计局长，聊城市教育局长，甘肃省委政研室副主任，国家行政学院研究室主任，山东省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省委新闻发言人，山东省人大常委等职。获山东省优秀共产党员、山东省五一劳动奖章等荣誉称号，高校特聘教授。2019年退休后，撰写《新视角读二十六史丛书》，共13册、300万字，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发行。喜马拉雅平台将该书以“精读中国历史”为题播出，目前听众达2.1亿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