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关云飞,文字整理/伊河生活】
夫妻关系中,军人夫妻有着和其他夫妻不一样的特殊性,我以过来的人身份将其概括为短暂假期里的“拆盲
盒”,有很大的偶然性:遇上什么人,全在那一瞬间。
1985年7月下旬,在老家一所中学初中部当班主任老师的妻子,带着儿子来部队探亲。1982年和妻子结婚以后,她经常利用春节和暑期放假时间长的便利来部队探亲。
结婚三年来,我们有了一个儿子,假期的时候,他们母子俩到部队来探亲,我们一家才有机会生活在一起。
然而,妻子这次来队,我却感到她好像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种小鸟依人的王慧晓了,而变得我有点不认识。我们见面头一天柔情似水,恨不得把所有的亏欠都偿还给对方,可到了第二天就变了,她竟敢大嗓门吼我。
我很纳闷,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王慧晓去哪了,老天怎么给我了一个脾气这样大的老婆?
结婚前她可不这样,那时她几乎没有生过气,即便有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可是结婚后尤其是有了儿子后,她变得易怒,动不动就生气,她和她父母、儿子在一起的时候还比较正常,和我在一起后,哪句话没有说对,她的火腾地一下子就起来了,起来了还不会轻易熄灭。
就在她来队探亲的第五天夜里,当时我正在桌子前突击一份材料,这是股长白天交代的,无论如何第二天一早要放到他办公桌上,事情紧急,我只好带回宿舍加班。
大约九点多钟,我正在埋头写着材料,耳边似乎传来妻子的叫声,好像还不止一声,但我忙着手头的事情,就没搭理人家。
没想到,妻子便怒气冲冲地来到我面前:关云飞,你耳朵长驴毛了,喊你半天不会吭一声?我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可妻子不待我解释,劈头盖脸地吵我:孩子在那里哭了半天,我在洗衣服,你不会哄一会他,加班,加班,白天你干什么了?
当老师出身的妻子嗓门大,而我们住的又是那种内走廊式的筒子楼,楼的质量也不咋地,喊一声四邻都能听到。我怕邻居听到匆忙关窗户,虚掩的门也紧紧地关上。
然而,我关门关窗户的动作反而激怒了妻子,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窗边,伸手又把窗户给推开了,而且,还气急败坏地门也完全敞开。
她起着高腔对我说,我的话你现在就不想听了,关什么窗户,让你的同事们听听也不是坏事,为啥我和你说的话都不放在心上,还要让我说好几遍……妻子近似疯狂的举动,令我头都大了一圈。
妻子这样的精神状态,我哪敢接话,只好一声不吭地抱着儿子走出了家门,在楼外面的空地上转悠。
我是1979年4月提的干部,年底探亲。就在我到家的第三天,媒人带头一个漂亮的姑娘来到了我家。母亲在我回家去找了媒人,于是,媒人就把一个姑娘带到了我家。
见面后,我感觉姑娘很漂亮,听说还是一所初中的语文老师,当即便互相留下了通信地址。假期里我又和姑娘又见了两次面,还看了一场电影,彼此都很满意。
于是在我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和这个叫王晓慧的女老师订了婚,她成了我的准媳妇,我怀着成功讨到媳妇的喜悦返回部队。
经过了一年的两地写信联系后,我和王晓慧结了婚,婚后她在学校当老师,而我在部队工作,我和她的联系全靠那几张薄薄信纸。我们俩从认识到现在,加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我们俩了解的太少……
因为惦记着没有完成的材料,我不敢在外面停留的时间太长,只得又回到了宿舍楼上。
可能是我出去了一会儿,妻子的火下去了,我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说,不好意思,刚才忙着写材料,确实没听到
你说的话,但不是故意的啊。看到我谦卑的态度,妻子这次倒也没说什么,可能她也感觉到自己不冷静……
妻子和孩子睡着后,我在外面的茶几上写材料到一点多钟。
第二天上班,在去办公楼的路上遇上了卫生队的李队长,李队长比我大十多岁,平时待我们这些小兄弟很和气,经常开玩笑。他一见我就笑眯眯地说,关干事,昨晚你家挺热闹,弟妹的女高音挺厉害啊……我们可不想听,夏天门窗都开着,不想听也得听……
李队长的话让我一阵脸红,连忙解释说我老婆脾气不太好,吵到你们了。李队长笑笑说,成家过日子嘛,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咱们都差不多,不用担心啥。
这时,李队长又语重心长地和我说,女同志怀孕、生孩子所经历的痛苦和磨难,咱们想象不到,有的女同志生孩子后性情变化较大,多多体谅吧。听到李队长这样说,我半天没有吭声。
在一个多月的假期里,妻子和我是三天一小吵,一个星期一大吵,每次吵架我都很难受,吵得厉害时我甚至怀疑我和她的感情,也打过离婚的主意,但考虑到影响,我还是忍住了。
但是说实话,妻子很善良和本分,我母亲生病住院,部队正在外面驻训我回不去,她请假替我伺候母亲,那半个月里,她不怕脏也不怕麻烦,一心一意照顾母亲,父母和我说这件事时,我打心眼里感激妻子。
就这样,我们在争吵和磨合中一路走了下来,在争吵也逐渐了解了彼此。
2010年妻子单位组织体检,我却和儿子都吓哭了。
原来,妻子在单位组织的年度体检时,在头部发现疑似胶质瘤的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是胶质瘤,但当医生解释可能是癌,长的部位又在脑干上,不能动手术时,我被吓懵了。那两天里,我和儿子偷偷哭了好几次,妻子那么年轻,我不相信她会得这病,我不想失去妻子。
后来,我们专程到北京两所大医院检查,多名专家仔细看了片子,否决了癌的情况后,我和儿子如释重负……经此一事,我才知道妻子对我和我们这个家太重要了。
我和妻子就这样吵吵闹闹过了大半辈子,以后还会有吵闹,但我已经习惯了。
我曾问过许多人,夫妻是什么,答案五花八门,但我认为,夫妻是基于爱情、责任和互相支持,男女双方在经
济、家庭、情感等方面的互相扶持、支持和照顾,是推手共度一生、走过无数坎坷的人。
军人的特殊身份,他们和妻子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太少,谈对象、成亲简直就像拆盲盒,遇上一个脾气相投的,还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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