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限制文的女配》作者:君子生

冰悦谈小说 2025-01-23 17:50:35

《我是限制文的女配》

作者:君子生

简介:

林听穿书了,穿的是一本限制文。

她穿成了那个暗恋男主,却又注定求而不得的女配。原著里,女配最讨厌抢走了男主的女主,恨屋及乌,也讨厌女主那个叫段翎的兄长。

久而久之,林听和他成了宿敌。

段翎在京城中颇具盛名,长得跟美菩萨似的,实打实的贵公子。

这本文里,只有段翎到最后也没娶妻,喝不上一口肉汤,这些都是林听的“功劳”。

她是个恶毒又愚蠢的女配,用来对付他的招数全是损人不利己的,偏偏还自诩聪明。

林听的任务是走女配剧情……而那些剧情大部分都跟段翎有关。

要走的剧情1:跟段翎表白,恶心他。

要走的剧情2:牵段翎的手,恶心他。

要走的剧情3:抱段翎,恶心他。

要走的剧情4:亲段翎,恶心他。

要走的剧情5:……

林听:“这是什么脑回路?”

最后一个剧情跟段翎无关——她执迷不悟,为得到男主,要对男主下合欢药。

当晚,段翎不知从何得知这个消息,拿出林听买回来准备用到男主身上的合欢药,当着她的面吃了下去。

段翎笑:“你不是要去找他?你去啊。”

林听没能跑出房间。

也是过了这一夜,她才知道段翎对房事有瘾,还是个疯子,之前喜欢用别的方式来压抑,而如今……

精彩节选:

祠堂肃穆沉闷,浓烈香烛气味萦绕在林听身侧。

她安静地跪在蒲团上,定定望着案上刻有不同名字的诸多牌位,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穿进的是一本标榜为高限制级的po文。

全文有90%的内容都是大幅度描写男女主是如何行鱼水之欢的,窗前play,山林play等应有尽有,一路解锁了数不胜数的姿势。

当时看得林听目瞪口呆。

可今时不同往日,林听身处其中,成为文里一员,味道一下子就变了,谁想见证别人在自己身边上演一幅又一幅活春宫?

正当林听陷入沉思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悄悄往她膝盖下面加一层柔软的跪垫,再用散开的裙摆作遮掩,无声地盖住那跪垫。

丫鬟低声劝道:“七姑娘,您还是跟三爷认个错吧。”

林听今天之所以会跪在林家的祠堂里,就是因为她到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事被林家三爷,也就是她的父亲发现了,他要罚她。

原本只要林听认错,并且向林三爷保证永远不再碰这玩意儿便能揭过去的,偏偏她倔得像头驴,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如果林听是个传统古人,说不定会顺林三爷意,可她不是。

她没错!

一旦让步,林三爷定会收回她的铺子,林听哪能看见自己的心血打水漂,所以决计不让步。

尽管不知道自己得癌身死后为何会穿进来,但也相当于重来一世,自然要早作打算。钱是一个好东西,她要揣兜里,越多越好。

林听一想到银钱,眼里就放光,小财迷的模样。

无论身处哪个朝代,钱就是女子的底气。她揉了揉血液不流通的膝盖,垫着跪垫也跪得不舒服:“不必劝我,我心中有数。”

丫鬟不好再劝。

此时外面传来吵闹声:“她自小体弱,你舍得这样对她?万一出点意外……你心里没我就算了,她可是你嫡亲的女儿。”

人未到,声先至。

母亲大人的声音,林听当然是熟悉得很,悄悄地探头往外瞄了一眼,跟头狡猾的猫似的。

由于角度问题,她没看见什么,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回头继续跪着,只听林三爷厉声呵斥道:“丢人现眼。你给我回去。”

她母亲不依不挠:“我看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不知为何,他们声音有一瞬间忽然低了下去,不久后有个仆妇走进来扶起林听:“七姑娘,三爷说今天免了你的罚,快起来。”

林听不明所以,父亲会轻易放过她?不太可能,定有猫腻。

仆妇站在一旁解释道:“段三姑娘有急事找您,夫人喊您赶紧过去,莫要怠慢了人家。”

她“嗯”了声。

原来是段馨宁来了,难怪林三爷会松口,他既担心家丑外扬,又想借林听和她的关系讨好京中地位显赫的段家,打一手好算盘。

林听觉得林三爷才是做生意的一把手,当官实属可惜。

幼时林听误打误撞救过段馨宁,从此以后,这姑娘就缠上她了,当她是好友一样,隔三差五来找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馨宁被父母保护得很好,没多少心计,对人赤忱。

而原著里的林听是女配,因为自身的成长环境,内心极自卑、虚荣,满腹算计,从小就妒忌被人捧在掌心里宠爱的女主段馨宁。

她的角色设定跟其他恶毒女配差不多,明面与段馨宁交好,背地里不择手段给对方使绊子。

最后林听见段馨宁心系男主,想尽一切办法拆散他们。

原因是她恰好暗恋男主。

不过这些都是原著里的角色设定和剧情,跟林听没关系,她对男主没任何感觉,也没妒忌段馨宁,只想赚自己的小钱。

男人哪有钱香呢,男人会背叛你,钱永远不会。

林听回房换一套衣裳再去见段馨宁,在祠堂跪的时间虽不长,香烛味却沾满了身子,对闻不惯这种味道的人来说多少有点呛鼻。

下人利落地为林听洗漱一番,伺候她穿上新衣。

她摊开手任下人动作,看着镜子。镜中人双髻乌黑,斜簪银钗,皮肤润白,美人尖明显,五官精致,眉心花钿端丽,唇色淡红。

林听的样子随母亲,艳而不妖,仿佛一株开到极致的莲花。

下人给林听挑的裙子恰好是玫红色,愈发显得白。她收回目光,自己取过裙带,系到腰上,一低下头,耳垂的明月珰划过脸颊。

冰冰凉凉的触感令人心神恍惚,穿戴整齐的林听被下人推坐到镜子前化妆,鬓发间的红丝绦垂肩而下,似给她涂上了胭脂。

她长得好看,但却是带有攻击性的美,平常需要化妆弱化。

“七姑娘,膝盖还疼不疼?”大丫鬟陶朱仔细地给林听梳头发,垂眸看她膝盖,眼透着心疼。

林听不怎么在意了,大手一摆,带点商人的洒脱和能屈能伸:“没事,以前又不是没跪过。”接着唤她拿来一个香囊,起身出去。

陶朱紧随其后。

云海高缀,烈日流火,伴随着热风,林听走动不过须臾便出了些细汗,途中没停歇,直奔林府大门。段馨宁没进府,还在外头。

段家的车撵过于招摇,斜角处垂一盏小灯笼,纸上绘有能表明身份的家徽,末端落有流苏,四面丝绸帷幔,车身雕花精美。

车撵右侧立着一个丫鬟,她见林听出现在大门前,迎上去。

“七姑娘。”

林听颔首,看向车撵。

帷幔被人从里面撩开,一颗漆黑的脑袋伸头出来,双眼紧盯林听,声如蚊呐:“你快上来。”

叫她的人无疑是段家的三姑娘段馨宁,林听闻声抬眼。

段馨宁发髻的金步摇轻轻摇晃,朝林听害羞一笑,眉眼弯弯,略施粉黛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笑容比一身华服还要耀眼几分。

她是天生娃娃脸,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喜欢粉嫩颜色,平日里只会穿粉裙,今天也不例外,一袭藕粉襦裙,披帛也同色。

在林听看来,段馨宁这个人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家世不凡,姿容在同辈中出挑,性格讨喜,备受父母宠爱。这难道是女主应该有的标配?

林听一看见段馨宁就又会想起她们身处十八禁的限制文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令她心情复杂。

她无法想象乖巧的段馨宁会跟男主玩得那么花。

林听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段馨宁了,人为什么不能一键删除某些记忆?段馨宁见林听站原地发怔,疑惑道:“你怎么还不上来?”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深呼一口气,依言上车撵。

今天的段馨宁格外腼腆,脸颊微红,欲言又止:“你……待会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诏狱。

阴冷潮湿的地面淌着腥臭冲天的血水,痛苦呻.吟声此起彼伏,重刑之下的犯人早已眼泛迷离,身体脓血淋漓,骨头外露。

不远处身穿大红色飞鱼服的青年长身鹤立,低头慢慢翻看卷宗,神色自如,似没能闻到周围的血腥味,也没能听见凄惨的叫声。

良久,又一道痛吟声过后,犯人有气无力吐字:“我招。”

段翎手指一顿,合起卷宗,貌若好女的面容微抬,目光越过幽暗的刑具落到犯人身上,然后踏过地上那些被剔出来的骨头。

犯人不自觉躲避段翎的眼神,他长得如温润如玉的书生,举手投足透着平和,谁能想到他是行事果决狠辣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呢。

段翎弯下腰看他,开口问:“你的同党有谁?”

处理完这件事,段翎离开诏狱,刚出来就见有人行色匆匆往这里赶,跑到他面前,语气急促道:“大人,南山阁出事了!”

南山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备受世家子弟的欢迎,就连一些朝中官员也喜欢来此相聚。

林听被段馨宁带来了这个地方,一下车撵,她们几人就被掌柜亲自带上二楼的雅间。进去之前,段馨宁看了一眼隔壁雅间。

听掌柜说隔壁的客人是夏世子夏子默,林听就都明白了。

夏子默,原著的男主,世安侯府世子。段馨宁不久前对夏子默一见钟情,总是想方设法见他。

林听近日经常听段馨宁念叨夏子默,重复说他们相遇的场景,清楚此为女子情窦初开的表现,没掺和进去,当个纯粹的聆听者。

今天被段馨宁带来南山阁见夏子默,她也不准备做些什么。

一进雅间,段馨宁就趴到紧挨隔壁雅间的那堵墙偷听对面说话,林听对她的小动作视若无睹,找位置坐下品尝南山阁的秋露白。

秋露白真好喝,林听在想自己要不要再做点酒水生意。

南山阁雅间隔音太好,段馨宁听了半晌都没能听到一句话,失望地坐到林听旁边,捏着帕子:“你说我跟夏世子有没有可能?”

你们是男女主,被作者锁死了。林听内心一顿输出,说话却没把话说绝对,留有余地:“缘分这东西顺其自然便好。”

段馨宁垂头丧气。

“罢了,今日权当你我二人出来散心,你想吃什么?”

林听没跟段馨宁客气,点了好几样菜,她父亲还没彻底消气,晚上回林府兴许还得挨饿,还不如在外面吃饱了再回去受罚。

用饭期间,段馨宁又一次不受控制提起夏子默。

她抿唇:“他要是对我无意,怎会亲自送我回府。可他要是对我有意,怎会从不来找我?”

林听赏着窗外美景,咽下口中鱼肉:“你可以直接问他。”

段馨宁迟疑一瞬,频频往隔壁雅间看,被她说得有几分心动:“直接问?会不会太冒昧?”

不等林听回答,段馨宁取下腰间刻有“馨宁”二字的玉佩。

“我想把这个送给他。”

她羞答答道。

一向乖巧的人做事还挺大胆,林听不由得感叹,抽走她手中玉佩,要给她戴回去:“等你们双方确认了心意再送玉佩也不迟。”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只见门外的丫鬟小厮脖颈上皆架了一把刀,段馨宁没见过这等场面,登时叫了声,躲到林听身后。

来人持利器相向,凶神恶煞问:“你们谁是段翎的妹妹?”

“……”

林听还握着没来得及还给段馨宁的玉佩,就这样被错认成“段馨宁”。即使段馨宁说她才是,他们也不信,挟持林听下楼。

刀剑无眼,林听感受到脖子凉飕飕的,并未硬刚,一步一步地下了楼。走过拐角,他们不再往下,只用刀勒紧她,禁锢她的行动。

楼下,弓箭手成排,泛着冷光的箭矢直指楼梯的他们。

弓箭手中间站着一个锦衣卫,鸾带束腰,脚踏皂靴,手把着绣春刀,修长指节轻敲刀柄,鲜红官服如血,穿它的人却如雪。

劫持林听的人看着他,出声威胁道:“段翎,不想你妹妹死在我们手里,就让我们离开。”

段翎抬起眼帘,视线扫过林听,不发一言。

她玫红色的齐胸襦裙略显凌乱,泛起皱褶。往上看,纤细的脖颈被刀锋抵着,侧脸光洁,唇红齿白,鬓角的珠钗摇摇欲坠。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林听的脸上,若有所思。

林听因为眼前的刀,连气都不敢大喘,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近。钱还没赚够,也还没开始花,她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但她不能慌,那样解决不了问题,要想办法活下去。

林听尽量冷静下来。

打得她措手不及的是一道陌生系统音,冷冰冰的:“触发恶毒女配任务,请宿主向段翎表白,时限十天。失败,抹杀。”

原著里,恶毒女配的逻辑是:我跟你表白,恶心死你。

什么?

林听既对系统的出现感到震惊,也对这个任务感到震惊。

她呼吸不畅了。

只是眼下困境让林听无暇细想突如其来的任务。

段翎唇角微动,没否认林听是他妹妹,却也没承认她是他妹妹,表情一如既往的柔和,像犹豫不决,却在下一刻将绣春刀掷出。

绣春刀拉出一道冷冽寒光,刀风拂动林听身前长发,她本能偏了偏头,她身后人急忙一躲。

便是此时,段翎夺过手下的弓箭,搭弦拉弓。

冷箭“咻”地飞出,带着无情的破空声,穿过林听耳垂下的明月珰,刺中持刀男子肩膀。

铁镞深深没入骨肉,男子闷哼,挟持她的手不禁有些脱力。

林听没等人来救,找准时机,提起胳膊往后撞,撞开他后从楼梯跳下去。她估算过了,这点高度顶多摔个轻伤,命更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南山阁此刻一片混乱,桌椅倒斜。林听比较幸运,倒在酒楼用来撑门面的毯子上,滚了几圈,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也没多疼。

她迅速站起来。

一抹粉色的裙摆映入林听的眼帘。楼上,段馨宁双手被缚,发髻比她更乱,哭得梨花带雨,又不敢发出声,被推搡着往前走。

这是件棘手的事,段馨宁还在他们手中。

他们将林听错认成“段馨宁”,也没有放过真正的段馨宁,怕会出岔子,令人押着她走在后面,用林听在前面为他们开路。

段馨宁今天是与林听同行外出,她若出事,林听也脱不了干系,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救人。

在她有所行动之前,尚未疏散的人群中莫名爆发一阵骚动。

一人从高楼跃下,抬腿踢开束缚着段馨宁的刀,将她一把揽入怀里,拉过垂在半空的绸带,往楼下坠,轻盈如云。

段馨宁睁大眼,双手不自觉抓紧他,感觉这一切像场梦,空气中飘着的些许血腥味却证实不是的,她脱口而出道:“夏世子。”

二人平安落地。

夏子默松开段馨宁,桃花眼微弯,笑道:“方才冒犯了。”

她眸中倒映着他。

他长相俊朗,眉间一点朱砂,墨发玉冠,圆领蓝紫色的长袍,广袖上的金线刺绣奢华,腰系蹀躞带,看仪表就是名门子弟。

段馨宁与夏子默对视一眼,俏脸一热,很快又记起先前遭遇到的危险,后怕得身体轻颤。

她低着头道:“无碍。”

刚闹出来的动静极大,夏子默就在她们隔壁雅间,几乎马上察觉了,没擅自行动是因为对方手里挟持了两个人,易出意外。

于是夏子默跟段翎打配合,争取时间救人,还算有默契。

只是夏子默没想到被挟持的另外一个女子的胆子会如此大,居然不管不顾沿着楼梯跳落,看穿着像京城贵女,但行动不像。

他侧头朝她看去。

林听谨守女配的本分,默默地看着这一段能够促进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剧情发展,见夏子默看来,她不作反应,安安分分站原地。

幸好段馨宁这厮没太重色轻友,还记得她的存在,在几个锦衣卫护送下跑过来找她,林听倍感欣慰,段馨宁这朋友没白交。

段馨宁握住林听的手,脸含担忧:“你可有受伤?”

“没有。”林听转动落地那一刻撞到木板的手腕,没出血。财神保佑,她捡回一条小命。

段馨宁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与她们无关,锦衣卫出手处理。将人全抓起来后,段翎没管他们的咒骂,情绪很稳定,命锦衣卫押他们回诏狱。

安排好一切,他走到靠角落的地方,派人来找段馨宁过去。

段馨宁从小到大都对段翎这个兄长敬重有加,少有顶撞之举。她拍了下林听的肩,小声道:“你在这等我。”

林听坐在南山阁幸存的椅子上等段馨宁,夏子默还没走,倚墙而立,歪头打量她,笑露一口白牙,自来熟道:“鄙人夏子默。”

其实林听见到夏子默会尴尬,她看完了原著才穿书的,也算是见证了夏子默和段馨宁做过的事,po文最多的是什么事呢?

五花八门的性.事。

林听掩饰性地咳嗽几声。

夏子默玩着腰间玉佩,往段馨宁那里看了看,似不经意问:“你和段三姑娘的关系很好?”

“尚可。”

林听也往段馨宁那里看,不过看的不是她,而是站在她面前的段翎。那道系统音会不会是遇险时的幻听?林听心烦意乱。

她跟段翎关系不好,堪称恶劣。林听胎穿,以前还不曾觉醒,根本没属于自己的意识,终日像NPC那样顺着女配原有设定走。

而他每次都能看穿她设计段馨宁,反将她一军。

有一段时间,段翎让段馨宁离林听远点,但段馨宁还是傻乎乎凑到她身边,掏心相信她。总而言之,林听将段翎得罪透了。

这本限制文里,只有段翎最后没娶妻,也没喝上一口肉汤,都是林听的“功劳”,她故意破坏,做事恶心他,只是大部分招数损人不利己。

更糟的是她还自诩聪明。

林听是两年前觉醒的,从此有意无意避开段翎。她清楚锦衣卫的手段,自己再作下去大概会死,况且以前那些事都不是她本意。

如今林听没法再避了,她需要直面段翎这个人。

身为一个只想搞生意赚钱、享受生活的穿书女,林听濒临崩溃边缘,更愿意相信是假的。

兴许是林听的目光太过明显,段翎擅长观察四周,感受到了,转头。两道不掺合任何感情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没先收回。

段翎的目光跟他容貌相同,温和,不带攻击性。他喜怒不形于色,恍若一尊雕琢而成的玉像。

那把掷出去的绣春刀不知何时回到了他手上,刀尖残存血渍。

林听眼神微闪。

段馨宁低着头,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她意识到是出门用的车撵招摇,招来祸端,先行认错:“我不该大张旗鼓地出府,让歹人有可乘之机。”

段翎没再看林听,淡笑了下:“错在他们,你无须自责。”

段馨宁被他这一笑晃了眼,她二哥长得真好看。段馨宁想不通他为什么就当了锦衣卫,锦衣卫选拔标准不是孔武有力的壮人?

虽说他身体不瘦弱,但在府中平易近人,从不以身份压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当锦衣卫的料。她想着,思绪又飘到天上去了。

段翎抹去刀尖血渍,收刀入鞘,打断她神游:“回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回府?”

段翎朝外走:“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今晚可能不回府了,你回去替我转告父亲母亲。”

段馨宁:“好。我和林家七姑娘一起回去,互相有个伴。”

他脚步一顿,指尖习惯摩挲腰间的绣春刀,没回头,语气寻常:“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

“她真心待我好,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二哥,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以前就让我少跟她来往,可我……喜欢跟她相处。”

段馨宁为林听开脱。

段翎微微一笑,没说其他的:“那可能是我多想了。”

他一离开,段馨宁立刻去找林听,夏子默还在,他身上没官职,非常闲,主动请缨送她们。段馨宁表面没反应,实则心花怒放。

夏子默先送林听回林家,再送段馨宁回段家。林听心道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该溜就溜。

回到林家还没坐热屁股,林听就被揪去继续跪祠堂了。

都晚上了还不得消停。

林三爷在祠堂训她半个时辰,见林听没丝毫悔改之心,恨铁不成钢,挥袖而去,临走前不忘警告仆从,不准偷偷给她跪垫。

他道:“谁敢给这个不孝女拿跪垫,我将谁逐出府。”

林听知道她母亲应该是被他设法绊住了,今晚不会来祠堂解救她,在这种情况下,她绝对不能顶嘴,否则此事会更难收场。

陶朱没辙,只得劝林听服软:“七姑娘,算奴求您了,您就跟三爷服个软,免受皮肉之苦。”

林听没说话。

“那生意当真非做不可?您是林家七姑娘,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只等今后嫁一户好人家,安心做主母,何苦淌做生意这浑水。”

陶朱不明白林听为何执着做生意,跟着魔似的,她好像变了,在两年前变的,成了今天这样。

林听站起来,没再跪:“你到祠堂外面守着。”

没人看,她跪什么?

做生意讲究灵活变通,受罚也是,她不会一根筋跪到天亮。

陶朱诧异地看着林听搬来其他蒲团拼到一起,隐隐能猜到她想做的事,莫不是假装受罚?

林听当着林家列祖列宗的面就地躺下,头枕蒲团,闭目养神:“一个时辰后你唤醒我,你回院子休息,唤别的丫鬟来。”

陶朱道是,关门出去。

时辰一到,陶朱就进来叫醒林听:“七姑娘,时辰到了。”

林听把蒲团归回原位,心始终记挂着一件事:“你去给我取笔墨纸砚来,切勿惊动旁人。”

“是。”陶朱办事妥当,不到片刻便取来,为她研墨,“大晚上的,七姑娘想写点什么?”

“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不想被她瞧见。陶朱能听出林听的言外之意,小心翼翼地放下墨条:“那奴告退。”

林听目送她离去。

门被关上了。

任务、失败、抹杀。林听在心中过了数遍这三个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格诚可贵,小命价更高。孰轻孰重,她自有抉择,纠结良久,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落下几字。

段翎连夜审问完从南山阁抓回来的人,才出诏狱,就收到了一封信。信封空白,没署名。

缇骑说是一个乞丐送来的,乞丐也不知要他送信的人是谁。

北镇抚司偶尔会收到来路不明的信,有人会在信中揭发朝中官员,附上证据,这不算罕见。段翎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

透着一股淡香的信纸上只有几个字:我喜欢你。

信中内容言简意赅,一目了然,显然不是检举信,段翎倒是平静:“何时收到这封信的?”

缇骑以为这封信事关案情,忙不迭道:“卑职一收到信便送来给大人了,送信的乞丐还扣留在门外,可随时带进来审问。”

锦衣卫做事习惯留一手,自当不会轻易放走那个乞丐。

稀碎曦光越过屋檐洒落,照得段翎飞鱼服上的图案栩栩如生,近看却又透着丝灵动的诡异。

他将信纸叠起来,香气顺着接触染到皮肤:“不用。想来他也没胆子骗锦衣卫,应该确实不知道送信人是谁,可以放他走了。”

缇骑:“是。”

段翎抬手递信到他面前,温声问:“你有没有闻出什么?”

纵然不理解纸有什么好闻的,缇骑还是照做,他不敢敷衍段翎,认真地嗅闻,果然闻到一股干净的清香:“信纸有香。”

段翎狭长眼尾垂下,慢条斯理道:“对。信纸有香,闻着还是上等好香,寻常人家消受不起,你去香粉铺查一下这是什么香。”

林听打了个喷嚏,昨晚在祠堂里睡了一夜,怕不是着凉了?

林三爷去官衙点卯前来看她一眼,说白了就是想看林听屈服了没,见她还跪在牌位前,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开骂,却见她倒下。

陶朱立即挤开林三爷,扑到林听身边,嚷嚷道:“快来人!快来人啊,七姑娘晕过去了。”

可怜林三爷被一个丫鬟撞得踉跄,想训斥又无从开口。

林听好歹是林三爷的女儿,愣是他铁石心肠,不满她出外做生意,败坏林家门风,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晕倒,置之不理。

在林三爷看不到的地方,林听掀开一道眼缝,给陶朱使眼色。陶朱一点即通,配合她,还挤出几滴眼泪,哭喊着说七姑娘命苦。

仆从鱼贯而入,搀扶林听起来,往她院子里送。

她母亲李氏姗姗来迟,也加入战斗,哭闹着,话语中暗指林三爷宠妾灭妻,偏心妾室所生的庶女,对她生的嫡女百般苛责。

林三爷按不住李氏,被她狠狠地挠了几下,板着张脸道:“你给我冷静点,成何体统。”

李氏总算解气了点。

此事惊动林老夫人,她派人来过问,被林三爷压下了。林听计谋得逞,装晕时险些压不住上扬嘴角,等他们走后才放肆地偷笑。

不得不说她装晕的时机恰到好处,昨天林听没跪多久,林三爷怒火正旺,装晕不适宜。现在她“跪”了一夜,他怒意渐消。

林听没能开心多久。

她收到了“任务失败”的提示音,这也同时证实林听昨天没有幻听,系统真实存在。

必须当面跟他表白?

当面跟段翎表白……那以后如何能妥善脱身?

可妥善脱身与被系统抹杀相比,还是后者更严重,前者她还可以想旁的办法解决,再坏也坏不过被抹杀。林听权衡利弊。

房间的笑声骤停,她头顶乌云密布,满脸怨气,从床上爬起来。陶朱看着林听一愣,刚刚不还是很开心?怎么突然愁眉苦脸了?

林听一不高兴就喜欢关上门摸自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金银。

陶朱习以为常,还贴心地举起金子给她摸个遍:“七姑娘还有其他烦心事?”经此一闹,林三爷短时间内不会再找林听的麻烦。

她思绪还没梳理好,抽回摸金子的手,没正面回应陶朱的问题,只道:“我要偷溜出府。”

林听猛地跳跃到出府,陶朱一时没跟上来:“您要出府?”

“对。”她弯腰穿鞋。

陶朱不赞同:“您如今称病,如果让三爷发现外出,又少不得一顿责罚,这不是自讨苦吃?不是什么急事,可以过几天再办。”

林听打开衣柜,拿出一套衣裳,对着镜子稍作打扮伪装,做事有自己一套歪理:“不让他发现不就行了,不会有事的。”

自知拗不过林听,陶朱无奈叹气,能做的只有为她遮掩了。

陶朱不放心道:“七姑娘,您可千万要在入夜前回来,听说近日有乱党闯入城中,宵禁更严了,一旦被抓住,非同小可。”

她的生意是一年前搞起来的,从那时候开始,林听频繁出府,据说是要亲自处理商场上的事,叫陶朱留守府中,不要想那么多。

“你还不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偷溜出府了,有分寸的。”

林听见陶朱闷闷不乐,捏了把她脸,暂时抛却肩负任务的烦恼,笑嘻嘻逗她笑:“别担心,我肯定平安归来,还给你带油糕。”

陶朱撇嘴:“奴不要什么油糕,奴只要您早点回来。”

“知道了。”林听推门出去,她熟知林家宅院的布局,想绕开下人出府是轻而易举的事。

晌午时分,骄阳似火,皇城内的长街依然车水马龙,不减半分热闹,换上朴素棉麻衣裙,仅编了条长辫子的林听穿梭在人群中。

开在棋盘街中间的麟记布庄人头攒动,生意火热,伙计忙得晕头转向。林听路过往里看一眼,被任务打击到的心好受不少。

麟记布庄是她开的,也是被林三爷发现的生意。

不过麟记布庄不是林听唯一的生意,旁的生意才是她的主要收入来源,那家店铺开在棋盘街不起眼的边角处,售卖书籍。

林听没从书斋的正门进,轻车熟路找到后门,一进去就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年。他坐在房梁上,居高临下地看像贼人的她。

她不甘示弱,回以一视。

少年漆黑的马尾垂在窄瘦腰间,蹀躞带挂着一只灰沉的埙,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露出来的眉眼清冷,薄唇微粉:“你来了。”

 林听翻开他放在案桌的账簿:“不是说最近生意多,你忙不过来?怎么还有空爬房梁?”

他没理会她的打趣:“我明日要去苏州一趟。”

她扔下账簿:“明天?”

少年点头。

林听激动站起:“你不早说,那已经接了的生意怎么办?总不能全退了。”要付违约金的!

一年前少年被她救下,秘密合伙开了这家书斋。

明面上,他们开书斋卖书,暗地里接江湖生意,包打听,帮找东西或找人等等,少年武功高强,还有江湖关系,不愁搭不上路。

原来他还有个收钱杀人业务的,被林听否决了。

在遇到林听之前,他都是一个人单干的,她知道后表示想加入,他有几分吃惊,她很缺钱?但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同意了。

林听是很缺钱,因为她清楚记得原著有这样一段剧情,林三爷很快会为了他不小心闯祸的唯一儿子,妄图牺牲她。

他儿子打了人,对方父母也是官,不会吃哑巴亏,要求他们赔三千两,否则报官府处理。

一品官员一年才一百八十两白银的俸禄,更别提他了。

林三爷没胆子贪污,那一点俸禄不仅不够三房的家用,还要林听母亲李氏经常出钱补贴。

他哪有那么多钱替沈姨娘生出来的庶子擦屁股,可又没法眼睁睁看着儿子去坐牢,就把主意打到了尚未有婚约的林听身上。

林三爷打算为林听定下一桩婚约,拿她的聘礼去解决困境。反正她早晚得出嫁,还不如早点定下来,帮帮弟弟,他是这么想的。

按照剧情发展,是李氏为了她,变卖自己的嫁妆,阻止了。

可林听不想这么做。

林听要自己攒够三千两,买断她和林三爷之间寥寥无几的父女情分,逼他写下一份受大燕律法保护的契约——收银后,他从此不得再干涉她一分一毫。

大燕皇帝与皇后恩爱有加,他曾为她下令改过律法。

其中就有几条偏向于保护女子权益的,只要女子父母和女子双方同意,签订契约后,女子可出外自立门户,不受本家约束。

这是林听的机会,所以她没有选择提前避免他儿子伤人的事发生,而是选择顺其自然,等它发生,然后用钱脱离林三爷。

林听必须找到来钱快的生意,尽早攒够三千两。

即使布庄一年的生意都好,所赚也不过百余两,远远不够。与少年合伙接江湖生意是她的希望,完成一桩就有几十两或上百两。

一个月接几桩类似的生意,收益比得上寻常商铺辛苦几年。

至少林听暂时找不到能比它来钱快,赚钱还多的生意了。当然,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出这些任务会有一定的危险。

她也愿意承担。

他们分工合作,会让她借着林家姑娘的身份跟京中贵女打听一些普通人打听不到的消息。

而他收到消息后行动,赚来的银钱还是对半分。

书斋稳定盈利后,他们也没想过对外招人帮忙。虽然大燕律法没禁止,但还是见不得光的,被旁人发现可能会牵扯出不少麻烦。

所以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书斋也只会有两个人。

那就是她和他。

林听习惯跟少年一起办事了,听他今天忽然说要去苏州,不禁手忙脚乱,又问一遍:“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已经接了的生意?”

少年沉默片刻,眼风扫过她:“不是还有你?下一桩生意是找人,我相信你能胜任的。”

林听怎么可能答应。

“不行,我不准你去苏州。想去也行,干完活再去,否则没……”话音未落,一枚暗器刺进林听旁边的椅子,擦着她头发过,

剩下的门字在林听唇齿间绕了一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改口:“你去吧。”

挑选生意合伙人需谨慎,一不小心他会威胁你。

一眨眼,少年跃至靠小巷的窗前,面具下的半张脸轮廓分明:“半个月后我必定回来,接下来的几桩生意,我分文不取。”

林听摆了摆手,让他快点滚蛋,免得在这碍眼:“接下来的活要我一个人去干,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分你一文钱的。”

少年离开后不久,林听也走了。听陶朱的话,早点回林家。

冤家路窄,就买油糕的功夫,她遇到了段翎。他没穿飞鱼服,站在一家香粉铺前,一身低调青衣,更像进京赶考的白面书生了。

早说晚说都得说,择日不如撞日,林听灵机一动,拐弯去买帷帽,包得严严实实,跑走到段翎面前,飞快地说:“我喜欢你。”

说完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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