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福建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新晋律师罗彩霞刚刚结束一天的案件研讨会。
她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办公桌上,那里放着一本崭新的律师执业证。
18年前,那个在湖南邵东县灵官殿镇的高考落榜生不会想到,命运的齿轮会以如此残酷的方式转动,又最终将她推向一个全新的方向。
2004年夏天,罗彩霞的高考成绩足够上一所二本院校。
当她满怀期待等待录取通知书时,却被同班同学却以 “罗彩霞”的名字顶替进入贵州师范大学。
真正的罗彩霞只能选择复读,一年后考入天津师范大学。
命运的裂痕在2008年突然显现。
大四的罗彩霞申请教师资格证时被拒,工作人员盯着电脑屏幕皱眉:“系统显示你已经办过证了。”
紧接着,银行柜台职员对着她的身份证直摇头:“这张证的信息和登记不符。”
像剥洋葱一样,她一层层撕开真相:自己的身份证号、高考分数、甚至人生轨迹,都被另一个人堂而皇之地占用了五年。
2010年,随着冒名顶替者被注销学历、涉案人员获刑,罗彩霞选择成为成都电视台记者。
镜头前的她常穿着利落的西装,但同事们都记得她第一次采访时攥着话筒发抖的手。
“我要替发不出声音的人说话。”
在报道农民工欠薪专题时,她连续三天蹲守在工地,最终帮工人追回200多万元工资。
2012年进入央视后,罗彩霞的身影出现在更多重大新闻现场。
在调查某地高考移民案时,她伪装成家长混进中介机构,用隐藏摄像机拍下交易过程。
有同事劝她别冒险,她笑着晃了晃记者证:“当年要是多几个较真的人,我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2023年春天,37岁的罗彩霞把一摞法律教材搬进北京出租屋。
书桌最下层压着2009年的《中国青年报》,泛黄的报纸头版正是她当年维权的报道。
备考期间,她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在便签上写满“善意取得”“缔约过失”贴在浴室镜子上。
司法考试放榜那天,她盯着屏幕上的成绩单看了十分钟,然后给母亲打电话:“妈,当年偷走我名字的人,现在我要用法律把公道挣回来。”
在福建律所实习期间,她主动承接了大量教育维权案件。
有个当事人因儿子被冒名入学找上门,罗彩霞听完陈述后突然起身去了洗手间。
同事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当年的绝望感瞬间复活了。
但当她擦干眼泪回到会议室,已经能条分缕析地列出维权步骤:“先固定学籍证据,再起诉教育局行政不作为。”
如今,罗彩霞的律师证编号尾数是0418——正好是她接到现代快报采访电话的日期。
办公室墙上挂着两幅照片:左边是2009年她在法庭外掩面而泣的背影,右边是2025年她穿着律师袍微笑的正面照。
当被问及是否怨恨过去时,她转动着手中的钢笔说:“那个女生的父亲当年用权力改写命运,而我现在用法律重塑命运。你看,这支笔能写状纸,也能写未来。”
窗外暮色渐沉,她打开台灯继续修改一份校园欺凌案的代理意见。
灯光照在案卷扉页上,那里写着她手抄的一句话:“正义不仅要实现,还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这句话后来成了她每个案件结案陈词的固定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