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一日,德胜门箭楼上悬挂的二十二面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51岁的兵部尚书于谦将尚方宝剑插入城砖,面对九门守军立下铁律:“凡士卒退过此剑者,斩!凡将领弃城者,斩!凡议开城门者——包括我于谦——诛九族!”这道带着血腥气的军令,拉开了中国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帝都保卫战。
土木堡惨败的消息传入京城时,大明中枢已陷入瘫痪。二十万京军尸骨未寒,皇宫内库仅存白银五万两,连给守军置办冬衣的钱都捉襟见肘。瓦剌太师也先押着明英宗陈兵居庸关外,蒙古包如乌云般遮蔽了北方的天空。
翰林院侍讲徐珵在奉天殿痛哭流涕,主张迁都南京的《南迁疏》刚念到一半,就被于谦用砚台砸得血流满面。这个平素温文尔雅的文官突然暴起,当着太后与郕王的面立下军令状:“京师乃天下根本,弃之则大明必亡!”当夜,他手持兵符调动河南备操军、山东备倭军星夜驰援,连运河上的漕粮船都被征作浮桥。
十月的北京城上演着前所未有的景象:国子监生用算盘计算投石机射程,翰林编修在瓮城传授火铳三段击战术,连教坊司乐工都在熬制火油。于谦将户部库房最后八千石存粮做成炒面,亲自背着粮袋登上西直门。当瓦剌前锋抵达城下时,发现护城河上漂满浸透猛火油的芦苇筏,城头架起了新铸的盏口将军炮。
神机营参将范广在德胜门外沼泽地设伏,三千精锐骑兵陷入泥潭那刻,埋伏在芦苇丛中的火铳手齐射引发冲天烈焰。《明实录》记载此战“焚毁甲胄器械如山积,虏首坠马者不可胜计”。而身中六箭仍矗立城楼的于谦,铠甲缝隙里还夹着半块没吃完的粗面饼。
景泰八年正月,夺门之变的铁蹄踏碎了短暂安宁。复辟的明英宗在石亨等人蛊惑下,给于谦扣上“意欲谋立外藩”的罪名。抄家锦衣卫震惊地发现,这位执掌兵部七年的重臣,家中仅存景泰帝赏赐的蟒袍一袭、兵书十二箱。刑场上的百姓听见他最后叹息:“当年若死于德胜门,何来今日之辱?”
史家往往聚焦于谦之死的政治隐喻,却常忽略其军事改革遗产:他创设的团营制被沿用至明亡,神机营火器配备标准成为东亚军事范本。
如今德胜门箭楼遗址下三米处,考古学家曾挖出成捆的景泰年间火铳,銃管上的“谦”字铭文,仍在诉说着那个文人执剑的传奇时代。
为啥每个朝代生死存亡关头,总有人向皇帝告发守城忠臣不忠而被杀害,结果最后自己亡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