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君知否?

楚天看文化 2024-04-14 09:04:44

我有病,君知否?

洞若(鄢文龙)

六十岁了,我却在最艰难的时候,选择经营一个书院。

朋友说,你有病,病得不浅。

亲戚说,你真有病,病得六亲不认。

儿子说,你真痴情,看了周围的环境,我们理解你一生对书的执着。

妻子说,你真执着,看看你的藏书,看看你的阅读视野,我明白你一辈子对书的痴情。

感谢妻子,把两层留给我藏书,阅读,创作;看天,看地,看湖心;读山,读水,读人心。

就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一个人,一辆车,一天一次,最后把两万多册书搬进了抱朴书院,搬进了观澜湖畔的抱朴书院,搬进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洞若工作室的观澜湖畔的抱朴书院,从此,可以在这里发疯,疯进自己喜欢阅读世界,疯进自己喜欢的古往今来人物,疯进自己天马行空、我行我素的自由创作世界。

我把《诗经》邀请到了,在读过国内的所有相关版本之后,更愿意从此关注诗经中的植物与动物,如果说过去的研究只看到植物是爱情的隐喻,那么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诗经》中的动物其实占据着一半的隐喻,那是男性的隐喻,那是动的意象,正好是植物的对举,植物更多的是女性隐喻,是静的意象。一动一静,一男一女,构成了真正的人类。

一想到这种发现,总是兴奋得夜不能寐。

那种辗转,那种反侧,我有病,君知否?

我把陶渊明邀请到了,在读过身边的所有相关著作之后,坚定了我早就有了的写作命题——《枕山际水共渊明》。如今真的既枕山又际水了,正是创作自己心中的陶渊明传记的时候了。有的人,总是纠结于陶渊明的祖籍,甚至到了相互抢占的关头。其实,为什么不可以换一个角度——资源共享,他本就始家宜丰,只是大部分时间在九江,但最终还是在宜丰。

那种共享,那种视域,我有病,君知否?

我把苏轼邀请到了,在所有的古今中外人物中,我最喜欢苏轼。喜欢他的胸怀,一个这么伟大的人物,你看看他是多么的崇拜陶渊明,他对陶渊明的接受,他的和陶诗,都成为一门学问,一篇篇博士论文拔地而起;喜欢他的博学,诗、词、文、饮食,淹博贯通;喜欢他的处世,豁达释怀;喜欢他的交际,老于世故,通透,明察秋毫。

那种渊博,那种服膺,我有病,君知否?

我把全唐诗、全宋词、全元曲邀请到了,也许,更多的人喜欢诗,我却因为诗进而喜欢上词,进一步,由喜欢词,又爱上了曲。

我把语言学领域的大部分著作邀请到了,因为语言才是最好的表达工具。而语言中最为突出的是修辞;修辞,从此成为我驾驭语言的手段,不敢狂言,有关修辞的专著,几乎尽入囊中。

我把重要的全集邀请到了,这个年龄是全面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了。手头有了《三松堂全集》《朱光潜全集》《宗白华全集》《丰子恺全集》《吕叔湘全集》《三苏全书》《苏轼全集校注》《陆游全集校注》《朱熹文集编年评注》《司马温公集编年笺注》《李太白全集校注》《杜甫全集校注》,不一而足。

那种不再希望早点天黑的等待,那种更希望早点天亮的期盼,我有病,君知否?

可是,就在我即将装修完别墅的前两个月,我寄存在温汤镇一家寻香司的六千余册书,被堂主告知偷走了。

我如雷轰炸,整个天空是什么颜色,我并不清楚。

我无语。

我百般好奇。

我想想我的书能被偷也是一种幸运。

毕竟在外面待了几个年头了,终于有了被宠的归宿了。

毕竟在疫情之后有了见阳光的机会了,毕竟被强迫的爱也算是有了一种意想不到的归宿了。

可是,我养了整整二十年的闺女还真舍不得说嫁就嫁,连一声哭声都没有听到。

那里有我二十年的中学教学资源,历经三版的整套教材与教参、特级教师教案。

那里有我二十年来撰写的论文、编写的试卷与高考丛书、独著的专著原稿与样刊及样书。

那里有二十年期间阅读的最爱。

叶嘉莹女史的著述与人生,开启了我的治学之旅。

碧落书店的闲暇偶获拾掇了我全部的阅读记忆时光。

那时不可多得的《红楼梦》研究专著,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失踪,常常令我心焦疼痛。

那种失去,那种不可复得,我有病,君知否?

毕竟,读书是通过别的大门进入世界。

毕竟,读读文史哲,可以让看不见的东西“被看见”。

毕竟,书架是一个家庭最好的家风,最好的家风是阅读。

“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

妙哉,邵雍《清夜吟》之诗!

2024年4月13日于观澜湖畔抱朴书院洞若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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