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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李婶推出她的那台28自行车，准备去早餐店打工。

正在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老海看到了，说：“大妹子，又去上工了？”

李婶说：“是呀！老哥哥，你也忙上了。天冷，干完早点回去吧！”

老海笑着说：“还行，不算冷，快完事了。”

李婶蹬上车，赶往离家三条街的早餐店。边骑着车，边想着俩孩子起床后能不能看到锅里的鸡蛋。再有半年，他们就要参加高考了。

最近，每天早上她都给俩孩子加点营养。有时是鸡蛋，有时是肉肠，有时是鸡腿肉。俩孩子不让她买，说她太辛苦，可她想着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读书的孩子。

她25岁那年经人介绍认识了俩孩子的父亲。那时候，孩子的妈妈跟有钱人跑了，而自己因为没有孩子被丈夫和婆婆给赶出来。

她还记得她走的那天，婆婆把她的背包扔在地上，骂她是个不会下蛋的鸡，赶紧给她的亲孙子腾地方。她是远嫁来的，这里没有亲人，还是好心的同事看她可怜，离婚后无处可去，给她介绍了妻子跟人跑的第二任丈夫秦广宁，说他们家有儿有女，不会在乎她能不能生。

她和秦广宁见面后，双方印象都不错，把两个行李搬一起，就成了亲。毕竟，那时的她急着找住处，而丈夫秦广宁也急着给俩三周岁的孩子找个能照顾他们的妈。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能生，也可能是她天生就喜欢孩子，她从第一次见到两个孩子后就特别喜欢。她用身上仅有的钱给俩孩子每人买了一件衣服，给儿子剪了一个精神的小平头，给女儿梳了两个漂亮的揪揪辫，把两个邋遢的孩子收拾得又干净又漂亮。

两个孩子也感受到了她这个新妈妈的善意，特别黏她，她走到哪跟到哪。丈夫勤快，她勤俭，一家四口人过得虽然不富裕，却简单幸福。

孩子十二岁的那一年，丈夫得了肾病，需要透析。丈夫看这个刚刚缓过来一点儿的家，说啥都不治疗。她哭着拉着丈夫的手说：“就是砸锅卖铁咱也得治，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为了帮丈夫治病，她把家里的房和车都卖了，每天打两份工，奔波在医院和家里。可两年后，丈夫还是不舍的离开了。

丈夫离世前拉着她的手，眼角流着泪，目光满是恳求地对她说：“俩孩子，要上学。”

她知道，丈夫是担心她们家里太穷，她没钱继续供俩孩子。

她边流着泪，边点头答应了他。他又看着俩孩子，眼神是那样的不舍，还有不甘。他断断续续地说：“以后，替爸照顾你妈。”

女儿哭着拉着父亲的手，说：“爸，我不要你走。”

儿子也紧紧攥着父亲的手，仿佛他这样紧紧攥着爸爸就不会离去。

可那个非常留恋她们非常不舍她们的男人在那个晚上还是走了。

丈夫去世后，她带着一儿一女，租住了这个偏僻的小院，每天打着三份工，供两个孩子读书。两个孩子很争气，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

每次去开家长会，虽然她穿得最不好，她也不年轻漂亮，但她得到的瞩目最多。因为她的儿女是班里的第第二名，家长们都很羡慕自己。

初中毕业的时候，俩孩子都顺利考取了重点高中。可大儿子要辍学，让她供妹妹一人读书，他打工帮我。那是她第一次生气。她说：“你是不是不当我是你妈，妈供孩子上学天经地义。若当我是你妈，就给我好好上学。”

就这样俩孩子上了高中。他们很懂事，除非必要，从来不向她要钱。一次，雇主给她两盒饺子，她就给读高中的俩孩子送去，让他们趁热吃，顺便也看看他们的学校。

可当她在孩子同学的指引下找到俩孩子的时候，发现他们兄妹俩正蹲在一棵大树下边研究着学习，边啃着冷馒头。她立即冲到了俩孩子面前，生气地问：“为什么啃凉馒头？我不是给你们饭钱了吗？”

俩孩子忙扶住她，说：“妈，您别生气，我们用节省的饭钱报了补习班。”

她说：“想报补习班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哥哥说：“妈，今年你又长了不少白头发，我们不忍心您太辛苦。”

她拉着两个懂事孩子的手说：“妈挣钱图希啥？就是为了你们好好念书呀！”

后来，她把两盒热饺子给俩孩子吃，俩孩子轮换着喂她，母子三人乐呵呵地一起吃完了饺子。

再有几个月，俩孩子就高考了，她相信他们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想到这，她的腿更有劲了，车速明显快了很多。

一晃儿，春天过去，夏天来了，同时迎来的还有俩孩子的高考。

高考那天，她特意换上午最好的衣服，送俩孩子去学校参加考试。女儿说：“妈妈，您别紧张，我们会考上的。”

她说：“妈不紧张，妈相信你们。”

在她站在门口，挥着手送俩孩子往校门走的时候，女儿突然跑过来，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妈妈，你今天特别漂亮，我们爱您！”

她笑了，假装捶了女儿一下，说：“这丫头。”女儿欢快地跑开了，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考完试后，女儿每天陪她出摊，儿子也是早出晚归去打工，她们娘三个在忙碌中等来了公布成绩。儿子答了723分，女儿答了720分。儿子被北大录取，女儿上了清华。那一晚，他们在丈夫的遗像前又哭又笑。

孩子要上大学了，她每天忙忙碌碌。给孩子准备皮箱，还有一些上学后的用品。在孩子上学的前几天，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女人说：“我是他们的妈妈，我的经济条件比你好，让他们跟我走吧！以后我供他们。”

她说：“去不去我说了不算，还是问孩子吧！我没意见。”

女儿问：“妈，你不要我们了吗？”

她说：“要，你们永远是妈的孩子，只是，妈条件有限，没有你亲妈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儿子走过来，拉着妹妹走到那个女人面前，看着她说：“谢谢你给了我们兄妹生命，也谢谢你把我们丢下，让我们拥有了一个深爱我们的妈妈。”说完，给女人鞠躬行了三个礼。

然后，儿子又拉着妹妹来到她的面前跪下，说：“没有您，就没有我们兄妹的今天，生恩没有养恩大，您就是我们兄妹的亲妈。您养我们小，我们养您老。妈，我们哪也不去，现在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们依然在一起。”

她搂过两个孩子，欣慰地笑了，可她的脸上却满是泪水。透过眼泪，她仿佛看到了天上的丈夫，也在看着她温柔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