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肥厂！

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吗？

齐大山心里像吞了只苍蝇，难受得要命。

摸爬滚打十几年，枪林弹雨里走过来，到头来就让我去侍弄化肥？

这转业安排，搁谁谁能乐意？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烟雾在昏暗的连部里缭绕，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北风呼呼地刮着，跟刀子似的，战士们在操场上出操，一个个冻得脸通红，却依旧精神抖擞。

齐大山透过窗户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他窝在暖气房里，脚翘在桌子上，跟李二狗打着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可这牌，他压根就打不进去，心思全在转业安排上。

指导员老王推门进来，看见这场景，脸立马拉了下来。

“老王，你咋又来了？我这正忙着呢！”齐大山没好气地说。

老王没搭理他这茬，指着桌上的扑克牌：“你还有心思打牌？战士们在外面冻得跟孙子似的，你倒好，躲屋里享清福！”

“享清福？我这是享哪门子清福？”齐大山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老子年底就转业了，去个破化肥厂，这叫享福？”

老王叹了口气，这齐大山，平时精明得跟猴似的，咋这会儿犯糊涂呢？

“转业的事还没定下来，你就这副德行，像话吗？”

“像话？啥叫像话？”齐大山梗着脖子，“我他娘的拼死拼活十几年，到头来就落个这待遇？我图个啥？我问你，我图个啥？”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李二狗吓得夹着尾巴溜了出去。

老王知道齐大山心里憋屈，可也不能由着他这么胡闹。

“大山，咱都是老兵了，做事得对得起这身军装。”

齐大山冷笑一声：“军装？军装对得起我吗？我为它出生入死，它给了我啥？”

老王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心里也堵得慌。

齐大山这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转业的事，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

想当年，齐大山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带兵打仗，冲锋陷阵，哪次不是身先士卒？

立了多少功，受了多少伤，谁心里不清楚？

可现在，就因为转业安排不理想，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个星期后，新兵小张家里来了信，说他老娘病重，想让他回去看看。

小张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部队有规定，哪能说走就走？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了齐大山。

齐大山听完，沉默了半天，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别急，兄弟，我来想办法。”

那天晚上，齐大山找到了老王，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让小张先回去几天，报告我来写，责任我来担。”

老王愣住了：“你疯了？这要是让团里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齐大山嘿嘿一笑：“怕啥？反正我年底就走人了，这点事我还担得起。”

老王看着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这齐大山，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他就是心里不痛快，想找个茬儿发泄一下。

小张的事，最后还是解决了。

齐大山被团长狠狠地批了一顿，但他一句怨言都没有。

连里的气氛也慢慢变了，战士们看到连长又开始管事，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年底，齐大山的转业命令下来了，还是那个县化肥厂。

送别那天，全连的战士都来了，炊事班老刘还特意炒了一大锅白菜粉条。

齐大山拎着瓶散装白酒，跟老王碰了个杯：“兄弟，对不住了，以后有机会来家里喝酒，我给你赔罪。”

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啥赔罪？回去好好干，别丢了咱老兵的脸！”

齐大山哈哈大笑，眼里却闪着泪光。

他给老王留了一封信，信里就三个字：“不后悔。”这三个字，重若千钧，道尽了一个老兵的心声。

齐大山走了，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老王站在连队门口，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

他知道，像齐大山这样的老兵，心里都有一团火，这团火，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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