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秀,不作评论,不作安慰,这些都是剧中的目的,也是整部戏所表现出来的一种质地。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物发生过任何重大的变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物发生过任何本质上的变化。即使是三位主人公的妈妈死了,编剧们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言和情绪,把它变成了一件很平常却又很平常的事情,尽量减少它的戏剧化。自始至终,这个故事都在讲述着一个平凡的日子,一个平凡的人慢慢累积的疲劳。
疲惫的感觉很难用一个故事来表达。愤怒、憎恨、嫉妒、爱,这些情感可以用来表达,但是这种疲劳的程度就很难把握了。如果用的太多,就会成为一种为了创作新词作而强行表达忧伤的故意的悲哀之情;文笔太轻,会让人产生一种无聊的感觉。这种感觉,简单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也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一种日积月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可是,如果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心在痛在哪里?你看起来很难形容你的疼痛,就像是你在做一件没有目标的无聊的事情。那种说不出来,但明显很难受的感觉,让他更加疲惫。这是一种不能与亲朋好友倾诉的感觉,而亲朋好友对你的评价与安抚也没有丝毫作用,只会让你心中更加难受的疲倦与压抑。
此情此景,令我想起徐干所作的一首诗作:虽然近在眼前,但却是九死一生。
是的,这些琐碎的事情都会让人觉得很累,比如因为迟到而错过了一趟公共汽车,因为太累而找不到座位,或者因为工作太累而回到家却发现自己的餐具还没来得及洗。这种事情,他想要做就做,想要做就做。可就是感觉很累,又不愿意去做,积攒的越来越多,最后内心越来越厌倦,越来越疲倦。和其他的电影不同,这个剧本并不是把主人公放在一个很明显的位置上,而是要让主人公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累不是因为你的人生有了问题,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是因为每天都有很多琐碎的事情累积在一起,让你觉得很累。这样的日子,你既不满足,也不不满,只是呆呆地、厌倦地过着,仅此而已。因此,在戏中,具子敬费劲心思地将满屋子的瓶子全部塞进袋子,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只是一项很简单的工作,但对于他而言,却是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与毅力。
虽然近在眼前,但却是九死一生。况且,别以为他一天之内把屋子里的瓶子都清理干净,就可以使他的生活完全改变,使他的思想完全改变,使他的生活完全改头换面,使他的生活完全不同。这是一种逆向的因果关系。正是因为我们的人生再也没有了变化的可能,因为我们的人生再也没有了进步的空间,所以我们才会感到厌倦。就是由于我们明白,自己振奋也好,自己颓唐也好,人生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感到那么累。
并非我们的疲倦构成了生命,而是生命构成了生命的疲倦。不过,在该剧的结尾,连美珍也提出了她自己的解答:一时的振奋,并不能改变人生,一时的振奋,却能带来一时的快乐。一日之中,若有五分钟欢乐,便不枉此生。
但,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会感觉到疲惫,大不了再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一时的振奋并不能使人生更美好,一时的后退也不能使人生更坏。而到了结局,三位主演,竟然全部回到了起点,又或许,只能稍稍的前进一小段距离。妹妹廉琪贞与男朋友暧昧不清,或许一拖,便要到50,更恐怖的是,原来她要做男朋友的助力,最后竟成了另外一个让男朋友感到厌倦的女子;二哥廉昌熙仍在超市打工,还完了房贷,但也一贫如洗;她改行做了一名不起眼的打杂人员,跟具子敬维持着不近不远的状态,具子敬亦是如此,说不定哪一日他会完全醉倒,说不定哪一日他又会转好。
人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大起大落的。我们之所以觉得累,不正是由于我们无法改变我们的命运?在前进三步,后退两步之间,我们体会到了生命中的快乐与悲伤。
这个剧本的作者真是令我叹为观止。我们看过,写过太多的大起大落,也看过太多的大起大落,但像这样,平平淡淡,平平淡淡,平平淡淡,却很难看到。
虽然近在眼前,但却是九死一生。
但每前进一步,他都会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