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初恋创业失败，家破人亡。

为了给他还债，她卖了我为了娶她，奋斗了几千个日夜才买到的房子。

查出癌症那天，她把陆洋的抑郁报告单狠狠拍在我脸上。

「陆洋都抑郁了，你懂什么是抑郁吗？卖个房子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你的命呢，这么冷血，早晚有一天要遭报应。」

后来，报应来得太快。

我终于死了。

她却抱着我的骨灰盒不撒手，就像疯了一样。

1

「林哥，你老婆怎么又和陆洋搞在一起了，我在这给你看着，你快来。」

我正在上班，手机里冷不丁出现这么一条信息。

还配了一张两人坐在一起的图。

照片里女人脸颊两侧飞起一团红云，看起来娇羞不已。

我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结婚这么多年，杨倩倩对我非打即骂，从来没什么好脸色，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

她靠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初恋，陆洋。

连假都没来得及请，我就打了一辆的士匆匆赶到了地点。

一窗之隔，我的心却像滴血一样疼。

「嫂子肯定是被陆洋那个狗东西给骗了。」

我一步步走向两人，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接着拎起陆洋的领子，一拳打了上去。

他被我打偏了头，却第一时间朝着杨倩倩的方向看过去。

「林恺，你脑子有病就去治，跑这来发什么疯！」

我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心虚，结果有的只是愤怒。

「看什么看，赶紧给人家道歉！」

现在的她和刚才远远看着的完全是两个人。

「嫂子，林哥是担心你被这个男人骗了……」

「闭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我的朋友被她讥讽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陆洋躲在杨倩倩身后，一脸挑衅地看着我。

偏偏我却窝囊得什么都做不了。

「你今天要是敢不道歉，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又是这套，这么多年，仗着我对她的喜欢，只要一有事，就搬出离婚来逼我低头。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餐厅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让杨倩倩受不了了，她最好面子。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我脸上。

「我们走！」

然后面不改色地拉着陆洋走了出去，连一眼都没再分给我。

路过我的时候，陆洋刻意撞了一下我的肩膀，顺势跌倒在椅子上。

「林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么小心眼，真是跟你那个妈一模一样。」

陆洋故作大度地笑了笑。

「倩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叫你出来陪陪我，破坏了你们夫妻的感情。」

杨倩倩嫌恶地看了我一眼。

「我和他能有什么感情！要不是当年他耍手段，我嫁的人就是你了。」

她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我。

可是，这次偏偏是在陆洋面前。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她得意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踮起脚，在陆洋脸上亲了一下。

我被这一幕刺激得双眼通红。

爱了一整个青春的女人如今将我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在一起这么久，她清楚地知道怎么做对我的伤害才能最大化。

两人亲密地挽着手和我擦肩而过。

「你还是那么窝囊废啊！」

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剧烈。

陆洋的话就像魔咒一样，在脑子里一遍遍地循环。

2

为了给她安全感，哪怕买房子的时候，她一分钱没出，写的也是她一个人的名字。

「我把房子卖了，收拾收拾准备搬出去吧。」

她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卖的根本不是房子，而是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你把房子卖了？」

从餐厅出来的那天，我就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她迟早有一天会为了陆洋跟我离婚。

只是连她说离婚的那天，我恐怕都等不到了。

上午刚从医院回来，检查出了胃癌，晚期。

医生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的那刻，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下我们的女儿。

即便知道陆洋和她有斩不断的千丝万缕，但也从来没想过她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我的存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聋了吗？说这么大声听不见。」

「房子卖了，青青住哪？」

杨倩倩白了我一眼。

「这年头，租房的人多了去了，别人都能住，就你女儿不能住，真把她当公主了。」

听到响声，女儿从房间跑出来，躲在墙角，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顾及到她，我没想跟杨倩倩起什么大的争执。

可是，她却偏偏步步紧逼。

「林恺，你知不知道，陆洋都得抑郁症了，你怎么这么冷血啊，像你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她将陆洋的报告单狠狠拍在我身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地憎恨。

「妈妈，你不要这么说爸爸。」

女儿小小的一团，冲过来挡在我身前，紧紧抱着杨倩倩的腿。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生了你，和你爸一样招人厌。」

我把女儿抱起，看着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揪心地疼。

杨倩倩回房间收拾了行李。

「还没找到房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谁说要跟你们一起住了。」

不是和我们一起，剩下的可能就只有陆洋。

「你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呢。」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荒谬的话，她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毫不客气地说：「你倒是提醒了我，下周一，民政局开门的时候，我在那等你。」

女儿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你不要走，青青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她伸出手想要杨倩倩抱，但是不出意外地被她躲开了。

「林恺，管好你女儿，鼻涕都要蹭到我衣服上了，真脏。」

听到这话，女儿止住了哭声，不知所措地顿在我怀里。

我已经要死了，不能再让她没有妈妈。

「我不会离婚的。」

「陆洋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一副贱骨头。」

她就站在我面前，还是一样的脸，却怎么都和记忆里的那个明媚的女孩重合不起来。

「跟我离婚，你别想让陆洋拿到一分钱。」

杨倩倩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我的鼻子就想骂起来。

我捂着女儿的耳朵，将她快步抱回了房间。

「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怎么办啊？」

7岁的女儿才刚上小学，小手攥着我的衣角，双眼红得像个小兔子。

「青青乖，爸爸不会让妈妈离开的。」

3

家里的钱都被杨倩倩带走了，为了养女儿，我一天打几份工。

这事很快传到了我妈耳朵里，她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妈这有钱，从妈这拿。」

我爸死得早，我是我妈一手拉扯大的。

本以为工作之后，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是，杨倩倩说只要我妈在，就别想娶她。

为了不让我陷入两难，她佝偻着背，趁我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回了老家，之后说什么也不过来。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听到我妈过来的消息，杨倩倩迫不及待地就出现了。

我知道她什么目的，无非就是想借着我妈逼我离婚。

「死老太婆怎么又来了。」

她夸张地捂着鼻子，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妈。

我妈就像没听到一样，翻出从老家带来的自己养的土鸡，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

「自己家养的鸡，特意带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她咧着嘴笑，杨倩倩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转瞬即逝。

「城里什么东西没见过，稀罕你这玩意。」

「倩倩……」

「别叫我名字，我嫌恶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下去，想要将她赶出门，被我妈拦了下来。

「妈知道你们遇上困难了，来给你们送完钱就走。」

小老太太局促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叠钱。

杨倩倩生孩子的时候差点死了，因为愧疚，家里什么都听她的。

我妈都没把钱拿给我，现在却大方地献给她。

「就知道这些年你攒的钱不少，也不早点拿出来。」

我早就知道杨倩倩喜欢钱，但没想到她明明知道这是我妈的养老钱，还是毫无付负担地伸手就想拿。

我将钱抢了过来。

「林恺，你干什么！」

我妈没搞清状况，一边催着我把钱还给她，一边安抚着杨倩倩的情绪。

却被她一把推开。

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不敢想象她跌倒的后果。

「谁让她离得这么近！」

「你给我滚！」

我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次冲着她吼。

她被我吼得一愣，接着小脸涨得通红。

「林恺，有种你就跟我离婚。」

她说的对，我就是个窝囊废，明明早就不应该对她抱什么希望。

就算我死了，女儿跟着她也只有受罪的份。

「明天早上九点，带上你的证件。」

杨倩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好啊，你别后悔，不来你就不是个男人，到时候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也没用。」

「滚！」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之后就走了。

我妈听了全程，两眼一闭，晕倒在我怀里。

4

因为我妈住院，第二天我还是没能去成民政局。

他们又怎么可能错过羞辱我这个机会。

杨倩倩挽着陆洋的手，出现在安静的病房里。

「呦，说的那么好听，还以为你真有种呢。」

「倩倩，你这是……」

我妈不知道她和陆洋的事，现在看到这一幕，焦急地看向我，想要一个解释。

我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起身准备把她们带到病房外面说话。

医生说她有心脏病，不能再受刺激了。

看出我的意图，杨倩倩一把拍掉我拦着他们的手。

「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香饽饽，谁都稀罕呢。识相点就赶紧劝他离婚！天天跟个狗屁膏药一样。」

她对我妈的态度一向恶劣，只是我远远高估了她的善心，现在她才能在这里张牙舞爪。

我妈捂着胸口，呼吸急促，我赶紧按响了床头的铃，呼叫医生。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疼的却是我的心。

「装！继续装！都几年了，手段还是这样，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杨倩倩满不在乎地继续对我妈进行言语刺激。

陆洋搂着她，在旁边一唱一和。

「阿姨，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医院可是有监控的，拍的一清二楚，这么大年纪就别净想些讹人的歪主意了。」

我一边安抚着我妈，一边冲两人大吼。

「都给我滚出去！」

「林恺，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吼谁呢！」

她轻哼一声，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似乎觉得刺激程度不够，搂过陆洋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一边亲，一边还不忘丢个得意的眼神给我。

「你，你们……」

我妈指着两人，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医生！医生！」

我拨开两人，大步冲了出去。

杨倩倩跟在我身后，还不忘嘲讽。

「林恺，怎么你现在也学会这套了，为了不离婚，跟你妈合起伙来骗人，可真有意思。」

我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在她不可置信地眼神中，看着医生将我妈推进icu。

手术中的灯亮起，我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滑在地上。

被捧得久了，杨倩倩扑在我身上，对我又扯又打，也顾不上在陆洋面前的形象了。

「王八蛋，林恺你这个王八蛋，凭什么打我！

「我拼死拼活给你生了个女儿，你现在敢打我！」

我坐在地上双眼失神，一动不动。

好巧不巧，我的主治医生恰好路过。

「叫你来医院，一直不来，怎么今天想通了，不能想着拖一天是一天。」

看我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他又把话头引向杨倩倩。

「你是他家属吧，病人不听话，你们当家人的不能什么都不管啊。」

听到医生的话，杨倩倩擦了擦眼泪，这才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我说什么来着，像你这样的人，早晚要遭报应的。」

「他都胃癌晚期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医生怜悯地看了我一眼，又叹息着训斥杨倩倩。

「他活该！」

说完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揪着我的衣领。

「林恺，连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还找人配合，跟你妈一起演戏，还真不怕谎话说多了成真啊。」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以为我在骗她。

原来在她心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陆洋，抓住机会，不忘再补一刀。

「倩倩，你别怪他，我心理出了问题，害你花这么多时间来陪我，他不满意，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也是应该的。」

「他瘦成这个样子，你们看不出来啊。」

医生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们的幻想，想要扶起地上的我，但是被我拒绝了。

我得在这等我妈出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要死了，把这条命还给你，够了吗？」

我转头，盯着杨倩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死，太便宜你了，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这辈子都得给我当牛做马！」

5

我妈出来了，奇迹般地挺了过去。

可是，我却不剩多少时间了。

我妈刚醒，还没跟我说上几句话，我就吐得不行，连握住她手的力气都没了。

情况自然是没能瞒住。

小老太太就那么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我，眼神空洞无比。

世界上有什么是比孩子死在自己前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痛苦的呢。

「老天爷啊，我一辈子积德行善，怎么这么对我啊？」

泪水怎么都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滴。

女儿在学校没人接，老师给我打了电话。

我现在这副模样，连吃东西都没办法，哪还能去见青青。

只好拜托朋友去把她接回来。

「林哥，你放心吧，青青可乖了，不哭也不闹，就是说想你了。你什么事，这么重要啊，连孩子都不接了。」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只能先糊弄过去。

挂了电话，我又忍不住开始吐，胃疼得厉害，最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妈挂着吊瓶，坐在我旁边，眼里含着泪水。

医生说我没几日可活了。

可是，青青还那么小。

所以，我强撑着找到杨倩倩。

「我答应跟你离婚，现在就去领证，但是你得给我一半房子钱。」

她过得很是滋润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哪个要饭的呢。

「不就是想要钱吗？好啊，只要你今天从陆洋的跨下钻过去，我就答应你。」

陆洋双手抱胸，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多可笑啊，自己的老婆把我辛苦了大半辈子赚到的钱，献给情人，我还要受尽羞辱，才能拿回一半。

可是，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哪还有什么尊严。

想到青青背着书包，甜甜地朝我笑。

我双眼一闭，钻了过去。

空气静止了几秒。

杨倩倩朝我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