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京渊》作者:七一子

冰悦谈小说 2025-03-26 18:52:44

《献京渊》

作者:七一子

简介:

“他教我杀人,弄权,独善其身,我教他何为软肋。”

姜轻鱼天生富贵,全家爱护养出来一身天真娇贵,直至姜家被满门抄斩之日,才知自己愚昧不堪!

再一睁眼,她势必力挽狂澜!

而能够救姜家的人唯有大幽人尽皆知的“厉鬼”——歹丞谢沉渊!

传闻谢沉渊做人做官都狠辣无比,灭在他手中的世家望族,名门权贵数不胜数。

他手底下血流成河,无一软肋,其言连皇帝都得忌惮三分。

那日,十四岁的青衣少女跪在丞相府前整整三天三夜,膝破血流,只为求见这人人畏惧的“厉鬼”丞相一面。

终是水滴石穿,得了大人恻隐之心。

谢沉渊:“你来此,求什么?”

姜轻鱼:“我想借您一手权势!”

谢沉渊:“你要如何证明,你有能力握住这份权势?”

少女拔下发簪,狠狠扎入手腕脉搏,颤抖着身躯:“凭我这份狠!!’

谢沉渊眼中暗涌野心,端起她的手,送她站上无上之位。

代价是为他所用。

后来,厉鬼动了情。

当她名满天下时,他予她自由。她受天下追捧时,他予她辉煌。

而当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以千金下聘要娶她为妻时。

他大手一挥,满城黄金只为娶她为妻。

“小鱼儿,满城黄金,只为你。”

精彩节选:

“淅沥沥——!”

翻滚的黑云已压了京城整整三日,姜轻鱼一身玉石青衣已彻底湿透,路边血迹被稀释开来。

行人来往撑着油纸伞,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心惊胆战,扫了一眼“丞相府”的牌匾便又赶紧心照不宣的离开。

当今丞相……那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煞神厉鬼啊!

“我必须见到谢沉渊。”

“我必须见到谢沉渊。”

姜轻鱼全身发抖,精神崩溃的在嘴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提醒自己,每说一句,气息便更弱几分。

谁都能看出她快要撑不住。

一旁的侍女为她打伞,听到这些不由感到心如刀割,心疼的推着自家小姐的肩膀。

“小姐,咱们走吧……”

劝阻声令姜轻鱼声音反又精神了几分,她几乎啼血:“怡翠,你不懂,谢沉渊是我们姜家唯一的机会了。”

她眼底血丝成网,三日没合眼的困倦与痛苦正疯狂折磨着她,可她不敢困,也不敢倒。

她必须一直跪在这丞相府前,直至里头的那位丞相愿意见她一面。

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姜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今的姜家看似蒸蒸日上,风光无限,实则早已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所有人都被眼前短暂的美好迷糊了视线,却不知一年后的今日……姜家将会被满门抄斩。

届时,她正三品的父亲会在世人的一片叫好声中被斩首示众。

而她母亲,她的几个哥哥,包括她也无法逃过。

曾经的风光无限到最后沦落成千古罪人。

只因……

连她父亲都无法阻止的一双大手在背后操盘,她们全家只是成了挡刀的那块小石头!

无人在意。

她只知道自己仇人是谁,是一位无可饶恕,又奈他不能的一位顶级权势。

她只知道……父亲已经入局,无法更改结局。

想要力挽狂澜,只能靠重活一世的她!

而她唯一的办法,便是这丞相府中人尽皆知的“煞神厉鬼”,大幽歹相谢沉渊。

因此……她必须见到谢沉渊。

“只希望那条消息……不会出错。”

三日前重生,她便去买了求见谢沉渊的消息。

消息说:

求见者皆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丞相府前虔诚下跪,跪满三日,他便赏人一面。

跪满三日……姜轻鱼十五年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已经破了皮,流了血。

姜家全家精细呵护出来的红润肌肤,也已经失了血色,没了生气。

穿金戴玉前来,如今模样可谓狼狈不堪。

唯一越发生机蓬勃的,是她那一双淌着狠心与决心的眼睛!

怡翠心疼的厉害,又瞪了一眼丞相府的牌匾嗔怪一声:

“这煞神厉鬼有什么好见的?如今老爷如日中天,哪儿需要他给机会?他就是故意不肯见你,想借此打压咱们姜家彰显威风。”

姜轻鱼抿着唇,似自嘲一般冷笑一声:“他若真不肯见我,早让人将我赶走了,又或者像路人们所说直接将我双腿砍去,丞相府……确实风光。”

我滴个老天爷诶,还给人家找借口。

怡翠要听得晕过去:“小姐!”

就在这时。

吱啦——!

丞相府的大门敞开,里面站着一位眼神精明的瘦老头,老头打着伞顶着面前的姜轻鱼:“姜小姐,我家相爷让您里边请。”

姜轻鱼缓缓起身,站直的一瞬间头晕腿软险些摔倒,可她咬紧自己的牙齿勉强站稳,露出一个世家大小姐该有的笑脸。

“谢过相爷,请先生带路吧。”

老头眼底一闪而过诧异,但也是欣然接受这个称呼,内心不由对这位侍郎小姐起了几分怜惜。

“先带你换身衣裳吧,相爷不喜欢衣衫不整之人。”

一旁的怡翠开口:“我家小姐来时可漂亮了,衣衫不整……还不是有人故意怠慢。”

姜轻鱼瞥过一眼过去,怡翠识趣的闭了嘴,老头更加赏识几分。

这姜家小姐,倒也不似传闻那般天真愚钝,反而有几分精明。

知道这丞相府里,她谁也得罪不起。

姜轻鱼被带去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在铜镜前确认了万无一失才出门。

少女穿着素简的绿罗裙,身上装饰也不夸张,多是清透简约,直观上去极为干净讨喜。

她生了一张好面孔,清纯秀丽,十五岁的年纪便算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日后长开又是何等绝色已可预见半分。

姜轻鱼已得知带她入门的那位老头便是谢沉渊的心腹之一,管家府的总管徐有福。

姜轻鱼称他一声徐公,徐公才爱惜的提醒她:

“我家相爷脾气古怪,你千万别与他较劲,与他动怒。”

“你来此求见,也应该知道他的本事。”

“可要好好爱护自己这颗美人脑袋,还有这张讨人欢喜的慧心妙嘴呀。”

姜轻鱼沉吟片刻,才点点头。

徐有福带她前往丞相府的正厅,这是丞相府接待客人的地方。

姜轻鱼落座后才问:“徐公,怡翠去哪儿了?”

徐有福回她:“不急,待会儿你自会见到。”

姜轻鱼便没再废话,小心用余光打量周围。

青砖玉墙,连椅子都是极为珍贵的紫檀木,正厅中时刻流淌着醒神的木香,中间主人家坐的椅子更是缠着金丝,金丝绕做金雀,背后种着柏树,森森绿叶之下一座金佛像端坐着。

饶是天生富贵的姜轻鱼看见,都忍不住在心中无意识的默念一句:

金碧辉煌,穷奢极侈。

座椅的设置能够一眼看穿府主的“唯我独尊”。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在皇城脚下如此猖狂,还能安然无恙,不落反升。

她前世只是远远见过一面谢沉渊,只是对方常年戴着一张面具,他对外宣称面有怪疾,容貌丑陋。

据说除了陛下之外无人见过他的真容。

但有时候,不用见到五官与表情……只是远远这么看上一眼就足以引人恐惧。

曾经的姜轻鱼是不信的,可那一次远远一望,她便信了。

因为谢沉渊便是这样的人。

“相爷,姜小姐已等候多时了。”

就在姜轻鱼想得出神时,脚步声与徐有福的声音同时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去看人便赶忙站起身,身上的痛感仍然刺激着她,令她吃疼。

她抬眼望去的一瞬,浓郁的血腥气率先霸占五感,冲天腥气在鼻腔扩开,灰黑色的衣袍上有新鲜的暗红血渍。

一把铁剑铮铮发出凶光,还在滴血!

男人长身玉立,肩宽腰瘦,腰间配着黑穗白玉,玉沾血,人亦沾血。

他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恶鬼面具,亦如世人暗评他“厉鬼”似的,站在那儿,盯着你,一双眼睛深邃幽暗,冷得像在看死人一样。

仅仅一眼,姜轻鱼便险些站不住,背后下意识的绷紧起来。

好浓的血气……她认得这个味道,在前世被全家抄斩时……家人们一个接一个被砍头时,一模一样的味道。

这位丞相,刚杀过人!!

姜轻鱼一时头皮发麻,但硬生生挺过这种感觉挤出笑脸:“姜轻鱼,见过相爷。”

谢沉渊沉吟片刻,声音低沉冰冷:“姜汇姜侍郎的女儿?”

姜轻鱼:“是。”

谢沉渊许久没出声,在得他开口前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低着头。

面对这位“厉鬼”,姜轻鱼只能极尽小心,在心底不断给自己继续巩固堡垒。

而就在这时,谢沉渊的声音传来:“把人带上来吧。”

姜轻鱼愕然。

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方才他们一下就把我抓起来了……还把我关着!”

两个家丁押着怡翠,强迫怡翠在谢沉渊姜轻鱼二人面前跪下。

怡翠吃疼的叫喊一声。

转而她瞪向周围所有人,没有一丁点小女子模样,反而像是一头嗜血的狼崽子。

姜轻鱼下意识想上前,可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让她全身定住。

谢沉渊问:“这是你的人?”

姜轻鱼一拱手:“回相爷,怡翠是我的贴身丫鬟,跟我五年了,轻鱼斗胆问相爷……怡翠可有哪里得罪了相爷?”

谢沉渊面具下的双眼露出戏谑之意,而后轻吐二字:

“口忌。”

姜轻鱼一愣,口忌?!

她大脑不断复盘,怡翠从进门到现在也就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埋怨话。

没给她多想的时间,谢沉渊便开口解惑:

“你的人在本相府前三番五次骂本相厉鬼,虽算不得有祸,但本相听得心烦……你说本相该如何?”

唰——!

他虽嘴上问她该当如何,可话说完的一瞬间便迅速挥剑指着怡翠。

其意根本不是询问,而是要姜轻鱼亲口给怡翠下死令!

饶是姜轻鱼再强装淡定,此刻也忍不住的攥紧手心,竟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她手心后背全是汗水。

怡翠也愣了,那剑已经刺破她脖颈上的皮肉流出血水。

她倒吸一口气的一瞬间也彻底意识到了。

这人不是开玩笑,他真要因为一句话杀她!

这般放纵狂妄,随意杀戮……若是连累了小姐怎么办?!

怡翠意识到这点,赶紧求饶:“相爷!奴婢错了!”

可谢沉渊刺得更深。

怡翠才知求饶无用,今日她横竖都是死,不如破罐子破摔的赌一把,将这杀神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相爷自然是只手遮天的权贵之人,奴婢不过一粒尘埃,相爷想杀也不过抬手之间的事,奴婢又能反抗得了什么?”

“你要杀杀了就是,话是奴婢说的,你容不得你就赶紧杀了奴婢,杀了奴婢就行,杀了奴婢一身清净,杀了奴婢一了百了。”

“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难怪世人骂你厉鬼煞神!”

她的怒骂并未唤起对方的良知,而是一道冷如寒渊冷笑。

“呵——”

“我便是心胸狭隘,眼底容不得沙子又如何?”

“生当末微,我便是随意加罪于你,杀了你,你跟你小姐又能如何?”

“不过一介粗民罢了。”

下一秒,谢沉渊便抬剑要刺向怡翠。

姜轻鱼的脑袋一片空白,紧绷的同时又迅速开口阻止:

“相爷且慢!”

谢沉渊并未施舍回应,剑已砍上怡翠后颈,再一使劲便能砍死。

刹那间。

啪——!

一阵响亮的巴掌声传出,将一切静止。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姜轻鱼,姜轻鱼白净的脸蛋上迅速浮现起红掌印,或许是这一巴掌太过用力,又或许是她实在娇嫩,这一巴掌竟令她嘴边渗血。

她嘴角露出愧歉的笑意,赔罪似的半蹲:

“怡翠不过一介粗民,哪里懂得礼义廉耻?她若口无遮拦得罪了人,那是小女管教不严,是姜家家教不足,与其让相爷杀她让府上徒增污秽,不如罚我这管教不严的主子。”

“扰了相爷府上清净,是轻鱼的错。”

姜轻鱼说完,谢沉渊的剑果然从婢女身上移开,转而锋芒对准姜轻鱼的唇缝。

他只要稍微往前一推,姜轻鱼下一秒就会口绽肉花。

“姜小姐,杀你跟杀她,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杀谁,谁都奈何不了他。

剑指自己,姜轻鱼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恐惧,但很快就被淡然二字取而代之。

她落落大方,双眼微微合上,而后开口:

“小女当然明白,相爷杀谁都有陛下御赐的金笔庇护,无需担责,因此轻鱼也并非阻止,只是小女觉得,如果相爷专门放小女进来只是为了杀一个举无轻重的丫鬟,那也太过贬低自家门槛了。”

“相爷家的门,不应这般好进。”

她每个字都说得极为清晰,腔调端正不卑不亢,一瞥一笑也都尽显落落大方,叫人挑不出毛病。

这并非是她心理素质好。

而是她脑子里一直记得徐公带她来见谢沉渊前的几句话。

——“我家相爷脾气古怪,你千万别与他较劲,与他动怒。”

——“你来此求见,也应该知道他的本事。”

——“可要好好爱护自己这颗美人脑袋,还有这张讨人欢喜的慧心妙嘴呀。”

徐公当时明显就是在点她!

她承认她现在内心慌得一批,但是……绝对不能表现在脸上。

若她猜的不错,谢沉渊是在试探她。否则也不会放她进来。

若真是为了怪罪怡翠口忌,他大可当街把人杀了。

当然……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

“姜小姐悟性不错。”

男人的声音不冷不淡的传来,下一秒便使力一挑,那锋利的剑迅速划了几下,少女墨黑的发丝有一部分在空中舞了片刻,而后如黑天鹅的羽绒絮絮落下。

姜轻鱼已经全身都在发抖了,她刚刚感觉到了杀意……并且还感觉到对方已经刺了过来!

可她不敢动,不敢逃,也不敢叫!

因为她知道……她但凡动一下就真的会死在这!

男人收了剑,连着剑鞘一起随意一丢,而后步调轻缓的走上主位坐下。

“来人,备茶。”

他话音落下,一旁的徐有福便笑着脸走到姜轻鱼的身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以削发代人命,方才过错便算过去了,请姜小姐入座。”

这一刻,姜轻鱼差点直接飙出眼泪,嘴里含着的那一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憋了多久,此时终于能够舒缓下来。

一旁的怡翠又是感动,又是激动的看着她,心底深处尘封整整五年的那一抹崇拜之情,如今更多了几分。

姜轻鱼落座后仍不能轻举妄动,而是小心的打量着谢沉渊。

对方带着面具,还充斥着血气,看不见表情,但她还是能够很直观的感觉到一种死里得生的庆幸。

这位相爷……一定能帮到她。

只是等茶水上来的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无比煎熬。

很快,丞相府里的下人端上一壶茶水,只送到了谢沉渊桌上。

茶具刚好碰在桌面上发出声响,沉默了许久的谢沉渊终于舍得开那金口:

“你求什么?”

姜轻鱼有些恍惚:“嗯?”

她抬头,谢沉渊面具下的眼睛正好与她对视,这好像是一座翻不出的囚笼,让姜轻鱼浑身都传来一股不自在,不自由的囚禁感。

她硬着头皮开口:“相爷此话何意。”

谢沉渊道:“凡求见者,必有相求之事,求生,求死,求财,求权……我可不记得何曾与姜侍郎有任何旧交。”

“姜小姐愿意跪府三日,所求必然高于代价,姜小姐……你求的是什么?”

一阵鸦雀无声。

姜轻鱼轻咬嘴唇,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回相爷,我求权!”

谢沉渊眯了眯眼,打量着问:“如今令尊姜侍郎位居三品,也算得上是朝廷命官,这权不够?”

姜轻鱼果断道:“不够!”

谢沉渊笑得戏谑,捧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我再请陛下晋他一品够不够?”

“不够!”

“二品的权还不够?姜小姐……恐怕这府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有的……若相爷府上没有,我便不会过来。”

“是吗?”

那好听的声音戛然而止,步步引诱着姜轻鱼成为那条愿者上钩的鱼。

姜轻鱼深吸一口气,而后嗓音坚定的喊:

“相爷,我想借您一手权势!”

说完,她“啪”的一声就往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借丞相府一手权势,这般荒谬的言论说出去得让所有人都瑟瑟发抖,担心姜轻鱼这条命够不够用。

那可是连圣上都要忌惮的权势啊!

然而,此刻的谢沉渊却无比平静。

“借我的权势?”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握了握,好似握着一团虚无之物,又好似握着坚不可摧的一方世界,而后这世界在他手掌微蜷的一瞬……化为糜粉。

他眼眸,眼底尽是戏谑与审视。

“你要如何证明你能握得住这份权势呢?”

姜轻鱼被这个问题问得怔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凭什么?

她一介女流,家父也不过三品官员,她凭什么能握住这遮天权势?

姜轻鱼在来之前想过许多谈判方案,到现在竟被谢沉渊一句话问住。

他若有所求,她必然舍弃一切的给……可偏偏只是问了她能否握住这份权势。

握住……她握得住吗?

谢沉渊眼底暗沉下去:“若姜小姐还未想好,那便请回吧,丞相府的权势你借不走。”

“我握得住——”

姜轻鱼几乎是一瞬间抬头正视这位丞相,而后毫不犹豫的从自己头上拔出一根簪子,朝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扎!

“凭我这份狠!!”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住了,唯独谢沉渊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绿玛瑙的簪子穿过整个手臂,姜轻鱼却感觉肉体麻木不痛,她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谢沉渊。

她笑着,即使战栗也不敢再露出半分胆怯。

“小女姜轻鱼,求相爷开恩,求相爷指教。”

“凡相爷有所需求,有所命令,轻鱼愿搭上一切,愿付出所有,只求相爷能借轻鱼这一手遮天,滔天的权势!”

“我握得住!”

握不住,也必须握住!

“小姐!!”

一旁的怡翠急疯了,徐有福忍不住的瞥了自家相爷一眼。

这一簪子下去,姜轻鱼的手多半得废,她一介女流到底想做什么竟不惜如此代价前来求权。

一双巨手裹挟着所谓的权势,随时都能将姜轻鱼淹没捏碎。

直至那位煞神厉鬼一声意味深长的笑。

“一身狠劲,不值钱的筹码。”

“偏缝本相近来无事可做,无聊的很,你这不值钱的筹码倒也算得上有趣。”

面具之下,那双眼染上了几分谐谑投来目光。

谢沉渊这是……同意了?

姜轻鱼煞白的小脸抑制不住喜悦,灿星似的眸子专注的盯着谢沉渊,不给对方后悔的余地赶紧再磕一头。

“谢相爷恢廓大度!”

谢沉渊扫了她一眼,开口问:“可会琴棋书画?”

“略懂。”姜轻鱼愕然,但也不敢怠慢。

谢沉渊抬眸:“略懂是几分?”

姜轻鱼抿了抿唇,知道谢沉渊这是探她虚实,于是也不含蓄了:“琴棋不足,但也能与几位哥哥过上几十回合,书画有几分天赋……曾随哥哥们去过宫宴,自诩技艺不输宫中技师。”

说到这里她心里头也庆幸。

她前世虽天真愚钝,但并非蠢笨,只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心如白纸,容易做出不符合年龄的幼稚行为。

好在家里人宠爱十分,从小便尽全力的给她搜罗了最好的师傅为她传道授艺,再加上她天赋不错,叫她称不上不学无术,也是有绝技傍身,否则此时面对相爷的提问还真说不出口了。

不过前世姜家灭的早,她还来不及大放异彩就是了。

谢沉渊听完,笑了笑,而后他道:

“你可知不败侯?”

姜轻鱼点点头:“知道。”

不败候霍毅可是大幽人尽皆知的传奇,草莽出身,十四岁从军,杀敌无数战功赫赫,二十岁成将,成将后屡战屡胜无一败绩,二十七岁便封了“不败候”。

不仅事业成功,他还有一部分传奇色彩便是他的爱情。

霍毅成将之后第一战大获全胜,陛下赏他财权他不要,他要陛下给他写一封婚书,他求娶了年幼时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二人浓情蜜意,直至两年后这位将军夫人生下小侯爷后不久因风寒一命呜呼。夫人死时,不败侯还在战场,得知消息后带着一支千人队伍杀进敌方敌营,毫不犹豫取下敌方将领首级。

回来时他在夫人坟前哭得瞎了一只眼,直至现在,年近四十的不败侯也没有再娶。

强大,钟情,悲惨……又是草莽出身,这话本似的故事令不败侯成为京城人尽皆知的大英雄。

姜轻鱼看向谢沉渊:“相爷想让轻鱼做什么?”

谢沉渊道:“不败侯七日前凯旋回京,设了一场庆功宴,只邀请了一些相熟老友,以及部分京中才子才女于三日后,我想让你参加这次宴会。”

姜轻鱼愕然,不败侯设宴了?

前世的时候没有啊!

邀请了相熟老友可以理解,邀请才子才女……

姜轻鱼忽然记起来一个事。

不败侯之子十五岁时骑着西域烈马在京城最热闹的集市逛,结果这马临时发了疯四处乱撞闹出了人命!

翌日,不败侯付出了巨大的财力物力与人力安抚好死者家属,亲自负荆请罪在皇宫门口下跪求情,最后才保住了这个独子,将其一脚踹入军营。

这小侯爷入军营后果真老实了,还表现出不输不败侯当年的潜力,人人都说不败候后继有人,结果后来……后来姜家被满门抄斩,姜轻鱼也不知道后来咋样了。

她也被砍头了来着。

如果相爷信息不错,那这位不败侯的宴会多半是为了这位小侯爷办的,只是小侯爷闯了大祸,这宴会才取消。

姜轻鱼明眸潋着斟酌,抬头看谢沉渊:“相爷是想让我先攀上不败侯这条线?”

谢沉渊笑而不语。

不败侯这条线,确实稳妥。

姜轻鱼眼神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她便起身要离开,背后谢沉渊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敲了敲,徐有福便赶紧开口:

“姜小姐且慢!你手上有伤,这几日的折腾估计也受了寒气,相府内有医师,还是先处理一下再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

姜轻鱼抿了抿唇,点点头。

“那便麻烦了。”

姜轻鱼很快就被相府的仆从带到客房,怡翠哭哭啼啼的跟上照顾。

正厅便只剩下了谢沉渊与徐有福二人。

徐有福笑呵呵的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

“这姜小姐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妙人,不仅不似传言那般天真愚钝,反而聪慧敏锐,还有一种……笨拙的精明。”

“如此可爱,难怪能得到相爷的垂青。”

谢沉渊眯了眯眼,声音中听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垂青?徐老的措辞还是让人不敢恭维。”

徐有福无情拆穿:“若非相爷垂青,令我卖出消息……恐怕这姜小姐即使是跪到身消玉殒也跪不到相府开门的那日吧?”

其他人不清楚,他可是明明白白。

相府根本没有那跪三天三夜的求见规矩,那是相爷故意透露编纂的!

三日前,他听闻有人在天机楼买拜访相府的消息,转而告知相爷,相爷本兴致不高要随便糊弄过去,结果一听是姜家姜轻鱼在打听,还沉下心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令人回了这个消息。

这不明摆着是给姜轻鱼机会吗?

话说到这里,谢沉渊也没有再继续狡辩,而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我曾见过她一面。”

徐有福瞬间起兴致了:“噢?”

谢沉渊看向他,嘴角勾起:

“想打听什么?”

徐有福:“相爷莫不是铁树开花?”

谢沉渊:“不过是好奇罢了。”

徐有福:“好奇可不会说得那般暧昧。”

谢沉渊没有马上回复,只是拿起手中的剑,用手帕缓缓擦干上面的血迹,而后抬起剑身。

烈光照射,已经干净剑身仍然冷寒。

只是手帕被随手丢开,缓缓飘落。

“姜家早已深陷漩涡,最早发现端倪的却只有一位天真的小鱼,这何不令人好奇?”

“不过发现了也无济于事,一条小鱼也能兴风浪,逆天流?我赏她一条路,她能游则游,不能……那也不过只是我无聊的消遣罢了。”

“即使万死,也不值一提。”

姜轻鱼得到谢沉渊的认可之后她才终于敢稍微放松,这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了手上的疼痛与膝盖处阵阵刺骨的冷寒。

三日的长跪于雨水的入侵,令她体内渗了太多湿寒,很有可能留下隐疾——老寒腿。

丞相府的医师看见给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在她以前身子养得不错,年纪又小,从现在起开始调理还来得及。

医师给她处理完手上的伤,又给她腿上扎了几针,她感觉好多了。对方最后开了几副药,又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两人走出相府好几条街了,怡翠才敢小声自责:“小姐……都怪我,若非我乱说话,你也不用遭这种罪。”

怡翠是姜轻鱼五年前在山匪手底下救下来的,那时山匪屠了她们整个村子,老的男的全杀了,只留下村里有姿色的女孩关起来一个一个折磨。

其他女孩有的被折磨到死,有的受不了自尽……最后只剩下怡翠一个人还活着。

若非与家人一起出游的姜轻鱼发现并求姜侍郎救人,她指不定早就死了无数次。

小姐不仅没有嫌弃她脏,还把她留在身边,两人表面虽是主仆关系,实际上比姐妹还亲。

何况……她早已把小姐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如今小姐却因她受伤,她心里一万个过不去。

姜轻鱼摇摇头道:“即使你没犯错,谢沉渊也有无数个理由试探我。”

怡翠愕然:“试探?可您不是已经跪了三日吗?”

姜轻鱼眼中一眯,将徐有福的提醒告诉了怡翠,也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最后得出结论:

“长跪三日谁都能做,从入丞相府开始才是真正的试探,徐公字字句句都在说……相爷不与蠢货商量。”

怡翠这才倒吸一口冷气,还好她当时没有冲动把那些押她的家仆全打了,不然真拖累了!

不过……

怡翠看向姜轻鱼,明明小姐脸上什么都没变,还是那样美丽。

但她总感觉小姐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又聪慧,又缜密,变得更加让她崇拜了。

这时,姜轻鱼小脸紧绷,语气凝重:

“怡翠,从今往后的每一步,我们都要步步小心……或许很多事情我没办法跟你们说清楚,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保护大家……保护我们这个小家。”

“是,小姐,无论小姐做什么……怡翠永远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一主一仆走在青苔石路上,雨声仍然淅淅沥沥,借着万家灯火的照明,渐渐向着回家的路走去。

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两人回到姜府时夜幕降临,姜府府邸不小,从入门到花园再到各个房间,不说华丽但都被照顾的极为温馨漂亮,很多地方还有她跟几位哥哥童年留下的痕迹。

姜府是京城里为数不多有着烟火气的府邸。

这一切都多亏了姜家独一无二的内部构造。

家主姜汇,朝廷正三品的礼部侍郎不必多说。

主母杨罄,嫁给姜汇之前便是隔壁县城有名的官家小姐,美商极高,即使嫁人之后也活得十分精致,府内各方各面都打理的不错。

长子经商,老二当兵,老三不学无术整日整日的下落不明,家里的三个男丁没有一个能子承父业,对做官更是没有半点兴趣,气得姜汇这个当爹的好几次闹上吊。

上吊吧,但因为长的矮,跳不上圈子里,所以几次都没成,反而摔了骨折。

姜轻鱼合理怀疑当时其实就是她爹找借口不去上朝,罢工摆烂两天。

反正,姜家的内部构造说好听点是百花齐放,说难听点就是——成分复杂,啥都沾点。

但就是这样复杂的内部构造,才促成了姜家如今啥都不缺,人人满足,家里人互相依偎,互相帮扶。

姜轻鱼是在有爱的环境下长大的,这样的爱让她犹如白纸。

因此……这一世,她必须居安思危,用尽全力救回姜家!

姜轻鱼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侍女惊差点昏过去了。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您跪了那么久,我们还以为您真的再也不回来了,您快去看看老爷夫人他们,他们……他们——”

话说到一半,侍女真倒下了。

这话惹得姜轻鱼一下就急了。

“我爹我娘怎么了?!”

其他家仆全都面露怪色。

“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姜轻鱼二话不说,再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迈开腿大步流星正厅走。

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不不不!这不行,这真不行,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相公……听话,咱们没得选了,虽然妾身也怕,可如果是和相公一起的话……妾身不怕!”

“爹,娘……孩儿愿意身先士卒!”

姜轻鱼背后一紧,迅速推开门:“爹!娘!你们莫怕!”

一股浓烈的药香极为冲鼻,那气味简直不是常人能够忍受。

屋内三人坐在椅子上,脚边是泡着药材的木桶,沸腾的蒸汽不断往上,一看水温就不低。

他们这三日轮番劝姜轻鱼回府,轮番在那丞相府外跪了一日,年纪上去了不抗造,回来就发现腿寒难忍,找了家里的医师开药材治疗。

这药材极为珍贵,还必须在高温下才能发挥作用,最主要的是……臭气冲天。

三个人本还在犹豫,姜轻鱼一个激灵推开门,三人直接被吓得赶紧把脚放了下去。

放下脚的一瞬间,他们皮肤肉眼可见的发红,血气直冲脸上,最后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发出凄惨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水温怎么这么烫!!!”

最后三人齐齐焉了似的躺在椅子上,一副活着也行死了更好的模样。

刚跟上来的怡翠看见里面的场景傻眼了:“这三个小红人是……老爷夫人和三少?”

姜轻鱼沉默了片刻,嘴角抽搐了一下:“表的。”

她亲爱的家人们以前有这么活宝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的雅兴,我好像敲错家门了。”

姜轻鱼默默后退半步,关上房门。

而就在她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里面三道声音不约而同的朝着她大喊一声:

“姜轻鱼,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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