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开车把我撞死后,全家都在帮妹妹毁尸灭迹。
嫉恶如仇法医母亲,用强酸冲洗我的指纹。
刚正不阿的警察父亲,销毁所有相关证据。
就连以公平正义为人生准则的律师哥哥,都心疼的抱住妹妹,说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
可她们不知道,那具无辜惨死的尸体,是我。
真相大白那天,全家人都疯了。
1.
我死了。
在寂静无人的山路上,被突然出现的跑车碾压而亡。
四肢百骸被碾碎的滋味着实让人刻骨铭心,好在痛苦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成为灵魂悬在半空中。
天色阴沉,我看着跑车里的女孩仓皇跑出来,颤抖着用手伸到我的鼻子下面,接着吓得瘫倒在地上。
随后,她迅速拿起手机,不知道和谁打电话,哭着说自己撞死了人。
可在她说话的那一瞬间,我立马认出了开车撞死我的人到底是谁。
我的妹妹江星悦,可她却不是我的亲妹妹。
不出半小时,本来应该是在医院加班的妈妈出现在面前。
她小跑着到江星悦面前,皱着眉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你不是跟我说是去和同事聚会了吗?怎么跑到山里来飙车了?”
“对不起,妈妈,我就是想试试新跑车,没想到撞死了人,我不想坐牢!”
江星悦连哭带爬地靠近妈妈,见她面色缓和,连忙加重筹码:
“妈,我马上就要参加总经理竞选了,要是这件事情爆出来,我整个人生就毁了。”
妈妈听到这话,原本冷厉的脸色变得和缓,她冲江星悦招了招手,随后假意揪了揪女孩的耳朵。
“你说说你,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二十好几的人,怎么做事还这么鲁莽?”
絮絮叨叨的训斥不带一点严厉,就连我都听得出来里面的宠溺,更别提向来会察言观色的江星悦。
她哭得更加厉害了,甚至以退为进,哭着说要去认罪,坐一辈子牢。
她说着自首的话,却一直都在偷偷观察妈妈的脸色。
我想:这一次妈妈应该不会纵容江星悦吧?
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可是我猜错了。
妈妈带着手套,熟练地将尸体携带的物品装入口袋。
手机、钱包、钥匙等等......
凡是她好奇看一眼,就会发现那是我。
可是她并不好奇。
妈妈冷漠的处理第一现场,开始用浓硫酸侵蚀我的指纹。
哪怕是灵魂的我,都感觉指尖一疼。
原本柔软的指腹,在妈妈的操作下,慢慢露出带着血色的骨头。
可妈妈却面不改色,皱眉看着一旁呆滞的江星悦。
“愣住干什么,还不打电话叫你爸来帮忙!”
2.
爸爸也会帮杀人凶手吗?
我一愣,向来刚正不阿的爸爸肯定不会纵容自己的女儿畏罪潜逃吧?
可是,我又猜错了。
爸爸起初的反应和妈妈一样,怒骂江星悦的年少轻狂。
可当江星悦哭着说要去坐牢的时候,向来严肃的爸爸也不禁缓和了神色。
他一边说儿女都是前世的债,一边帮妈妈处理犯罪痕迹。
江星悦将跑车后移的时候,我的尸体得以完整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很难看。
原本清纯秀丽的脸因为跑车的多次碾压,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而早就露出的手指早已经被强硫酸腐蚀得恶心。
泥土混杂着鲜血,覆盖在我糜烂的皮肉上,让人恶心反胃。
江星悦看到这一幕,瞬间跑到一旁的小树林开始呕吐。
而爸妈对视后,默契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开始分尸。
明明灵魂状态的我早已感受不到疼痛,可是为什么心脏处还是疼得我想要落泪呢?
天渐渐下起了雨,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点打在人的脸上,甚至都能听到啪嗒的声音。
雨水是冲刷血迹、掩盖犯罪痕迹最好的工具,可这也严重拖慢了爸妈分尸的进度。
更何况,在这里呆得越久,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于是,爸妈加快了进度,他们面不改色地砍着我的腿骨,一刀砍不动,那就两刀。
可等妈妈摸到我右腿的时候,她的动作明显一愣。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妈妈手心握住的地方,是歪歪扭扭的蜈蚣疤痕。
那是我刚被江家找回来的时候,江星悦将我推下楼的时候被划伤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的血都将白色地毯染红了。
可爸妈只注意到了江星悦手上的血迹,焦急地想要送她去医院。
江星悦没答应,而是委屈地说她不应该和我打闹,导致我摔下楼梯。
爸妈看了眼地上不说话的我,淡淡地说了句:
“芷妍她皮糙肉厚,山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怕疼呢?”
可是,从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流的血也是红色的。
人受伤了,怎么会不疼呢?
妈妈的怔愣让正在忙碌的爸爸感到不满。
她用手肘推了推,“愣着干什么?要是待会儿有人来了,星悦这孩子的未来可就是真的完了!”
“老江,我怎么感觉......”
“感觉什么?你做法医那么多年了,难不成还害怕了?”
爸爸皱着眉将碎肉装进袋子里,“别发呆了,时间不等人。”
听到这话,原本迟疑的妈妈也加快了速度。
不知为何,我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慌乱。
我想,妈妈也担忧自己的职业生涯会结束在这次的分尸案上。
可在他们心中,更为重要的是江星悦的光明前途。
最后,我亲眼看着我的尸体被分装在数十个袋子中,然后被装在油漆桶里。
原来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他们早就做好了毁尸灭迹的打算。
可是,他们走得太匆忙了,甚至将我的身份证一不小心从袋子中掉了出来都不知道。
而与之一同被忽略的,是被踩得稀烂的鸡枞菌。
3.
我的亲生父母完美处理犯罪痕迹,带着后怕的江星悦一路回到家。
我的灵魂随着他们一路飘荡,回到了五年未见的家。
准确来说,那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爸妈将我找回来,却从来没把我当过他们的亲生女儿对待过。
我优异的成绩,换不来爸妈的重视。
他们因为江星悦的哭泣告状,自顾自地认为是我在恶意让他们最宠爱的女儿苦恼不安。
因为长达三年的校园霸凌,我的脸上是永远消失不掉的青紫。
可在父母眼中,是我顽劣不堪的证据。
就算江星悦当着爸妈的面将我推入水池,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
这样偏心的日子,从我进入江家的那一刻开始,日日夜夜都在反复上演。
我忍了三年,最终在江星悦想要撕毁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彻底爆发。
她凭什么想要轻而易举毁了我的人生?
我将她暴揍了一顿,看着她躺在地上的狼狈的样子,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痛快!
可很快,提前回家的爸妈看到了这一幕,甚至都没问一句我和江星悦为什么打架,直接拿着手臂粗的棍子,将我狠狠地揍了一顿。
赐我生命的父母,从来没爱过我。
这次的惩罚,我没反抗,却默默在心中与他们划清了界限。
不爱我的父母,我再也不要了。
从那日以后,我搬出了江家,利用短暂的时间疯狂地兼职。
坐在空调中都嫌弃燥热的盛夏,我待在密不透风的玩偶服中,发着传单。
而江星悦则拿着爸妈给她的黑卡,豪迈地在商场刷卡。
说不羡慕是假的,可我相信:未来的我,会比江星悦过得更好!
我会带着养育我的奶奶,一同在城市扎根。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大山里面的孩子们寄信给我,问我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时候。
我突然意识到,努力学习的意义不是为了逃离大山。
我放弃了年薪百万的投资经理,选择回到生我养我的大山。
我走进大山,想要让那些孩子们走出大山。
可是,就连这个微小的愿望,都被江星悦给毁了。
4.
爸妈的面带严肃和江星悦的仓皇,让坐在沙发上的哥哥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劲。
哥哥因为帅气的面容,在网上出圈爆火,被网友们热评为:“帅哥律师”。
可更出名的是他的专业素养,在从业律师行业将近十年,他专门为受害者发声,从未打输过一场案子。
哥哥站起身,在爸妈面前皱着眉嗅了嗅,不解道:“妈,你今晚身上的血腥味好重!”
是啊,妈妈是最爱干净的人。
每次从医院回来,都是一身消毒水味道,可偏偏今晚血腥味浓到让哥哥产生怀疑。
“还有星悦,你......”
哥哥的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她裤脚处的明显的红色血迹。
他蹲下身子,指尖上立马出现一抹红晕。
心思细腻的哥哥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站起来,将指尖的血迹展示出来。
“你们不要告诉我大半夜都跑出郊外打猎了!”
“政昊,别把工作的那一套放在家人身上!”
爸爸将哥哥的手拍落,“晚上多休息,别总是胡思乱想。”
说完这句话,爸爸皱着眉看了眼面色恍惚的江星悦,示意她不要多说。
随后,爸爸和妈妈便上楼开始焚烧证据。
哥哥见从爸妈口中问不出来什么,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江星悦。
“你确定没做什么亏心事?”
江星悦咬着唇,硬是没把她撞死了人的真相说出来。
可随着哥哥一句句地试探,她最后还是崩溃了。
“哥,我杀人了,我这就去自首。”
“爸妈他们知道你......”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让哥哥的话说到一半,便捂住了口鼻。
很快,哥哥小跑着上楼,没有敲门就闯进了爸妈的房间。
而房间里面,我的所有证件正在被火苗灼烧。
哥哥快速用湿毛巾扑灭,可是里面的东西几乎烧干净了,除了放在钱包中的一张照片。
一张几乎被烧掉一半的照片。
爸妈愣在原地,他们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能猜到他们的意图。
而江星悦也在这个时候追了上来,满脸哀求:
“哥哥,你也不想看到我名誉扫地吧?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妹妹。”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哥哥会像父母一样妥协。
可是心中那个微弱的火苗,却在说:万一呢?万一哥哥选择站在受害方呢?
一如他在法院为弱者唇枪舌战,为原告争取他们应该得到的正义和赔偿。
可向来能言善辩的江政昊,在江星悦一声声的哀求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选择沉默,将照片紧紧攥成一团后,塞入口袋。
做完这些后,哥哥蹲下身子,将江星悦抱入怀中,轻声安抚道:
“我——江政昊,首先是你的哥哥,其次才是律师。我会保护好你的,哪怕堵上未来。”
父母被这兄妹情深的一幕感动,连忙让二人起来,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看到这温馨荒谬的一幕,只觉得浑身冰冷。
从前我是单纯地以为他们偏爱江星悦,可现在看来,这种偏爱早就演化成了溺爱。
哪怕踩着法律的红线。
5.
我死后的第二天,本应该充满书声琅琅的山村教室鸦雀无声。
学生们安安静静地看着书本,有的时候还会用小手撑着脑袋,望着门口发呆。
我知道,他们在等我来上课。
可我那群淳朴善良的学生们不会知道——
我再也不会回来给他们上课了。
三年级二班的异常被校长发现,他让同学们开始练字,独自一人走出门外,企图拨通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忙音,让校长不由得小声嘀咕:
“这小江平时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怎么还没来上课呢?”
可校长没有多想,他以为我是睡过了,一路走到我的小家。
那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却是我从小到大住的地方。
我不够幸运,所以是鸠占鹊巢的鹊。
但我又很幸运,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奶奶。
她会在我受欺负的时候心疼地抱着我,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一家家地替我讨回公道。
当那些熊孩子的家长叫嚣着我是个坏孩子的时候,奶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揍我,而是坚定地说:
“我家孩子的品性,我很清楚!”
可那么疼爱我的奶奶,当得知我不是她的亲孙女时,毫不犹豫地让江家人把我带走。
奶奶说,我不属于这里。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我也不属于江家。
起初我恨她,恨她那么果断地不要我。
可等我在大城市看到只有在课本上才能见到的风景时,我这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么迫切地想要江家人带我走。
这个跛脚老太太从未走出大山,可她想让她的孙女走出去。
只是我明白得太晚太晚。
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在我高考结束不久因脑梗去世。
那个一心念着我的奶奶,被装进小小的盒子里。
我默默忍受江家人的漠视与偏心,只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心心念念牵挂着我的奶奶放心。
我想告诉她,我在城里过得很好,在江家过得很好。
那样,她就可以为我少操点心,也不用为了学费早起贪黑地割猪草。
可她去世了,我唯一的牵挂没了。
和江家断绝关系,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6.
校长站在门口喊我的名字,可始终等不来回应。
他看着上锁的门,重新踏上返校的山路。
只不过,这一次他为了节约时间,和昨晚的我一样,选择了那条小路。
狭窄的小路不远处,是专为跑车装修的赛车场。
走到半路上,校长在我死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一堆黄鼠狼正对着残留下来的碎肉大快朵颐。
而在校长出现的那一瞬间,它们立马四处窜逃。
黄鼠狼是夜行动物,这一异常的表现让校长握紧了手机,小心翼翼地靠近。
可是,那只是一堆碎肉。
山中常有野兽出没,这些看上去实在是太稀松平常。
校长抬脚准备走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我的身份证。
他捡起来的时候,上面的泥土还带着血。
“原来芷妍这孩子也有粗心的时候,去城里面居然把身份证给掉了。”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可等他准备把身份证揣进兜里的时候,脸色猛地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