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上京城风光无限的太子妃。
却因失手害侧妃落水小产,被太子送去清心寺,要我带发修行,为他死去的孩子祈祷超度。
三年后,太子接我回宫。
我病痛缠身,只求与他和离。
他却死死环住我的腰,求我别走。
我没告诉他,我已病入膏肓,快死了。
1
太子来的时候,我还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浣洗全寺人的衣物。
麻木、重复着刷洗的动作。
「太子驾到——」
闻言,我双手忽然不受控制地僵直,发抖。
慧明师太急急地赶来,将木讷的我拽到前厅,给太子宋齐言谄媚的行礼。
我低眉顺眼地一起行礼,身子却不自觉地哆嗦。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淹没了我。
宋齐言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
「江揽月,你变了很多。」
江揽月?
我竟对自己的名字,感到陌生。
我在这里,不是江揽月,而是法号清静的长发尼姑。
我不敢抬头,唯唯诺诺地称是。
他说的没错,我早就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太子妃了。
我的骄傲,我的明艳,在清水寺里,被一点点的搓灭。
宋齐言淡淡道:「去换身衣服吧,母后要见你。」
我垂首看着身上洗得发白的僧服。
在清水寺里,我没有别的衣服穿。
甚至连换洗的僧服都没有。
当时的我,趾高气昂站在慧明师太面前,道是不给我换洗的,我便穿着带来的寻常衣服在这寺庙里招摇过市。
可我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换洗衣物。
我穿着常服踏出厢房的那一刻,慧明师太领着几个尼姑,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满的话尚未出口,下一刻,我被慧明师太拽住头发,狠狠地拖进厢房。
好痛!好痛!
头皮像被撕裂开一样,我尖叫着,让她放开我。
我却被重重摔在地上。
「看来新来的太子妃还不熟悉规矩,贫尼便教教你,什么是清水寺的规矩。」
「什么规矩……啊!」
我被几个尼姑用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在干什么!我可是堂堂太子妃!镇国大将军的女儿!你们这么对我,等我回宫,我饶不了你!」
我惊恐地拼命挣扎,大声呵斥。
慧明师太却嘲弄地笑了。
「看来你还人不清楚状况。」
「这里没有太子妃,只有一个法号清静的尼姑。」
她捏住我的下巴:「那就是你。」
下一刻,清脆的一耳光落在我的半边脸上。
她们撕扯我的衣服,说我不守寺规,不穿僧服。
她们掌掴我的脸庞,说我蛇蝎妒妇,害人小产。
她们扯断我的长发,要我忏悔,要我认真修行。
「你根本不配当太子妃!」
「妒妇!害死了别人的孩子!」
「太子殿下根本不会爱你!」
唾沫、辱骂。
充斥于耳。
那是暗无天日的一天。
我赤身裸体,毫无尊严地横陈在厢房地上。
脸肿地高起,蓬头垢面,发丝凌乱地掉了一地。
我长久以来被建立起来的天之骄女的自信。
在清水寺,被灰飞烟灭。
我成了她们正当的泄愤工具,而慧明师太就在她们身后。
她森森地笑,像从地狱里爬上人间的恶鬼。
灰暗的记忆朝我袭来,我从回忆中挣扎出来。
慧明师太就在我的面前。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怯懦地低下头。
「还不快滚去换衣服?」
她背对太子,压低了声音恶声道。
我忙不迭地,去厢房寻了我唯一仅存的常服。
我原本带来了很多衣裳。
金丝绸缎,蚕丝缕衣。
都尽数被她们抢去,换了银子。
美名其曰,为寺庙添香火。
我无力抗争,也不敢抗争。
「你敢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一字一句,你即有办法出去,贫尼便还有办法让你再进来。」
慧明师太的声音幽幽,让我不寒而栗。
我扑通一声下跪:「清静不敢!」
慧明师太满意地点点头,将我领出寺庙。
宋齐言就在马车上等我。
他身穿华服,矜贵地一如往初。
可我耳边却不可救药地响起——
「你不配当太子妃。」
我俯首帖耳地上了马车,却坐得离宋齐言最远。
他颇为意外地挑眉。
以前的我,爱慕太子,满城皆知。
可我如今……不敢了。
她们都说,太子不爱我。
可我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偷偷写信,求他救我,托人送出到东宫。
宋齐言的字迹,我认得。
他回信写:「我已向寺庙确认过,你切莫使性子撒谎了,好好在清水寺磨练心性。」
此信后,迎接我的是新一轮虐打。
我蜷起来,护住头。
躯体上是火辣肿痛的道道伤,我内里的心却一点一点得冰冷。
他真的。
不爱我。
2
晃晃悠悠的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外。
宋齐言伸手,示意我搭着他下车。
我装作视而不见。
我感觉得到,他有些愠怒。
可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也真的不敢将我满目疮痍的手从袖口伸出来。
这双手,劈柴烧火,洗衣做饭。
全寺的活儿落在我的手上。
惹了慧明师太不顺心,便要跪在地上,任由鞭条打烂我的手心。
甚至连痊愈的时间都没有,又要继续重复这劈柴洗衣的日子。
从前,我最宝贝的就是这双手。
我出身将门,却从未受过父母一丝一毫的操练。
他们把我养成了京城世家该有的大家闺秀模样。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些无不需要一双灵巧的手。
可现在,我做不了这些了。
我的手粗粝,布满厚茧,生满冻疮,满是纵横交错的疤痕增生。
丑陋又骇人。
我如今,连将手大大方方露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宋齐言甩下我,自顾自地往宫里走去。
他从前也这样。
只是从前的我,会追上他的步伐。
如今,我追不上了。
我不远不近地跟着宋齐言,进了宫,到皇后娘娘住的坤宁宫。
宋齐言的侧妃叶婉坐在皇后身侧,她是皇后的侄女,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皇后笑逐颜开。
可当她看见我随同宋齐言进殿后,面色明显冷了下来。
我知道的,皇后娘娘不喜欢我。
哪怕她每次见我都和颜悦色,但我依旧能感受出那几分暗藏的疏离与冷淡。
「儿臣参见母后——」
我同宋齐言一起行了礼。
「起来吧。」
皇后喝了一口热茶,不经意道。
叶婉笑着:「好久不见姐姐了,姐姐在清静的寺庙,应当过得不错吧?」
闻言,我身子一颤。
我强撑起勉强的笑:「多谢妹妹关心。」
「揽月寺庙在寺庙三年,性子确实是平和不少,」皇后轻笑,「今日便留在本宫这里用膳吧。」
宫女有序地摆桌布菜,菜色琳琅,色香味俱佳。
可我,却生不出一点食欲来。
我的胃,早就在清水寺的三年里,被蹉跎得脆弱不堪。
四更天,我便要被强行拽起,空着肚子劈柴火,烧灶台。
起的迟了,或是动作慢了,都要被鞭子抽打一顿。
等忙完,只能带着伤喝到锅底残冷的米粥。
午时便要浣洗全寺人的僧衣,待到全部洗完,有时还有剩菜,我尚能填一填肚子,若是没有,便只能生捱到第二日,等那残冷的米粥喝。
这样的日子,我却过了三年。
我身上伤疤纵横,如今连正常的青菜米饭也难以下咽。
一旦吃得半饱,腹部便如尖刀相刺,疼得我浑身冷汗,寸步难行。
「江揽月?」
宋齐言在我身侧,将我从回忆里唤醒。
我才发觉,我迟迟未动筷。
宋齐言蹙眉看我,我吓得下意识道了句歉:「对不起。」
他微怔,没说什么。
这顿午膳吃得似乎格外漫长,我几乎是一结束,便寻了理由离开。
我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胃里的不适感促使我将刚刚咽下去的尽数吐了出来。
我缓了很久,才有气力站起来。
抬眼,却刚好撞上宋齐言。
「江揽月,你还真是变了不少。」
他挑眉。
「现在和我同桌吃饭都能让你作呕了。」
我没有精力解释清楚。
只能木讷地道歉:「对不起,太子殿下,之前是我太不检点,太过逾矩了,以后我不会了。」
宋齐言最讨厌我黏着他了。
如今我这番话,应当也能让他痛快几分吧。
可不如我所想。
宋齐言扼住我的手腕:「谁这样说你了?」
我惊慌失措地将手挣脱出来。
「没有人这么说我!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宋齐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好啊,你爱怎么想自己就怎么想自己吧。」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轻蔑。
果然是我看错了。
宋齐言怎么会心疼我呢?
他又不爱我。
3
我回到了那个属于太子妃的庭院。
一个丫头兴冲冲地跑出来迎我:「小姐!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是我从将军府带来的陪嫁丫鬟春雨。
她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明明我已嫁做人妇了,还是改不了叫我小姐的习惯。
整整三年,我未曾见过她了。
「春雨,又叫错了。」
春雨吐了吐舌头:「您在我心里永远是小姐。」
语罢,她便围着我打转,满目的心疼。
「小姐,你瘦了这么多,那群臭尼姑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鼻子一酸,拼命将眼泪咽回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有的事,我在那平常礼礼佛,读读书,挺好的。」
「那就好,小姐,我去里面的院子收拾一下。」
春雨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没变,还是老样子。
可我却千疮百孔,怎么也回不到从前了。
「江揽月,你去寺庙,就是去享清福的吗?」
一道女声突兀地响起。
是叶婉,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回身看她,她痛心疾首地捧着心口:「太子殿下让你去寺庙,可是让你为我胎死腹中的孩子超度祈祷的。」
「你怎么能心这么狠?那可是皇种啊!」
我一时语塞,声线微微颤抖:「那日落水,并非我推了你,我也无意害你小产。」
叶婉的话带着哭腔,脸上却毫无悲意。
「那还能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吗?江揽月,当时只有你我二人,不是你是谁?」
不知怎么的,我感到不寒而栗。
叶婉步步朝我靠近。
我慌乱地退无可退。
她的神情,就像那天的慧明师太。
让我感到几乎窒息。
叶婉停下了。
她附于我耳畔,湿热的气息如同毒蛇吐信。
「姐姐可真傻,我根本就没有怀过孩子。」
我瞳孔骤然紧缩。
「真是感动啊,姐姐为了我莫须有的孩子在清水寺祈祷忏悔了三年呢。」
叶婉狡黠地笑了。
「怎么样,我的远方姨母……哦不,应该是叫,慧明师太,她对你还好吗?」
她的脸和慧明师太的脸重重叠叠,明明灭灭,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一团怒火梗在我的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你说什么?!」
我就要冲上去揪住叶婉问个清楚。
她却转而拨倒了一旁的瓷瓶。
正正好砸在我身上。
我跌在碎落一地的瓷片里,手上,身上,鲜血淋漓。
宋齐言进来了。
叶婉潸然泪下:「殿下,你来了,妾身只是想问问姐姐在寺庙有没有听到我们那个死去孩子的回应,姐姐却突然好生气,还打翻了瓷瓶。」
她依偎着宋齐言,宋齐言也自然而然地揽叶婉入怀。
好刺眼。
受伤流血的明明是我。
可在他怀里得到宽慰的,却是她。
「我真是想错了,江揽月,你一点都没变。」
宋齐言俯视我的一个眼神,足以让我浑身冰冷彻骨。
他揽着叶婉离开了。
叶婉临走时,冲着我得意洋洋地笑。
我浑身脱了力,碎裂的瓷瓶扎进我的血肉。
我浑然不觉。
在清水寺受的苦,比这痛千倍万倍。
可我将所有的苦难咽下消化后,她却来告诉我,我的苦难,来自一个她凭空捏造的孩子。
我这生生用命熬过的三年,像一个笑话。
我捂着心口。
喉头拥上腥甜,我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染红了瓷白的碎片。
一滴、两滴。
有什么东西晕开了地上的血。
我一摸我的脸庞。
一片濡湿。
原来是我的泪。
4
我又做噩梦了。
梦见无数个慧明师太,在我耳边恶声恶气地让我滚出东宫,我不配为太子妃。
我从梦中挣扎着惊醒。
想着劈柴的时辰到了,睁开眼,却发觉我已不在清水寺的破厢房了。
我在东宫太子妃别院里的榻上。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春雨几乎是和我对视上的那一刻,眼眶溢出大颗大颗心疼的泪水。
我知道,她肯定都看见了。
看见了我疮痍满目的身躯。
「呜呜……小姐,你怎么都不和奴婢说?」
她哭得肝肠寸断,好像我这身上的伤她也感同身受了一般。
我无奈地摸了摸春雨的脑袋。
「都过去了,不疼的。」
「那么大一个瓷瓶砸小姐身上,小姐也不疼么?等将军回京了,要那个侧妃好看!」
「小姐到底在那吃了多少苦……呜呜……」
她抽抽搭搭的,心疼地将我丑陋粗糙的手摸了又摸。
我心里满是触动。
「对了,小姐,」春雨用衣袖抹眼泪,「刚刚奴婢还没叫太医,周太医便来了,不过小姐放心,奴婢让周太医不要说出去了。」
「你做的很好。」
我摸了摸春雨的脑袋。
「你去把周太医喊来吧。」
周太医与爹爹有故交,不论是人品还是医术,他都信得过。
周太医来得很快。
他向我颔首:「见过太子妃。」
闻言,梦里循环往复的慧明师太的声音好像音犹在耳。
她说,我不配当这个太子妃。
我曾经,对太子妃这个位置,甘之如饴。
因为当上太子妃意味着,可以光明正大的黏着宋齐言,这样,他迟早都会爱上我。
所以哪怕爹爹和阿娘都不同意,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
可是,一直黏着宋齐言,是不知廉耻、是不知检点啊。
可是,宋齐言不管如何,都不爱我啊。
这个太子妃,我好像……有点不想当了。
等我回过神时,周太医已经为我诊脉了。
他的表情有些肃穆。
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从我吐血的那刻,我就隐隐觉得了。
周太医收起了诊脉用的物什,却一言不发。
我垂首:「周伯伯,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你的胃疾严重,心脉郁结,心力衰竭,」周太医顿了顿,「大约……只余下今年冬天了。」
我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麻烦您,谁都不要告诉。」
周太医看着我的眼神复杂,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他提着问诊箱离开了。
我看见门口露出嫩绿色的衣角。
是春雨。
她许是听见了,在外头偷偷哭吧。
我还想着来年开春,就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可我好像,活不到那时了。
5
这晚,宋齐言来看我了。
真是稀奇。
彼时,春雨刚给我换完药。
他坐在我床侧。
「太子殿下。」
我冲他颔首,疏离地不像夫妻。
或者说,本就没有夫妻之实,如何要像夫妻呢。
「好些了吗?」
宋齐言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问道。
「太子殿下再晚些来问,怕是都要好了。」
我弯眼笑道,语气却不大好。
「你这是什么态度?」宋齐言蹙眉。
我尚未反应过来,道歉的话却脱口而出:「对不起。」
宋齐言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
「如果这又是你的一些幼稚的小把戏,那你可以收起来了。」
「你没必要对婉婉那么大敌意,更何况你还害她小产过。」
「她不会动摇你的太子妃之位……」
「宋齐言。」
我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说,这个太子妃我不想当了呢?」
宋齐言一怔。
他还是淡淡的,好像我的任何事情都掀不起一丝他眼底的波澜:「江揽月,别耍小性子。」
「我从未耍过性子。」
「爱耍性子的,只有你的婉婉。」
「她真的……怀过孩子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但我清楚的知道,宋齐言不会信。
「你真是撒谎成性了!」
宋齐言站起,他满眼失望地指责着我。
我也很失望。
哪怕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看见他没有任何理由地偏袒叶婉时。
我的心口,还是会痛。
「宋齐言。」
「你爱我吗?」
宋齐言不敢看我的眼睛,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回答。
我笑了。
意料之中。
「我们和离吧。」
「什么?」
宋齐言的眼底,终于为我掀起了一丝波澜。
「我不想当这个太子妃了。」
「……为什么?」
宋齐言错愕道。
「因为我不爱你了。」
宋齐言,爱你好累。
要吃这么多的苦,要受这么多的伤。
我活不久了。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一个不爱我的人身上。
6
皇后和皇帝,乃至宋齐言的弟弟妹妹,轮着来劝我休要和离。
我知道,是因为我对宋齐言,尚有利用价值。
我背后的将军府,是稳固太子储君之位最有力的支撑。
皇室不会轻易放我走。
我清楚地知道,和太子和离,有多难。
可我还是执拗地坚持。
春雨往我怀里塞了一个暖炉。
「小姐,老爷夫人从边塞回来,算算脚程,也快到京城了。」
「嗯。」
入冬了。
真快呀。
这天傍晚。
宋齐言又来寻我了。
这是提和离后的第几次了?
我记不清了。
真是奇怪。
先前盼着他来,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我。
如今我想离开,他却来得太勤,招人烦了。
「天色渐晚,殿下请回吧。」
我冷硬地赶客。
宋齐言却仿佛充耳不闻。
待他走近,我才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我几乎感到反胃。
我强忍着胃里翻腾的不适感:「殿下若是愿意在此,那这床榻便让与你睡了。」
我只着了里衣,准备唤春雨进来披件衣裳出门去。
宋齐言却忽然从背后锢着我,压迫到后背的旧伤,我冒着津津冷汗,想挣开,他却越抱越紧。
这是我之前渴求的。
如今却变得让我躲避不及。
「江揽月……」
「你为什么……非要同我和离呢?」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却觉得荒谬至极。
「因为,你不爱我,这个理由,还要我说多少遍?」
「若我说……我爱你呢?」
我笑了。
宋齐言爱我?
真是我这生听过,最大的笑话。
他说出的话,和吐出的酒气,一样叫人作呕。
他早个三四年,同我说这话,我兴许便欣喜若狂,死心塌地了。
可他现在,一边在我旧伤上反复碾压,一边又大言不惭道爱我。
宋齐言,你的爱,什么都不是。
「宋齐言,你真的爱我吗?」
他闻言,稍稍脱了力,我才得以挣脱出来。
我死死盯着宋齐言,他面上酒意朦胧,眼神迷离。
我快死了,他却得意畅饮,一醉方休。
为什么?
凭什么?
我忽然,很想哭。
可我没掉下一滴泪。
我垂首,将我的里衣解开,滑落在地。
「宋齐言,你看着我。」
「你看见这些,还能说,你爱我吗?」
顷刻间,宋齐言酒意消散殆尽。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那么始料不及的表情。
太子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府里有眼线你不知道拔出去?这么多年手下一个心腹都没有?皇后打你不知道给皇帝告状?这么懦弱的人当初女主是怎么看上的?还有女主庙里三年能寄信给太子不能寄信给你父母兄长?就算他们在外面无法回来难道还没个能管事的管家之类的?再不济被人打你不知道半夜悄悄逃走?丫鬟也是这么担心小姐都没想办法去看看?而且这种情况不应该和小姐一起去吗?
太子做成这样真是无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是吕后了…
给我读哭了😭
就是,一个大将军的掌上明珠那么懦弱,无一人可用
这文写得太离谱了,女主当太子妃还不如丫环,三年娘家人都不管?皇后能随便打太子关太子?那这样的人能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