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拿钱出来，就别说你是人！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照顾你爸妈，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妈养了我这么多年，现在病成这样，你却眼睁睁看着不管？”
那天晚上，妻子站在客厅中央，脸上布满泪痕，尖锐的质问一句接一句，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攥着膝盖，低着头，咬着牙，没敢接话。茶几上的存折就摆在那里，里面是我们好不容易攒下的五万块，是家里的全部积蓄。
而现在，妻子要我把这些钱全拿出来，为岳母治病。
“医生都说了，妈的病已经到了晚期，过度治疗只是浪费钱！你冷静点，咱不能人财两空啊！”
我抬起头，试图把这话说得轻一点，但声音还是不自觉地抖了。我知道这话对妻子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钱！钱！钱！你满脑子只有钱！我妈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她给我们带孩子的时候你就嫌弃她，现在她病了你还要看着她死？伍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妻子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里全是愤怒和失望。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越来越重。我不是不想救岳母，可我真的拿不出这五万块。
儿子才上初中，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五万是我们的底线，是以后所有生活的保障。如果岳母的病还有希望，我拼了命也会把钱拿出来，可医生早就说了，治不治结果都一样。
妻子不再和我争辩，她直接开始翻箱倒柜，试图找到存折。我早有准备，存折被我藏在了一个她绝对找不到的地方，看着她在房间里发疯一般地翻找，我的心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岳母的病情恶化得很快，一个月后，她还是走了。那天，妻子跪在灵堂前，哭得撕心裂肺，连站都站不起来。
我站在一旁，想上前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的哥哥嫂子看我的眼神里全是怨气，他们不说话，但我知道他们心里在骂我。
我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连头都不敢抬。岳母的葬礼结束后，妻子提出要跟我离婚。我愣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咱们还有儿子，你不能这么冲动。”
她看着我，冷笑了一声：“为了儿子，我暂时不跟你离，但你别指望我还能把你当回事。”
那天之后，我们的婚姻就变了味。她开始对我冷眼相对，话少了，笑容也没了。家里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温暖，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沉默。她每天机械地做饭、洗衣，但我们之间的对话少得可怜。
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恨我。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不是不疼她妈，只是我也要为这个家考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了钱，我们连活下去都难。
后来，为了缓和夫妻关系，我主动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给了她。她拿到存折的时候，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早干嘛去了？”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我们的生活就这么过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我们分屋睡，分床住，连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亲密也没有了。这种日子一过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后，我的母亲摔了一跤，从此卧床不起。医生说，老人年纪大了，恢复的可能性很低，需要人长期照顾。我愁得整夜睡不着觉，既要上班挣钱，又要照顾母亲，还得面对妻子的冷漠。
“妈卧床了，你去帮忙照顾一下吧。”有一天，我试探着对妻子说道。
她正在看电视，听到我的话，头也不抬地回了句：“谁的妈谁管，我没那个义务。”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窝火，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当年岳母生病，我虽然没拿钱出来，但也尽心尽力跑前跑后了。现在我妈这样，你不能一点都不管吧？”
她这才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讥讽：“伍江，当年我妈病重，你是怎么对待她的？现在你妈病了，我就怎么对待她。公平。”
我被她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憋着一口气。是，我当年没拿出钱救岳母，但那是因为无能为力。可这么多年，我对这个家尽心尽力，对她和儿子也没亏待过，现在她竟然用这种话来堵我。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住院治疗，我和大哥轮流照顾，大嫂也尽力帮忙，只有妻子一次都没去。亲戚们对她议论纷纷，我的脸也被丢尽了，但她毫不在意，依然过着自己的生活。
有一天，我回到家，发现她的衣柜空了，银行卡也不见了。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只有短短几句话：“我已经把家里的积蓄拿去给儿子买房了，我们的婚姻到此为止，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
我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她是真的铁了心，连半点余地都不给我留。我气得把信摔在地上，大吼了一声：“你这个女人心是铁做的吗？！”
可喊完之后，我却瘫坐在沙发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是的，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当年为了家里的未来，我选择了保全我们的积蓄，但我从没想过，这个决定会毁了我们的婚姻。
如今，她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儿子，彻底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错，或者说，我们都有错。
后来，我还是借了钱，请保姆照顾母亲。至于和妻子的婚姻，我没有签字离婚，但她也再没有回来。
儿子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挽留她，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她恨我，当年救不了你姥姥，现在也留不住她。”
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爱与责任也应该是双向的。如果当年我能多一点感同身受，也许妻子不会对我失望至此；如果她能少一点记恨，也许我们还能相互扶持走下去。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