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那个对我咆哮的陌生男人,战后却通过师长给我转来求爱信

拂晓哨位 2023-07-13 01:09:45
战火中的情缘

作者||姜锁卿 推荐||王皇义

淮海战役,是解放战争中我军同国民党军进行大决战的三大战役之一。我和冯福林同志都参加了这次战役,并相识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

我1947年投考华东医科大学参军。毕业后,先后在华野二纵卫校和五师卫生处学习与工作。离开华东医大后,参加了不少战斗,但淮海战役是我参加的第一次大战役。那时,我刚满18岁,天真活泼,被分配在野战军一个师里工作。由于是在师后勤抢救伤员,没有战场上第一线的经历。从当兵那一天起,我就一心想到火线上去真枪实弹的锻炼,体现一名军人的价值。

机会终于来了。淮海战役中的一天,我们师卫生处人员要给前沿阵地送树头设鹿砦,我高兴极了!晚上,乘着夜色我们每人拉着树头,冒着敌人的炮火向前沿阵地冲去。虽然是在冬夜,我们却累得汗流浃背。在坑坑洼洼的路途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摔倒了爬起来,继续向前冲;呼啸的炮弹飞过头顶,嗖嗖的子弹不时划过身旁,大家却毫无惧色。我很自豪,觉得这样才是真正上了战场。

到了前沿阵地,已是下半夜了。我把树头放下,抬头眺望战场上那火光交织的景观时,突然眼前一片刺眼的火光,没容我作出反应,就觉得一个人从战壕里一把将我拉倒,伏在我身上,耳风边一声巨响,一发炮弹在我附近爆炸了。顿时火药味夹杂着飞扬的尘土弥漫了战壕。当我惊吓得不知所措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位怒气冲冲的军人,站在我的面前,厉声斥责道:

“乱弹琴!你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师卫生处的,叫姜锁卿。”处于惊恐之中的我喃喃答道。

“一点战场纪律也不懂!你以为这是过年看放鞭炮呢?炮弹来了还东张西望,想找死呀!”他那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和厉声的训斥,吓得我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警卫员,马上把她送过炮火封锁区!”

就这样,我像一个俘虏似的,被那位警卫员“押”了出来,跟着送树头的队伍返回驻地。这段经历,我不敢向任何人讲。一是担心这种“违反纪律”的行为会受到处分;二是怕被别人取笑。因为在这次行动中,另一位女同志看到上空的照明弹,以为是炮弹,吓得趴在地上大叫:“快救我,我被炸倒了!”这件事一直被大家当作笑谈。自尊心极强的我,当时一直把自己这段经历当作见不得人的事,始终不敢声张。

淮海战役结束后,我们六十二师接着又参加了渡江战役,解放了杭州和浙江沿海地带与岛屿。1950年,我们卫生处驻浙江海门。一天,周纯麟师长的警卫员送来一封师长转交给我的信。打开一看,竟是一位不认识的人给我的求爱信。我心里直好笑:这个人真会想办法,竟动用师长帮他求爱。我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只感到此人一定是师长喜欢的人,否则师长怎么会替他转这种信呢?当时我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一个星期后,师长的爱人邓文秀大姐约我去她家玩。本来一个女兵头一次到师长家作客就很胆怯,没想到一见面,邓大姐便直截了当地问我:

“警卫员送去的信,你看后觉得怎么样?”

我顿时感到两颊火热,无言以对,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只得抱以羞涩的微笑。

“来,我带你见一个人。”邓大姐边说边把我领进客厅,指着坐在客厅的一位军官对我说:“这是一八四团团长冯福林同志,想必你一定认识吧?”

我用羞怯的目光扫了一眼对面陌生的面孔,低下头说:“不认识。”

“我可认识你。”

我惊奇地抬起头端详着这位自称认识我的人,依然是那么陌生,便说:“不可能。”

他笑了,笑得那么爽朗!

“还记得在淮海战役中你送树头做工事,差点儿被炮弹炸着的事吗?”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直纳闷,此事我谁也没告诉,他怎么知道的?

“当时在战壕里训斥你的人就是我。”

天哪!真是冤家路窄。自以为天不知,地不晓,只有你知我知的“你”,居然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此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见我尴尬的样子,便和蔼地对我说:“其实那天是我的态度不好,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可你也该明白,战场上炮火无情,当时确实是为了你的安全我才发那么大的火。现在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他的这番话,像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头。我顿时感到这个同志并不是战壕中的那个“凶神恶煞”。而且从始至终,他对救我一命的真实情况,只字未提。若非遇见他,我可能早就牺牲在淮海战场上了。救命之恩,我难以报答,他还向我道歉。看来,路窄相遇非冤家。

从那次见面后,邓大姐又找我谈了几次。从邓文秀大姐那里,我了解到福林同志的许多情况。他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从骑兵团到七十三团(一八四团前身),一直跟着周纯麟同志转战南北。他作战机智勇敢,对人民、对同志忠厚老实。说来也是缘分,那次我们往前沿阵地送树头,师首长正是指派他来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若不是他的机智勇敢和认真负责,我俩恐难以相见了。

大姐还告诉我,从那次化险为夷后,他一直牢牢地记着我的名字,还多次向大姐和别人了解我的情况,却一直不敢向我表白。因为他知道我已经拒绝了不少人。说真的,我当时只想趁年轻能有机会继续深造,多学点知识,多锻炼自己,多为人民作一些贡献,根本没有考虑个人问题。

邓文秀大姐却劝我说:“冯福林同志是个难得的好人,你们成家后,他一定会支持你学习和工作的。”

听了大姐的话,我的心动了。福林同志从十五岁参加红军,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直至全国解放,驰骋疆场10多年,戎马倥偬,如今快30岁了,也该有一个温馨的家了。他在战场上救过我,又对我一往情深,我怎能因为自己想深造,让他再苦苦等我几年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进一步增进了感情,爱情之花终于绽开了!1950年8月我与福林同志结为伉俪。

婚后我们的生活是美满的。他对我体贴关心,从未对我发过火,与战场相遇时的他判若两人。老战友们经常开玩笑地问他:

“老冯,小姜不和你吵架?”

他总是风趣地说:“爱还时间不够呢,那有功夫吵架。”

就这样,我们同甘共苦、相敬如宾地做了25年的恩爱夫妻。只可惜这段战火中结下的情缘如此短暂。1975年6月15日,福林同志在从北京参加会议返回太原的途中,因车祸不幸遇难,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值得一提的是,福林同志一生忠于人民、忠于党,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他给我们留下了我和孩子们永远学不完的良行美德。在他生前言行的指导下,孩子们个个成才。我离休后也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先后被太原市区、市评为文明家庭标兵,现在又列在山西省7户文明家庭标兵的榜首。

冯福林,1919年生,宁夏盐池人。1936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5年5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任陕北红军区队长、大队副。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344旅骑兵排长,新四军第4师3营营长。解放战争时期,任第三野战军第21军62师184团副团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184团团长。1953年3月-1958年8月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1军61师副参谋长。后任雁北军分区司令员。1970年1月-1975年6月任山西省军区副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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