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美国海军协会网站(USNI News)等媒体报道,12月21日晚间,美国中央司令部发表声明称,一架美军F/A-18F战斗机在红海区域的起飞过程中,被一艘美军军舰误击后坠毁。飞机上两名飞行员均生还,其中一人受轻伤。目前不清楚受伤飞行员是被防空武器击伤还是在救生座椅弹射过程中受伤。
F/A-18F
CVN-75
媒体报道称,被击落的F/A-18F部署在“杜鲁门”号航母上。根据机型和部署航母判断,该机应该来自美军弗吉尼亚州奥希纳海军航空站第11攻击战斗机中队。该中队执行的打击任务是美国领导的“繁荣卫士”行动的一部分,主要任务是保护红海商船免受也门胡塞武装的袭击。
CG-64巡洋舰
误击F/A-18F的是美军航母战斗群中的CG-64“葛底斯堡”号巡洋舰。该舰是“杜鲁门”号航母打击群的防空指挥舰,以“宙斯盾”系统作为核心,拥有100多个完整尺寸的垂直发射单元和多种完备的防空武器型号。不过目前美军还没有公布误击这架F/A-18F的是哪种防空武器。同时,由于F/A-18F被击落时距离CG-64的高度、距离、方位、速度等信息都未公布,因此外界也无法通过最小射高/射程等参数来推测误击时的详细情况。
尽管美军没有公布此次误击事件的详细情况,但一些曾在美国海军服役的专业人士通过对该新闻进行评论,进行了一些个人推测和评论。
比如,美国海军协会网站该条新闻下方,一名曾参与过5次实际作战部署的美国海军电子战操作员就进行了事件复盘和推测,具体内容包括:
首先是此次事故的直接原因。他认为此次误击事件的第一种可能是“葛底斯堡”号的“宙斯盾”系统在敌我身份识别流程中出现了问题。第二种,可能是当时“葛底斯堡”号处于飞机护卫状态,基于减少电磁干扰或者降低电磁暴露的概率,关闭了(或是处于低功耗状态)前向的主雷达阵列,但近防火力系统保持开机,并被设置为自动防空模式。被击落的F/A-18F在起飞后转向飞入了近防火力系统的MK-15雷达视野,并被判断为威胁目标。这一推断也得到了另一名退役“宙斯盾”火控员的认同。
CG-49误击655航班事件的复原画面。
而上述两种原因,都曾在历史上引起严重的误击事故。
宙斯盾敌我识别错误所引起的最严重事故是CG-49“文森斯”号巡洋舰曾在1988年(两伊战争期间)击落了伊朗航空655号航班。这成为二战后美国海军最大的污点之一。
而近防火力系统在自动防空模式下的误击事故,该前电子战操作员则举了他亲眼目睹的案例:在1996年的美日联合军演中,日本驱逐舰在打击拖曳靶标时,近防火力系统曾被错误设置在自动防空模式,并击落了一架拖靶的A-6攻击机。
日本自卫队DD-153“夕雾”号在1996年误击美军A-6,这是二战后日本首次击落美国飞机。
A-6
基于过往的事故经验,诱发误击事件的因素通常是多方面的,而且主要集中在人为因素方面。
比如人员心理方面,初次参与实战部署的人员往往开火冲动更强烈。高强度、持续的战斗值班,特别是两班制,会对战斗人员造成巨大压力和疲劳,导致人员的判断能力下降。特别是舰载指挥中心的作战人员只能依赖于仪表进行判断决策,错误的直觉判断、错误的报告和漏报都可能导致团体决策错误。
在美军CG-49巡洋舰误击伊朗655航班的事故中,下级军官士兵训练水平不足,未能正确理解设备的工作原理,混淆了客机和伊朗F-14电磁信号的位置轨迹;舰长性格独断而且具有明显的攻击倾向……最后,操作人员的错误人工干预覆盖了作战系统的自动化预设流程,流程中的多组防误击设置全部失效,综合因素导致了此次误击。而另一艘FFG-7军舰在发现CG-49的错误后,已经来不及实施有效干预。
“宙斯盾”系统战斗信息中心。
尽管美军尚未公开此次CG-64误击事故的详情,但按照以往的流程,“宙斯盾”的CIC(战斗信息中心)团队当时应在高度关注、跟进航母舰载机的放飞和回收任务,相关资料要张贴在靠近AIC(空中拦截控制)指挥台的对空侧(AIR SIDE)。对空中目标的打击需要通过红色电话联络,确保处于AIC/ACS(“宙斯盾”作战系统)和塔康系统的控制下。他们必须、也应该知道是目标飞机是哪一艘航母放飞的,任务配置是什么,有任何问题都应该通过AW(空中作战指挥官)与E-2进行通信。因此,此次误击事故中,CG-64一定出现了违背相关流程标准的现象,只是目前不清楚细节。
值得注意的是,在近几年美国海军检查与调查委员会(INSURV)所进行的检查与评估中,巡洋舰的评价普遍偏负面。其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是美军现役的巡洋舰都是“提康德罗加”级,研制年代比较早,最晚的一艘也建成于1994年。该级建成27艘,已退役18艘,现役9艘。剩下的9艘中,有相当一部分计划于近期退役。次误击事件所涉及的CG-64,曾有报道称,它原计划在此次行动后退役。
此次误击事件新闻中,评论里的这位前电子战操作员也这样评价:“当训练不足,而一些人能通过应试技巧的应付来掩盖对作战系统的真正理解时......当PQS(专业标准)手册从半英寸厚缩减到只有几页纸时......你就会发现训练缺失会带来的问题了。现在,再加上DEI‘觉醒文化’注1的影响,以及海军卓越标准注2的不断降低,我真不敢想象海军变成了什么样子。”
注1:DEI“觉醒文化”是发源于美国、目前弥散在欧美多个国家的一种思潮。一些人士认为“觉醒”一词被用来形容那些考虑少数群体权利并参与反对社会不公的人,而西方保守派人士则坚决抵制“觉醒文化”。
注2:美国海军卓越标准是指名为COE( Culture of Excellence)的一套行为规则体系,目前最新版本是2024年3月发布的2.0版。相关文件提到:“这一标准是海军人员在各个方面的行为和表现的基本要求,旨在确保高质量的执行和强大的战斗力。”标准内容涵盖军人职业道德和责任感;领导力和协作;战斗准备和执行;沟通能力:技术和专业技能;遵守海军传统;自我提升等多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