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学者说过韩国人是「恨」的民族。不过我想，他们有多「恨」黑暗的今日，就有多期盼光明的明日会到来。

恨，正是他们愈合那些历史伤痛的方式。

伤痛的起点：「日帝强占期」

韩国曾在日本「大东亚共荣圈」的愿景底下，「为天皇服务」。历史上，朝鲜半岛饱经外强压迫，但即便韩国（高丽、朝鲜）一直有向中国朝贡的历史，绝大多数时间，仍一直是由韩国人（朝鲜民族）统治的。

然而，自从日本人踏上朝鲜半岛，许多韩国人愤恨于自己的子女名字不但要改成日文，上学也不准说韩文；文化层面之外，韩国人在经济和政治层面上，亦不能享有和日本人相同的权利，因此在 1919 年，三一运动爆发，韩国有高达 200 万人，以集会示威的方式告诉全世界：「我们是朝鲜民族，大韩独立万岁！」最后尽管没有独立成功，但日本政府也因此改变对韩国的高压统治方式。

韩国从政府到民间，至今更不曾忘记过日本殖民时的伤痛；在韩国，这段历史被称为「日帝强占期」。曾经有留学生在翻译课上把日帝强占期翻成「日治时期」，却被教授扣了一半的分。韩国教授说：「在韩国，这段历史只能对照汉字被翻为『日帝强占期』，才是最完美的翻译。」

一个「日帝强占期」的名称背后，让人想起的是那些在韩国西大门刑务所狭小的牢房、抗议者被日方处刑之后的棺木──时间一直在走，但是韩国人还没有忘记这段伤痛的过去。

寻找离散家属

当日本宣布投降、二战结束之后，就如同东西德一般，朝鲜由苏联掌握；韩国则是由美国扶持，彼此以北纬 38 度线（非今日停战线）切割了朝鲜半岛。韩国人引颈期盼的「大韩独立」来了，却没想到因为彼此意识形态的不同，双方再次陷入了战争。

1983 年，韩国电视台制播的《寻找离散家属》获得超出想象的影响力，甚至连美国ABC 电视台都加入寻找在美韩人的家族。但对无数今日韩国人而言，那些在北方的，无法触及的家人，还在等待一场不知何时会有句点的战争结束。

用「恨」凝聚的共同体，却也是对钟爱事物的不退让

韩国人彼此并不忌讳谈论政治。南北统一的话题，他们不觉得讨论南北议题是件很沉重的事情。

或许，从日帝强占期累积的「恨」，也是许多韩国人一直以一个「共同体」的身份，试图保护自己的民族、国家，以及生存权利的方式。对他们来说，「韩国人」是一种共享的身份标志──刚开始听到韩国人聊天时，总以「我们的妈妈」（우리 엄마）去指称自己母亲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别扭，然而听久了，也就习惯韩国这种「一体性」的表达方式了。

至今，那些无法消解的「恨」、与背后蕴含的强大意念，仍不断在青瓦台前面、光化门前，透过一根又一根的烛火，燃烧着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