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第一次接触的长篇小说，是从父亲书架上抽下来的《石头记》。也就是现在人人皆知的《红楼梦》
小宝的父母下（七）
听完好友这段叙述，女子起身为她续上茶，笑着说：“说真的，我老同桌这段话说的真解气。”
“我也觉得。”好友灿然一笑。
“后来呢？”女子问。
这次冲突后，两人陷入沉默……夜色中昏暗的江水，时而潺潺细语，时而轰鸣沉闷。
良久，有两颗大大的……晶亮亮的泪珠，从女孩眼角滴落。随后，汹涌澎湃——两道泪泉像冲破闸门的洪水一样滚滚而下。
“你别这样。”你同桌说。
“我怎么样了？用你管！”
女孩呛他。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我不太会说话。我不是有意想伤害你。我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你别这样。”
“我就这样！我就这样！你管啊，你管啊，你管的了吗？”
女孩哭喊着，声音越来越大。
“你就是把天哭塌了，月亮掉进江里，他也回不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我没想到他会去死。我没想到他会去死。如果我想到这一点，我宁愿我死也不要他去死。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我宁愿我死也不要他死，呜呜呜……”
“兄弟，如果人真有魂魄，你此时定悠然飘荡在水面之上……看吧，听吧，不论你的爱是对是错，这个女孩值得你爱……如果有一个女孩能这样对我……”
我那傻兄弟望着嚎啕大哭，伤心欲绝的女孩目瞪口呆，胡思乱想……当他和我讲到这里时，只见他眼中泪花闪闪，我也禁不住心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问。
我弟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呆呆的望着女孩哭，傻傻的看着女孩哭，直到她哭泣着告诉了他一切，他也哭了。
女孩哭着说：
“……自从那天晚上她对男子说，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这样对两人都不好，互相保重，再见的话后，有半年的时间，女孩再没有见到这个男子，不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在她家门前大树下。
可就在女孩，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时，一天，有位常和她一起玩的同伴悄悄告诉她：她被人跟踪了。
那女孩说，开始，她以为是巧合。可一而再，再而三……终于，她觉得这不是巧遇，而是真被人跟踪了。而且很奇怪的是，她单独走，或者跟别的女孩子一起时，就感觉不到那个影子。可她只要和她在一起，这个影子有时就会出现……思来想去，她想明白了：这个影子不是跟踪自己，而是跟踪她。
“瞎说。有人跟踪我，怎么我自己一点感觉没有？”
“真的！我不骗你。我真的感觉到了有人跟踪你。以后你出门小心些，特别是晚上，尽量邀伴一起回家。我前不久还听说，有个艺校的女孩，晚上训练完回家，出校门人就没了。好几年了，还没找到踪影。”
同伴一席话，把女孩说的心惊肉跳。
“社会上闲散人员背景复杂，出去玩要当心一些，凡事多留个心眼。女孩子，不贪便宜，不吃亏。”
这是女孩母亲，常在她耳边叨叨的一句话……此时在她心里响起。
在母亲的袅袅语音中，女孩仿佛还看见了父亲，那藏在窗帘后……望着她的一双担忧的眼睛。
从那天起，女孩变得警惕起来。
她时不时，留意着自己的周围。
有好几次，她似乎真又感觉到了奇异的光，以及那种光的辐射。
“难道是他？”
女孩心里几次闪过这种念头。可很快，她又否认了：歌舞团漂亮的女孩多着呢！她算哪根葱？
一天下午，她应约和同伴逛商场。在去商场途中，看到一家新华书店门前有人排长龙，女孩立即上前询问，卖什么书？排队的人告诉她是苏联大文豪托尔斯泰的名著《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
她立即加入到队伍里，让同伴自己去逛商场。
受父母影响，女孩从小就爱看书。文化大革命，怕红卫兵抄家惹是生非，家中除了工具书外，所有的书籍和有字的笔记本，包括纸片，都叫奶奶塞到灶里当柴火烧了。为这事，父亲气的有半年不和奶奶说话。奶奶是被运动整怕了。
女孩上小学时就看过《红楼梦》，那是在父亲书房的书架上，她发现了一本叫《石头记》的厚书。她觉得好玩，以为是讲石头的童话，就抽出来翻，翻了几页……不但有许多字不认识，也压根看不懂那个石头变成的人“宝玉”，说的一些咿咿呀呀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她记忆力超强，就是这么翻一翻，倒记住了那本书开头的一首诗：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诗是记下来了，可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她不明白。直到现在，她还是弄不明白。一本小说，被后人说的好像是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她觉得既奇葩又好玩，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别人都说我聪明，可我有时觉得自己很笨。”女孩对我弟弟说。
“不是你一个人笨。我看所有对这个‘梦’着迷的人都笨。有许多人花一辈子的精力去研究这个梦。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有这么大的决心和毅力，为什么不拿来好好研究一国人的生计和一国人的梦？”
“这要让那些研究红学的人听见了，非得立马判你死刑不可，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从小到大，聪明两字就不和我沾边。”
女孩泪眼婆娑的望着我弟弟，她想笑又笑不出来。接着，她对我弟弟讲：
文化大革命过了，邓小平出来了，国家慢慢恢复了正常。有些出版社开始出版书了。我和我父亲都加入了狂热的购书潮。不管在哪，只要看到新华书店门口有人排队，就知道肯定又出好书了。
《安娜·卡列尼娜》——父亲半年前，已托人从北京邮购回来了。今天，我要把《复活》带回家。想到父亲每拿到一本－－他喜欢的书时那愉悦的神情，女孩笑了。
买书的人真多，熙熙攘攘的队伍里……有热情的招呼声；有抱怨的责备声；还有不小心磕碰到别人的道歉声，这些人眼光里闪现的焦渴和热情，不亚于饥饿的人看见面包。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中颤颤微微的响起：“有小偷……有小偷……我的钱包不见了。”
书店，一下静下来。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手都不自觉的去摸自己装钱的地方。
忽地，女孩手一紧……她的挎包有异样，拿起挎包一看：挎包正面不知何时被锋利的刀片，划开一道一拃长的口子，钱包已经不翼而飞。她懊丧的看了一眼人群，又在人群里搜寻了一遍，然后默然离开。
回家路上，遇到来寻她的同伴。同伴见她一脸丧气，问：“怎么了？”
她用手盖住破包的划痕，笑着说：
“没什么。出门忘带钱包了，回去拿。”
同伴听了“嘎嘎”笑起来，说：“我有时也这样。有次，菜都装到篮子里了，到给人家钱时，才发觉钱包没带。走，我陪你回去拿。”
“不用。你自己玩去吧。说不定我回到家后，就不想再出来了。”
同伴说：“你真是一个怪人。”
同伴说：“你真是一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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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