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毛米粥”
作者|姜超
提及“毛米粥”,对于八九十年代后出生的人,已显得非常的陌生,其实煮“毛米粥”拥有数百年历史之久,如今已被岁月尘封,日渐被人们所淡忘。
煮“毛米粥”是当地的一个传统乡土风俗,就是无论哪一户人家如果生下男孩,必须煮上一锅亦或几锅“毛米粥”,此粥必须用糯米煮成且在里面放了些白砂糖,存放木桶里用扁担挑着亲自送上门免费给人家吃上一碗亦或一口粥,以示庆贺。(就像如今的风俗生男婴送红鸡蛋一般)人家吃上粥后都给一些小费,少在几分,多在一角,富裕的人家稍多点,给钱是心甘情愿的事,没有钱的人家一样能吃上粥,说几言恭维的话就行了。
有关“毛米粥”故事,这是真实的: 在六,七十年代,当时中国乡村相对闭塞,重男轻女的思想传承千古,一时无法改变,不生下一个男丁誓不罢休。在我村有一姓陈的人家,有一妇人,接二连三地生九个女儿,还送两个孩子给人家呢?是因家境极为贫穷。一日下午,这天天气晴朗,这户人家生下一个男婴,鞭炮齐鸣,翌日清晨陈老爷肩挑两大桶“毛米粥”,走村串户,给各家各户送上“毛米粥”,一路嬉笑不停,那瘦削的脸庞像秋阳下盛开的菊花,逢人则说:“我陈家后继有人了!”
太阳升得老高了,此时,陈二爷走到我家门前,看到我爷爷咧嘴笑道:“我家真的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啊!”
“恭喜!恭喜!”我爷爷连忙地迎了上去边走回答道。
于是我爷爷随即就从家里的竹碗柜台拿出一个小碗,陈二叔对爷爷说道:“这碗太小了,找一个稍大的,被人家看到还说我抠门……”陈二叔絮叨着。
“你兄弟大方着呢,吃到‘毛米粥’就行了。”我爷爷站在一一旁笑容可掬地解释着。
可陈二叔的执拗脾气乡里乡外是出了名的,于是他有一个绰号:“二犟驴。”在我们当地十乡八里提及名字知道他的人不多,一旦叫起“绰号”几乎是家喻戸晓,妇孺皆知,用我们当地一句俗语:上至八十三,下到手里搀。于是我爷爷也二话没说就又走到家里,在锅台上拿出了一个大一点儿饭碗盛了“毛米粥”后,又挑着担粥在乡村小道哼着快乐的小曲,撒下一路欢笑,消失于这方……
我睡在床上看着小人书,爷爷和陈二叔的谈笑声听得一清二楚,肚子里饿得咕咕地叫,于是我立即跑出堂屋,纠缠爷爷要吃“毛米粥”,而他执意不给,言称:“这粥等你妈妈回家一起分着吃。”
“就给我喝上一口好么?我妈妈在地里干农活,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央求爷爷道。
未等我说完,却被他拒绝了,此时我心里暗自嘀着:“爷爷平日里对我可宠爱了,今天一口粥都不让喝,坏爷爷……”
爷爷将这碗“毛米粥”盛放在竹橱柜里,那时候,人们常填不饱肚子,好的食物太诱惑了,我多想吃上这一口“上等”好碗,嘴里吞咽着口水,我走到爷爷的身边,扯拉着他的衣角说道:“……我想喝一口毛米粥,就一口行吗?”
我的话语被爷爷打断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太不懂事了,为什么一心想到自己……”。听到他的一番斥责,我耷拉着脑袋,怏怏不乐地走了卧室,气嘟嘟地流下泪水。
我焦急地等待着妈妈在地里早点放工回家,盼望早一点吃上口“毛米粥”,窗外的太阳显得格外步履蹒跚,等待是世上最让人倍受焦急的,最折磨人的事,好容易挨到中午时分,我匆忙地走出门外眺望着村东村那座独木桥是必由之路但一直未见到母亲的倩影。过不多时,一串银铃的笑音随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回家了,可吃到毛米粥……”我忘情地喊道。此刻我欢噪成一只山雀,当母亲走到家时,我迫不及待地将陈二爷家添了一个男孩还送来一大碗“毛米粥”的事前前后后的经过告诉了她。
出我所料,妈妈对着我和爷爷说:这碗粥我们还是不吃吧,让我送给村孤寡老人——吴大奶,近来她佬身体欠差,给她补补身子……”
“孩子,听妈妈的话,在困难时人家帮过我们家里人,你爸爸几前年生病时,急需钱用,我上门跟她佬借钱,吴老太一口答应,当即从房间木箱里拿出十五元钱,以解一时燃眉之急。……”母亲用手一边抚摸着我肩膀,一边说道。本来生气的我,经母亲的地一番劝慰,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且懂事理许多,二话没说,我妈妈陪着一起将那碗“毛米粥”径直地向吴老太家中走去,一起消失于村庄那条笔仄小路的尽头……
作者简介濯灵客,本名姜超,又名吟诗,教师,江苏滨海县作协会员,胜任过黄海诗社理事。迄今为止,已有数百篇(首)散文、诗歌发表在国家、省、市、县级书刋抑或在网络文学媒介,出版过诗专集《莹雪寒香》,部分作品在全国文学艺术作品大赛中获奖并入选多种文集,曾受到过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得到当代文学界前辈的悉心指导。2017年12月获中国新诗百年城市文学100位影响力诗人奖,再获我(盐城)市政府颁发的文艺奖,如今授聘为《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担任《中国爱情诗刋》江苏站站长;联合国非官方签约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