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一个叫洛洛的23岁杭漂女孩,在发出了最后一条微博“原来晚上的钱塘江这样美”之后,随着钱塘江涨潮的大浪永远离开了人世。一年多之后,2021年1月,洛洛的死却意外冲上热搜第一。这个被称为“现实版樊胜美”的女孩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死后又为何会引起全民的关注呢?今天咱们就来聊聊这背后的故事。
2019年底,杭州一家科技公司的的负责人张总找到了杭州本地的一档民生节目《和事佬》,向节目组诉说了一起真人真事。不久前,该公司的一名女员工洛洛,因为心情不好,去钱塘江散步,不幸遇到涨潮,被大浪卷走。
此后,公司出去人道主义,向洛洛的父母支付了6万元的抚恤金。可这钱刚给出去不到三天,洛洛的父母又回过头来狮子大开口,要求公司追加赔付35万元。虽然洛洛的去世让她生前公司的同事和领导都感到很悲伤,但张总认为洛洛的死并不是公司的责任,所以拒绝赔偿。然而不料洛洛的父母不依不饶,频繁地去洛洛生前的公司闹事。无奈之下,张总找到了节目组,希望借助媒体的力量,调解双方的纠纷。
也许是因为最终调解并没有成功,这期节目在拍摄后就被搁置了,直到2021年1月24日才播出。谁都没有想到,节目已经播出,引起了舆论的轩然大波,而且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倒地对洛洛冷漠的原生家庭感到愤怒。
● 现实版樊胜美
洛洛1996年出生,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就学习成绩优异的她,因为跳级20岁就本科毕业了。随后来到杭州自学设计,2016年4月,进入了杭州的一家互联网公司担任美工。勤奋又有责任心的她很受公司的重视,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做到了总设计师的位置,拥有自己的团队,月入上万。这样的工资对于一个23岁的杭漂女孩来说,完全可以生活得比较宽裕了。可这一切美好都在2019年10月17日戛然而止。
这天凌晨洛洛喝了点酒,来到钱塘江边散心。事后有人说她是和男朋友吵架了,也有人说她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总之,凌晨三点在江边玩水的洛洛突然遇到涨潮,最终发生意外。事发当时,洛洛还一直和她的男朋友以及好朋友保持联系,他们也立刻通知了警方,并且来到钱塘江边寻找洛洛。但钱塘江实在是太长了,而且一向以潮水变幻莫测、江堤下危险重重而闻名。10月17日一早,警方找到了已经溺亡的洛洛。经调查,警方发现,虽然当天凌晨洛洛曾经和男朋友表达过轻生的念头,但是监控录像显示,潮水来临时,洛洛有一个躲避的过程,也就是说她是想要自救的。最终,警方将洛洛的死定性为意外。
● 那么洛洛为什么会想要轻生呢?
洛洛的父母认为女儿情绪波动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而导致的,公司应该负全责。
洛洛母亲说,曾经几次提出要来杭州看她,可洛洛都以工作忙、加班为理由拒绝了。洛洛的叔叔还说,洛洛曾经提到,公司最近新上了一个项目,很忙,压力很大。但是公司负责人调出了洛洛出事前三个月的打卡记录,显示7月份加班0小时,8月份2小时,9月份7小时,三个月加班总天数不超过10天,强度并未超过《劳动法》的规定。不仅如此,洛洛叔叔口中提到的公司的新项目,根本还没有开始。
此时,洛洛的好友站出来,说出了一个和洛洛父母所说的完全不同的故事。她说此前洛洛就曾经两次尝试自杀,一次是割腕,一次是服用安眠药。最近一年洛洛有严重的抑郁倾向,而她90%的压力的来源正是她的家庭。
在社交媒体上,洛洛不止一次表达过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痛苦。
2019年3月21日,她在微博上说:
我承认原生家庭是我这辈子都挣脱不开的牢笼我费尽力气往外爬 往远处躲可终究 在我自认为快活洒脱的时候它一次次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次次用响亮的耳光提醒我:“你躲不开的,这辈子,都躲不开!”
4月5日,她说: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格外的吸引人去爱
也能在被爱之中如鱼得水地去爱别人很可惜,我不是
4月12日,她说:
第23次想自杀。
5月19日,她说:
从小到大没有父母陪伴的时刻太多太多了这种迟来的亲情只会让我觉得束缚负担 。
5月27日,她在网上给自己挑选骨灰盒。
7月6日,她说:
我倒宁愿花钱买断亲情,从此两不相欠 。
8月26日,她说:
时常在想我四五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想来想去我觉得不如现在就死掉比较好 。
9月12日,她说:
如果有一个按钮可以让人毫无痛苦的死去,我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 。
9月13日,她说:割过腕了,也吞过药了,既然如此,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9月30日,她说:时常自欺欺人说不被爱也没关系,其实内心还是渴望能够被爱。
10月14日,她说:亲情于我而言真的只有负担,就让我做一个薄情寡义的婊子吧。
10月17日凌晨2:17分,她说:原来晚上的钱塘江这样美。
她的微博也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洛洛的朋友曾经发信息劝她说,我知道你的家里给你带来很大的压力,实在不行就报警吧。洛洛反问道,报警有什么用呢?
● 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能够逼得她朋友报警呢?
洛洛好友透露,洛洛生前曾多次抱怨从小被父母轻视。长大工作后,被父母压榨,父母的眼中只有他们自己和弟弟,三天两头向洛洛借钱,说是借,其实就是要。
同事说,洛洛的妈妈喜欢用新款手机,2019年,苹果一出新款,洛洛就被逼着给妈妈换手机,而她自己还在用妈妈淘汰下来的旧iPhone 6。她很少给自己买新衣服,就连一双几百元的匡威帆布鞋都是看了好久,也不敢按下付款键。自己生活小心翼翼,却对父母和弟弟倾尽所有。洛洛的父亲每次向她要钱,开口就是一两万。有一次洛洛说自己的银行卡上只有7000块了,身为父亲,他丝毫不顾及在外漂泊的女儿,说道,那就全给我吧。去世前几天,洛洛还边哭,边跟朋友说着,我真的没有钱了。
月薪过万,也没有贷款压力的洛洛,临去世时,银行卡上所有的积蓄只有3000块钱。她在钱塘江边把这笔钱转给了自己的男友,说这钱我也用不到了。
意外发生后,火急火燎赶到杭州的洛洛父母,其他事没怎么提,最迫切的就是与洛洛公司的负责人“商量价钱”,索要女儿去世的抚恤金。因为意外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在工作之外,按照法理,公司并没有义务给洛洛的父母支付任何赔偿。但洛洛身为公司的骨干,她的去世让老板十分惋惜,张总主动提出支付2万元抚恤金。但洛洛的父母觉得2万实在太少了,一直加价到6万。
当时也沉浸在悲痛之情中的张总,一口气答应了。并且还把洛洛去世前的工资结余和社保全部给了他。随后与洛洛的父母签署了一份协议。女儿尸骨未寒,父母就明码标价,本来就有点令人不适。可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洛洛父母回家后仔细一琢磨,6万块钱这么轻松就要到了,早知道多要点了。女儿都没有了,怎能放过最后一次压榨她的机会呢?在这对堪比电视剧中樊胜美父母的阴间爹妈眼中,所谓的协议也就是一张废纸。
● 出尔反尔
在收到6万块钱后的第三天,洛洛的父母帮着一帮亲戚再次来到洛洛的公司,敲门、撞墙,要求再支付35万。以死相逼,说不给钱,就死在公司里。公司管理层直接被这一波骚操作干懵了。当被问道你们索要高价赔偿的理由是什么,认为公司有什么责任时,洛洛的父母说不出任何具体的理由,只说我女儿给公司奉献了这么多年,青春都在这里了,公司就是该给补偿。当又被问道,那么35万计算的依据是什么时,洛洛父母竟然惊天泣鬼神,鬼神听了都汗颜地说道,35万加6万,凑够41万,正好给我儿子买房付首付。
洛洛的父母还说,如果公司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可以让员工一起募捐呀。所以是让员工募捐给你儿子买房吗?听了这话之后的张总,再结合洛洛生前的微博内容,脑子嗡的一声。他说,洛洛来公司三年多了,他创业后也接触过很多年轻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家庭,要是早知道洛洛在家中是这种待遇的话,那6万块钱都不会给。
洛洛生前公司购买过雇主责任险,如果员工在工作中遭遇意外,或者罹患职业性疾病时,公司赔偿后,保险公司会把相应的经济赔偿补给公司。在之前的协商中,张总表示,因为洛洛并不是在上下班途中、或者工作过程中遭遇的意外,保险公司不一定会赔偿。但是他们会100%努力争取,争取到的保险金公司也不要了,全部都给到洛洛的父母。即使是这样,洛洛父母依然不依不饶,在调节过程中,他们情绪激动地拍桌怒吼道:“人家一条生命都没有了,就值6万块钱吗!换作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办?”
调解员问洛洛父母,事发前一段时间洛洛情绪低落,试图轻生,他们是否知情。洛洛父母说完全不知。可是张总拿出了一份洛洛晒在社交平台上的聊天记录,是洛洛妈妈和弟弟之间的对话。洛洛妈妈早就知道洛洛想要自杀,还让洛洛弟弟劝劝她。
洛洛妈妈曾经跟洛洛说:我们都是最爱你的人。洛洛反驳说:最爱我,每次我回来都要这样把我往死里逼,我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能满意?
明知女儿心理状况出现了问题,却没有尝试给予更多的关心。女儿去世后,立刻开始精打细算,我养一个孩子,一年3万不算多吧,现在女儿没了,我管你要35万,很合情合理呀。
当被问道女儿生前状况时,洛洛的父母一问三不知。在什么公司上班,公司在什么位置,不知道。
可是当被问道,女儿一个月赚多少钱时,他们却是一清二楚的。这就是洛洛父母所说的,和女儿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洛洛父亲一面说着,培养女儿花费了很多精力和心血,一面又说着,3岁时就让她学着独立,幼儿园、小学都是自己去上学。每天早上给她3块钱,让她拿着自己去买早餐。这父母当地可真是省心啊。
即使是在看到了女儿微博的内容后,依然矢口否认家庭给女儿带来的压力。调解过程中三句话不离钱,当被告知公司方面没有义务赔偿,走司法途径对他们更不利时,洛洛叔叔大言不惭的说道,那打个折,让他们再赔25万吧。真可谓是生前榨干女儿的每一滴血汗,死后还要榨干她的尸油。
当地派出所所长劝说公司领导层,还是希望他们能从社会和谐的角度出发。张总立刻结果话头,说“我现在内心就很不和谐。” 他说,我之所以找到媒体,就是想告诉和洛洛有同样遭遇的人们,你们可以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节目中还透露,洛洛和男友是同事,她出事后其男友主动提出离职。当时洛洛男朋友的卡里有12200元,洛洛父母索要赔偿时,男友说把12000都给他们,留下200做生活费。最后洛洛父母好心地说,算了你也没钱,我们就要1万吧。
节目的最后,虽然双方并未达成调解,但是节目播出后,2021年1月27日,有记者联系到洛洛生前的公司。公司表示事情已经于2019年11月解决了。加上保险公司赔偿的10万元,公司一共支付给洛洛父母16万元,息事宁人。
节目播出后,洛洛的父母受到了舆论铺天盖地的指责。有网友甚至从特写镜头中看出,洛洛妈妈是化了全妆出镜的。女儿都没了,还有心思打扮,网友们纷纷表示,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悲伤。
此时,洛洛的一位亲戚站出来回应说,他们那边并没有重男轻女,父母一直都很爱洛洛,洛洛和弟弟的感情也很好。弟弟经常去杭州找姐姐玩,也常常去姐姐的微博下面留言。甚至在上学这方面家里都比较支持姐姐,因为姐姐的成绩比较好。至于洛洛妈妈在调解过程中化全妆,亲戚解释说,20多年来,洛洛妈妈都是这样的习惯,不管去哪里,出门前都会化妆。
但是对于这位亲戚的解释,大多数网友还是表示不买账。有人说,隐形的“重男轻女”才最噎人,说让不出又咽不下。甚至有人搬出了1996年,在《东方时空》播出的一部名为《姐姐》的纪录片。
纪录片的导演原本是要跟拍一位优秀刑警的。可是到了刑警家之后,却发现镜头却根本离不开家里的一对双胞胎姐弟。说是姐弟关系,其实这就是父母的选择。父母觉得姐姐应该照顾弟弟,于是剖腹产时就先取出了女孩,蕊蕊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姐姐。
弟弟喜欢玩国际象棋,蕊蕊就得陪着他玩,哪怕她其实更想画画。
蕊蕊发现弟弟下棋偷子耍赖,生气地推翻了棋盘说“不玩了”,弟弟却去找妈妈告状。妈妈劈头盖脸对蕊蕊说:“爸爸不在家,你陪弟弟玩一会儿不是应该的吗?我还要洗衣服、做饭,没时间陪你们两个玩,蕊蕊你懂点事儿行吗?”
妈妈忙完家务,抱着撒娇的弟弟,笑着看他的牙齿。蕊蕊在一旁坐着,像是这个家里多出来的那个人。羡慕妈妈和弟弟的亲昵,蕊蕊远远地对妈妈说:“你看看我的牙。” 妈妈搂着弟弟笑着探头看了一眼,说:“你的牙齿也不好啊。”转身又抱着弟弟亲昵起来。蕊蕊小心翼翼地寻求爱和关注,可妈妈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只能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牙齿。
后来,蕊蕊想看动画片,可弟弟已经霸占电视,看了很长时间的球赛,但妈妈还是提议说:“少数服从多数吧,我和你弟弟都看球赛。”妈妈的做法明显偏心弟弟。蕊蕊开始和弟弟抢遥控器,弟弟指着蕊蕊,冲妈妈大喊着:“把她杀了,把她杀了。”
蕊蕊哭着向父母痛诉,说他们偏心,说妈妈不喜欢她,可爸爸却说:“你们吃的一样、穿的一样,都是妈妈的孩子,怎么会偏心呢?”最后,爸爸拉着蕊蕊去跟妈妈道歉,蕊蕊说:“妈妈对不起,我刚才发脾气,错了。”妈妈说:“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就是太任性了!改了就好!”
在很多父母眼中吃的一样、穿得一样就是不偏心,而这种隐形的重男轻女才最噎人。因为有时候明明知道父母偏心,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硬要说,也只是生活里的一件件小事:谁能拿着遥控器、谁能和妈妈一起睡、谁能被爸爸抱着。说出来又被指责小心眼。
回到洛洛身上,就像《和事佬》节目组中的一位工作人员所说的,洛洛可能从小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真正的关爱。他们的爱带着条件,标着价码,当女儿无法满足父母,甚至弟弟的需求时,作为女儿的她就认为自己是失职的,是不孝的,是不配拥有爱的。她会不断的否定自己,从而陷入深深的抑郁情绪。
而《和事佬》这档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节目,也在2021年1月,因为“现实版樊胜美”被骂上热搜,瞬间打开了全国知名度,尽管大部分观众都是在指责和攻击他们。
洛洛父母怒吼、拍桌子讨钱的片段在网上疯传后,网友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说道:明明女方父母是“吸血鬼”,无理取闹,为什么和事佬还要帮助他们拿到补偿?与其说是“获赔”16万,不如说是“讹得”16万。这个钱讹成了,是在扶老人被讹之后的又一种悲哀。简直是“助纣为虐”,“搅屎棍”,节目组还不如改名叫“和稀泥”。
迫于舆论压力,《和事佬》节目组下架了该期节目,也停更了其微博和b站账号。不过在浩大的声讨中,也不乏一些表白和催更的网友,节目组也依然会收到很多杭州市民的求助电话。
如今洛洛事件的热度虽然过去了,但是事件本身还是值得我们反思的。因为社会上依然还有很多你我所不知道的洛洛。洛洛去世前几个月,曾经发过这样一条微博:
每年这个时候,爸爸都会让人给我寄一箱冬枣,这几年来,搬过5次家,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归属感,倒是这脆甜的冬枣,让我有了一丝丝心安。
有人看了这条微博说,也许洛洛的父母还是爱她的。也有人说,正是因为从小缺爱,才会对这一点点的温暖感恩戴德。不知道大家对这起事件是怎么看的呢?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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