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婚纱是褚英阿姨陪她去选的，虽然款式不算最新潮，但胜在端庄大方。她伸手抚过裙摆上的蕾丝，指尖微微发抖。

"小满，该化妆了。"褚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化妆包。她今天穿了件深紫色的旗袍，衬得整个人格外精神。小满注意到，褚英的眼角有些发红，想必是昨晚又熬夜给她准备嫁妆了。

"阿姨......"小满欲言又止。

"怎么了？"褚英放下化妆包，走到她身边。

小满咬了咬嘴唇："我总觉得，今天会出事。"

"傻孩子，能出什么事？"褚英拍拍她的肩膀，"你爸在楼下招呼客人呢，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可小满的心还是悬着。自从三天前收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女儿，妈妈会来参加你的婚礼。"

妈妈。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陌生了。自从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晚晴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就再也没叫过这两个字。

化妆间外传来喧闹声，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小满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那些不安的念头压下去。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这位女士，请问您有请柬吗？"

"我是新娘的母亲，还需要请柬吗？"

小满浑身一僵，这个声音......她猛地站起来，婚纱的裙摆差点绊倒她。褚英一把扶住她，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了。

晚晴站在门口，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礼服，妆容精致得不像话。她比小满记忆中老了许多，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小满身上。

"我的女儿，真漂亮。"她笑着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小满感觉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褚英挡在她面前，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我女儿结婚，我这个当妈的当然要来。"晚晴说着就要往里走。

"站住！"褚英厉声喝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当年抛下他们父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当妈的？"

晚晴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挂上笑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不想吵架。"她转向小满，"女儿，让妈妈看看你。"

小满下意识后退一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她哭着抱住晚晴的腿，求妈妈不要走。可晚晴只是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那个男人的车。

"我不是你女儿。"小满听见自己说，"我的妈妈是褚英阿姨。"

晚晴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还想说什么，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怎么回事？"小满的父亲匆匆赶来，看到晚晴的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老张......"晚晴轻声唤道。

"出去。"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这里不欢迎你。"

晚晴却突然笑了："你们凭什么赶我走？我是小满的生母，今天这主桌，我坐定了！"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褚英和父亲拦着晚晴，晚晴却执意要往里闯。小满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醒来就能回到平静的生活。

"够了！"她终于忍不住喊道，"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晚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小满通红的眼睛，终究没再开口。三个人陆续退了出去，留下小满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泪水终于决堤。这就是她期待已久的婚礼吗？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门外，争吵声还在继续。

"晚晴，你到底想干什么？"父亲的声音充满疲惫，"这些年你从没管过小满，现在跑来装什么慈母？"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晚晴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当年我得了抑郁症，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怕拖累你们，才选择离开的......"

小满愣住了。抑郁症？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褚英冷笑道，"什么抑郁症，分明就是嫌贫爱富！"

"你懂什么？"晚晴的声音突然拔高，"那些年我整夜整夜地哭，看着熟睡的小满，我甚至想过带着她一起......"

"闭嘴！"父亲厉声打断她，"这些话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小满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可那些话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

"我知道我错了......"晚晴哭了起来，"这些年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我就想......就想在女儿最重要的日子里，看着她出嫁......"

"你配吗？"褚英的声音里带着讥讽，"这些年是谁陪着小满长大？是谁在她发烧的时候守着她？是谁给她准备嫁妆？是你吗？"

"我可以补偿......"晚晴急切地说，"我有钱，我可以......"

"够了！"小满猛地拉开门，"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三个人都愣住了。小满看着晚晴哭花的妆容，突然觉得她好陌生。

"妈......"她转向褚英，"婚礼要开始了，我们下去吧。"

褚英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挽住小满的手，看都不看晚晴一眼就往楼下走。

晚晴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突然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晚晴！"父亲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她。

小满回头看了一眼，脚步顿了顿，但最终还是跟着褚英走了。她知道，有些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婚礼现场，宾客们已经就座。小满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向新郎。她努力保持着微笑，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骚动。回头一看，晚晴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正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走。

"小满......"她虚弱地喊着，"妈妈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