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经常有人对我指指点点，TOP销刘老大还直接说我不如一条猪，985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连电话催收都做不好。
后来他跪在我面前：
“你救救我吧！”
他不知道，我的右眼和别人的不一样。
“能不能帮我申请延期还款，上次和你说过，我刚刚生完孩子，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电话传来了女人哀求的声音。
我叫张毅，是一个985的应届毕业生，入职了一家信息委托公司，每天的工作就是打电话催收。
放弃大厂，选择这份工作，并不是我能力不行。
恰恰相反，是我的能力太特殊。
我的右眼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为了减少和别人正面打交道，我选择了这家公司。
这次的客户叫林娟，一个三十岁的妈妈，从平台借了10万，年利率18.5%，已经逾期50多天。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借钱是为了做试管婴儿，生育后要带小孩没法工作，逾期了。
我叹了口气，有点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实在抱歉，平台确实没有延期的方案。”
“我上次建议你和家里人说一下，我找领导帮你申请一个二次分期，你就不考虑一下吗？”
林娟的语气突然紧张起来。
“不可以的，我不能和他们说，你答应过我不能联系他们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了……”
只要谈起找家里人想办法，林娟就会特别紧张。
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林娟宁愿独自承担压力，也要瞒住家里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小姐，我是答应你了，但是，如果你不能和我协商成功，你的材料是一定会流转到其他部门的，我建议你考虑一下二次分期……”
我叹息一声，挂断电话。
这是我选择的催收方式，效果一言难尽，我已经主动开口帮忙申请二次分期，林娟还在犹豫。
如果刘老大的催收理念，估计8%的提成早就到手了。
我不用，并不是我看不上提成，而是我怕，怕那要命的后遗症。
揉了揉眉心，我抬头扫了一眼周围，好几个同事身上的黑气又增了不少。
想来这个月的提成十分可观。
就在这时，内线传来了刘老大的声音。
“张毅，你是不是有毛病！立刻，马上来我办公室！”
我苦笑，看来他知道了。
办公室内，师傅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你是猪吗？”
“……”
“不，就算一条猪上了985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帮申请的免息还本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单业务将不再算入考核。”
“这意味着，这单业务你不仅没有一分钱的提成，连我都没有一分钱的管理津贴！”
我皱着眉，插了一句，林小姐她很困难。
师傅冷哼一声。
“困难？谁不困难？困难就是不还钱的借口吗？”
“可是，申请了免息分期她就可能还的上了……”
“嘭”
师傅重重拍了下桌子把我的话打断。
“你还想着免息，没有好处为什么要帮她申请免息！这事你想都别想了。”
“我告诉你，这个客户必须按照我的意思来。”
“如果搞砸了，你可以收拾东西提前滚蛋……”
我一愣，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
“刘老大，你听过望气之术吗？”
这一下，轮到刘老大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是地师？”
我摇摇头。
“你是风水先生？”
我继续摇头。
“那你会望气之术？”
我再次摇头。
刘老大撇撇嘴，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那你说个锤子？”
我轻咳一下，把准备好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刘老大，虽然我不会望气之术，但我相信存在这种术法。”
“你的催收理念不是不好，但所用的技巧都是把债务人往死里逼，这么多人逾期，真正有能力还而不还的人能有多少。”
“当一个人做的事有伤天和的时候，就会受到报应，俗话说印堂发黑，就是煞气的一种。”
刘老大猛地一拍桌子。
“张毅，你的意思是说我坏事做多了，现在印堂发黑！”
我扫了眼刘老大，有点不忍心反驳他，他何止印堂发黑，全身几乎都被黑气环绕。
按照我从小观察得来的经验，这状况，恐怕祸事将近，我不太想告诉他实话，很多时候，我宁愿自己看错。
刘老大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
他说话戾气特别重。
“老子最烦你这种人！”
“以为有个好学历，听不进别人的经验，自己没本事，又不愿意学！”
“动不动就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什么玩意！”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学历在这里屁用没有！”
刘老大情绪越来越激动，指着我鼻子骂了会人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去把演示设备打开，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催收！”
我暗自叹息，向着话务室走了过去。
到了话务室门口，推开门，嘈杂的说话声传来。
“先生，你要知道，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我们必须保证资金的回笼……”
“你无力偿还？那你借什么钱！”
“如果你不还，我们就要开展下一步了，届时会有当地的工作人员带齐录音录像设备上门……”
“没有分期政策，你必须一次性偿还……”
整个话务室就像一个制造黑气的工厂，二十多号人的身上都是黑气环绕。
有时候，我真不懂这些人。
明明可以有方案，硬要用刘老大那一套，把人往死里逼。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真正不想还的有几个，都是遇到问题，负债而行。
这个时候，还去落井下石，把人逼到走投无路，就不怕报应？
04
“快，老大要示范了，过去听听。”
“走走走，机会难得。”
顿时，周边的同事都围了过来。
刘老大拿起鼠标，点了几下，他身后的投影幕出现了林娟的资料。
这下我忍不住了。
“刘老大，要不还是换一个吧，她经济的确出了问题，而且……”
话还没说完，刘老大就冷哼一声。
“而且刚刚生完小孩对不对！”
我点头。
“妇人之仁！你们都听好了，逾期的这些人不能同情，你管她生了什么。”
“她不还钱，我们的业绩怎么办，8%的提成怎么来！”
说到提成，话务室的同事一个比一个激动。
“没错！不能跟钱过不去！”
“管他什么困难，逼就完事了！”
这种戏码，几乎在每天的早会上都会上演，一个又一个的销售精英分享他们的催收心得，顺带把我这种业绩垫底的羞辱一番。
我皱起了眉头，想找个合理的借口阻止他。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电话已经接通了。
“喂，林娟对吧，我是云汉信息的，工号9527。”
“你好……”
一个温柔的传了出来。
刘老大立刻开始施压，他的语气冷了几分。
“是林娟本人对吧。”
林娟：“是，是的，我是。”
“你在我们平台的欠款高达10万元，已经逾期50天了，你还想不想处理？”
林娟：“我已经和你们沟通过，我暂时还处理不了，我想延期一段时间。”
“十分抱歉，我们没有这种方案。”
“由于你逾期，我们已经取消了你的分期资格，你必须一次性还清所有的欠款。”
林娟：“我暂时没有办法。”
“借钱你就有办法，还钱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你可以找亲戚朋友去借啊。”
“对了，黄宇你认识吗？”
林娟：“我老公……”
“他知道你欠钱没还吗？”
林娟：“他……他知道的。”
“你老公知道你欠钱，不给钱你还？”
林娟：“他……他也没钱。”
“呵呵，林小姐，我们掌握的情况超过你的想象，收起你那些小聪明，没用的！”
“在今天5点核算之前，你去把钱周转回来，一切都好说，不然，我们就要采取相应的手段了。”
“届时，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带齐录音录像设备，去你的户籍所在地进行核实，你要提前通知家里人，免得到时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林娟：“我……”
“你应该还住在广州番禺碧桂园太阳城二街三栋401吧”
林娟：“我现在真的很困难。”
“谁都有困难，我们平台也不是慈善机构，你一句困难就不用还了。”
“我……”
“趁现在还有时间，赶快去周转一下资金，5点核算，如果你还没有还上，我们就要开始走下一个流程了。”
“记住了，五点之前，再见。”
刚挂掉电话，人群哗然，同事们小声议论。
“刘老大就是强势，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啊。”
“是啊，不断地制造压力。”
刘老大转头瞪着我，不屑地撇撇嘴。
“你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