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是个毒妇，用一锅红花打掉了各宫娘娘的孩子。

一年后，皇上为博美人一笑，将皇后娘娘扒光了衣裳，扔进狼窝。

皇后娘娘死的凄惨。

七日后，皇上拥着美人入眠。

各宫娘娘也变成了他喜欢的模样。

只是，他不知道，温柔乡里全是杀他的刀。

——

皇后娘娘被凌辱致死的这日，我正好替她送补药给沈贵妃。

小周氏没有靠近皇上之前，沈贵妃是最受宠的，她也是最不喜皇后娘娘的。

我将补药交给贵妃宫里的翠微时，沈贵妃躺在长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芙蓉玉的手串，笑盈盈的问我皇后娘娘今日的胃口可好。

我恭敬的回答，娘娘用了贵妃小厨房的膳食，近日胖了不少。

沈贵妃又询问了许多，问我小周氏是否又凑到皇后面前找死，让皇后娘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看我蹙眉，沈贵妃眉眼冷了下来，同我说：

“她再敢来，你就带着我宫里的翠微，打肿她的脸！”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护着皇后。”我轻声答着。

沈贵妃冷冽的神色这才好了许多，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

“记住，皇后娘娘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们欠她的这一生都还不清，你莫要让宫里的人忘了。”

然而我刚刚应声，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德海脸色复杂的过来，颤巍巍的说：

“皇上请娘娘们、去、去看好戏！”

沈贵妃看我一眼，倏地脸色大变，连衣裳都没顾得上换，带着我跟一众宫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皇上的百兽园跑。

我一路心头猛跳，询问贵妃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贵妃咬着牙一言不发，跑的头上的步摇落满了地，已然没了平常雍容华贵的模样。

看清皇后娘娘的模样时，沈贵妃对天子的尊敬畏惧，再无一星半点，她冷声质问：“皇上！您知道您做了什么吗？”

不只是沈贵妃，其他嫔妃也红着眼眶，声嘶力竭的质问。

他们甚至让御林军下去救人。

然而皇上不点头，这后宫里的人，谁又敢越过他，下去救人呢？

皇后娘娘薨了。

被一群没有感情的畜生撕扯啃咬，一直到面目全非，尸骨不全。

沈贵妃跟其他嫔妃起初在哭，可哭着哭着，她们也就没了声。

她们像是失了主心骨的木偶，浑浑噩噩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皇帝不允许任何人给皇后娘娘收尸，更不准皇后葬入皇陵。

我气不过，想拼了命将皇后最后留下的那点子东西收回来，却被沈贵妃劝住。

宫里的嫔妃，从皇后离去后，都病了。

太医说无药可治。

然而相国寺的主持却说，她们是有了心魔，生了杀心。

皇后娘娘头七那日，我被沈贵妃要去了启祥宫。

一早我跟着翠微帮着沈贵妃梳完头，就看到了个美人来拜见沈贵妃。

这个美人是皇后的胞妹小周氏，她入宫三月，一直没有名分。

皇后娘娘薨了，她便来找沈贵妃，想让最得宠的沈贵妃支持她当皇后。

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小周氏没有皇后的端庄大气，清丽素雅。

她比家皇后生的妩媚妖娆，而且声音软绵绵的，好似浸了蜜一般。

沈贵妃说，这就是男人最喜欢的。

小周氏深得君心，在后宫里从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对着沈贵妃的时候，也是颐指气使的，大有她已经当了皇后的意思。

沈贵妃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她，惹得她极为不快。

这日午膳后，宫里的妃嫔都被罚了半年月例。

沈贵妃风轻云淡的看着我们，笑道：“就当给他们买了棺材。”

我不解，沈贵妃口中的他们，还有谁。

夜晚，我跟先前伺候皇后娘娘的人，偷偷躲去了假山后面，给皇后娘娘烧了头七的纸。

眼泪都没有流完，就看到沈贵妃跟几位娘娘穿着舞姬的衣裳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她们曾经最不愿的就是以色侍人。

可如今，大概是没有皇后娘娘在宫里护着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自保吧。

第二日，皇帝力排众议，让小周氏入主中宫。

外面的大臣们纷纷找机会给后宫递信，可是沈贵妃跟其他妃嫔们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小周氏上位，首先就在宫里烧了三把火。

她克扣了宫人的用度，又将貌美的宫女赐给太监当对食不说，先前跟着皇后娘娘吃过苦的奴才，都被她拔了舌头。

几番折腾，宫内怨气冲天。

宫外的大臣们知道了，纷纷上书谏言，劝皇帝少宠着小周后。

于是那夜，皇帝宿在了贵妃的宫里。

贵妃叫水的时候，我听见皇帝问她：

“朕宠着娇儿，到底是让你们受委屈了，你们若是不喜，也别当着她的面表现出来。娇儿年幼，胆子小。”

“皇上放心，臣妾跟姐妹们并无怨言，周皇后正是爱玩的年纪，皇上尽管陪着她玩。出事了，臣妾跟姐妹们担着。”

“萍儿，你真是比那个贱人要懂朕的心。”

我听着这话，心里头酸酸的，皇后娘娘无论伤得多重，都会记得皇上。

而皇上呢？凉薄的，都不会用先皇后这样的词叫她了。

沈贵妃不知为何，听到皇上这样说，捂着嘴忽然呕吐不止。

皇帝以为沈贵妃是有孕了，惊喜的摸着她的肚子，“萍儿，你可是有了朕的孩子？”

沈贵妃笑得妩媚，“皇上的孩子，应当由周皇后生，臣妾要等周皇后诞下嫡子了，才能有孕。”

沈贵妃这几句话表忠心的话，皇帝十分受用。

第二日，皇上还是让太医来给沈贵妃诊脉。

沈贵妃向太医要了一副绝子汤，除了她之外，宫里的其他娘娘都送了一份。

接连五日，皇帝都在后宫妃嫔的床上歇息。

小周后为此不悦，罚了凤祥宫的大半宫人，沈贵妃得到消息，带着受宠的妃子们跪在了小周后宫门外请罪。

所有人都说，贵妃这是怕了小周后。

可是我跟翠微却知道，沈贵妃不过是故意装成这样的。

小周后先前污蔑皇后时，说她从漠北回来后，就嚣张跋扈阴狠乖张，时常处罚宫人妃嫔，是人人惧怕的毒妇。

沈贵妃跟其他妃嫔，就是想要小周后的名声比皇后娘娘的还要差！

一个月后，小周后有孕，只是钦天监说她这身孕对皇帝有冲撞，不到六个月，不能昭告天下。

小周后为此闹了脾气，又让皇帝罚了沈贵妃她们半年的月例。

皇帝宠着小周后，对她是有求必应。

而沈贵妃们也跟着皇帝一起宠她。

只是，当小周后想要皇帝将皇后唯一的儿子赶出后宫时，沈贵妃脸上的笑容冷了。

她没有找小周后，反而是对着皇帝，唉声叹气：“臣妾这肚子自落胎后，总没有消息，臣妾又想要个孩子，不若皇上将先皇后的孩子给臣妾？”

皇帝以为她是真想要孩子，笑着说：“你若想生，朕赏你一个，朕赏的自然是跟那贱人的骨肉不同。”

贵妃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是不同。但那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皇帝眉头微蹙，把玩佛珠的动作一顿。

我想，他大概是记起了，他年少时给皇后娘娘的承诺：“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定然会被朕如珠似宝的宠着。”

他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承诺，可是皇后却当真了，至死都信他绝不会伤害骨肉。

皇帝选日子送大皇子出宫那日，沈贵妃梦魇了。

皇帝虚情假意的来探望。

沈贵妃手捂着胸口，娇娇弱弱的啜泣着：

“臣妾又梦见了漠北的事，心里很不安。当年大皇子给臣妾喂过一口饭，若是臣妾不还了大皇子这份情，怕是有报应。皇上，您就当给臣妾一个恩赐，让臣妾将大皇子养在身边吧。”

皇帝脸上带着些许犹豫，“娇儿有孕，看不得那贱人的血脉！朕总不能为了一个贱人的种，让朕跟娇儿的皇儿不安。”

沈贵妃顷刻间泪如雨下，她死死的咬着唇，手勾着皇帝的玉带，莹莹落泪的模样，好似娇弱的小莲花一般可怜。

皇帝哪里受得了美人这般垂泪，他的手轻轻的拍着沈贵妃的后背，蹭蹭她的脸，温声细语的安抚着。

沈贵妃委屈的叹口气：“臣妾原以为臣妾跟着皇上多年，皇上能疼疼臣妾。到底臣妾的命不如草芥。臣妾还不如当年死在漠北，免得让皇上为难。”

她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颤巍巍的跟皇帝分开，妩媚的眉眼上尽是忧伤的颜色。

她拔下了头上的金钗，抵着自己的脖颈：

“皇上，臣妾福薄，不能再伴君王，臣妾这就死了，也免得皇上在皇后面前为难。”

皇帝见状，立刻上去搂着沈贵妃的腰，夺去了她手里的金钗，似是很无奈道：

“萍儿，你这是做什么！朕怎么舍得你死！你跟娇儿一样，都是朕的心头宝！既然你要留下那贱人的种，朕便应允了。只是他不能再当皇子，只能给你当个干活的玩意儿。”

沈贵妃听到这话，才没有继续寻死，软软的跟皇帝行了个礼，然后媚眼如丝的示意我们都出去。

这晚，沈贵妃劝皇帝去凤祥宫陪小周后。

而她则带着我们站在皇后娘娘生前最喜欢的风波亭里坐着。

下雨了，我劝贵妃娘娘回去。

可是沈贵妃却走进了雨里。

漆黑的夜雨将她的衣裳都淋湿了，她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看着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青禾，这几日你若能出宫，去皇后的坟前，帮我求她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