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害死岳飞后距今已被天下唾骂了800多年,其子孙后代也都羞于提及自己的祖先秦桧,其中有一位在乾隆时曾以出色的才华高中状元,当他游玩西湖途径岳飞墓前时,驻足瞻仰,心中五味杂陈,羞愤之情溢于言表,情不自已出口成诗,这首脍炙人口的诗篇,成为千古名句。
这位秦桧的后人名叫秦大士,字鲁一,号磵泉,清朝江宁(今南京)人,在乾隆一朝为官,官至侍讲学士。
他的祖籍在安徽当涂(今当涂县,隶属于安徽省马鞍山市),到了明崇祯末年,天下大乱,秦大士的曾祖父秦应瑚从当涂到南京避乱,住在聚宝门(今中华门)内的一条巷子中,受 “多子多福”思想的影响,秦大士的父亲秦有伦一连生了七个儿子,秦大士排行第二。
秦大士虽是秦桧的后人,但并非秦桧直系的后人,秦桧并没有亲生儿子只有一个养子。秦桧的老婆王氏不会生育,秦桧恐于老婆的家世和歹毒,怕老婆,他就算让自己断子绝孙也不敢说王氏半句不是。据说秦桧有一妾有孕,被王氏发现赶出家门,捧子成婚被迫嫁于仙游林氏,生下儿子林一飞,即为秦桧的私生子。王氏禁止秦桧认亲生儿子,还不准秦桧的私生子姓秦。
秦桧老婆的哥哥王奂,曾与奴婢有染,生有一子,母子被王奂的老婆逐出家门,秦桧夫妇便收那孩子为继子,也就是秦桧的养子秦熺。
秦桧害死岳飞后权倾朝野,但一直到死也不敢接纳亲生儿子,更不敢让他改姓秦,跋扈的王氏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而乾隆时期的这名状元郎——秦大士的直系祖先是秦桧的哥哥秦梓,秦梓虽和秦桧属于同一个宗族,但他不愿与秦桧有任何往来,秦大士羞于和秦桧同族,他因秦桧所犯的罪行一直郁闷于心。
秦大士从小就立志,一定要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进朝为官,堂堂正正做一个精忠耿直的人,一来为自己家族争一口气,二来改变一下世人对秦桧后人的看法。
秦大士从小就热爱学习,有了明确的目标后,对读书更加如饥似渴,加上他天生聪慧,10岁就能写诗写作文。他还练就一手漂亮的书法,远近闻名数百里,十五、六岁时书法有很深的造诣,很长一段时间靠着一手好字赚钱养家,四方求字的人络绎不绝,秦大士光靠写字就能养活全家人。
秦大士23岁时就在江南贡院考中举人,他这个年龄能中举是非常厉害了,要知道在清朝考中举人的平均年龄一般31岁左右。秦大士在38岁时进京赶考,在乾隆帝生母崇庆皇太后60圣诞的万寿恩科中,一举夺魁,成为清朝开国以来的第43位状元。按惯例,秦大士诞生的小巷就由地方官命名为秦状元巷(1995年废巷建成住宅区,名为秦状元里小区)。
乾隆十七年(1752年),秦大士参加殿试,据说乾隆提问了他一个问题来测试他的应变能力。
乾隆问:“听闻你是秦桧的后人,是真的吗?(‘汝家果秦桧后乎?’)?”
秦大士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说,直接回答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出自《清朝野史大观》。
秦大士的回答如此巧妙,令乾隆刮目相看。不过,根据乾隆多疑的性格,定会去追查这位与众不同的人才。
追查的结果让乾隆很欢喜:秦大士是宋朝清官秦梓的后代。秦梓是南宋奸臣秦桧的哥哥,秦梓和秦桧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秦梓一直看不惯秦桧的作为,拒绝和秦桧同流合污,为了不和秦桧有任何粘连,他举家搬迁到溧阳隐居。刚开始居住在距离县城较远的上店(今上黄乡上典村),后来又搬到城东南郊的下桥里(今马垫乡夏桥)。
秦梓的举动,在当时得到人们的称赞。南宋绍兴十六年(1146年),秦梓以端明殿学士去世,特进资政殿大学士,恤典与参政相同,秦梓有两个儿子:秦焴、秦燧,秦燧的儿子秦城,都仕至大夫(从五品官员)。十世孙又分迁宜兴,到秦大士这里,就是秦梓的第十一世孙了。
秦大士的家族背景,及为人,及各方面都让乾隆帝完全放心,因而一直对他提拔重用。
秦大士高中状元后,被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主要负责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秦大士的工作能力及清正的人格魅力让乾隆很满意,乾隆皇帝赏识秦大士的才华和气节,让他担任科考考官。秦大士慧眼识珠,为乾隆帝选拔很多有用的人才,例如经他提携的武状元马全,后来成为西北边陲的一员大将,骁勇善战对大清忠心耿耿在平叛中战死。
秦大士还出任过咸安宫的官学(清朝的教育机构,主要负责教育清内务府三旗子弟及景山官学中之优秀者);乾隆还让他担任景山官学总裁,秦大士尽职尽责为乾隆朝培养了无数人才。乾隆皇帝又提升他为翰林院侍讲学士,教皇子们读书,秦大士为人公正无私,诚实刚强,为官清正廉明尽职尽责,从始到终都受到乾隆帝的欣赏。
秦大士一生都好学上进,他不断地提升自己,在诗、书、画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这三方面被人称为“三绝”。他是著名诗人袁枚的得意门生,在作诗方面构思巧妙,字字珠玑,有个性有激情,读他的诗仿佛经过一场心灵的洗礼。秦大士结交了一些诗友,闲来无事时会聚在一起游山玩水、挥笔作诗。
有一天,秦大士同诗友到西湖游玩,途径岳飞墓。
墓前有秦桧、王氏、万俟卨、张俊跪像。
起初只有秦桧、王氏、万俟卨三像,在正德八年的时候,这些跪像是用铜打造的,由于世人对他们太憎恨,铜像被挞碎。后来重新塑造跪像并将张俊的像也加了上去,四人并列跪在岳飞墓前,双手在背后捆绑起来,后来这些跪像又被游人砸烂,自万历二十六年(1594年),浙江按察副使范涞认为铜得质地不够坚硬,就改用铁重铸秦桧、王氏、万俟卨张俊像。
此后跪像继续被千万人唾骂,拳打脚踢,“游人椎击益狠,四首齐落,而下体为乱石所掷,止露肩背”,人称“分尸桧”,再造。天顺八年,杭州同知马伟锯而植之,首尾分处,以示磔桧状。隆庆五年,大雷击折之。朱太史之俊曰:“一秦桧耳,铁首木心,俱不能保至此。”再造。因民众憎恨奸臣秦桧,跪像屡毁屡建共计8次。
秦大士和众诗友在岳飞墓前,看到铁铸的秦桧夫妇跪像被游人唾,被人拳打脚踢的几乎不成样子,两旁还有一副楹联,是以秦桧夫妇互相埋怨的口吻撰写的。对联是:
“咳!我本丧心,有贤妻何至若是;
啐!妇虽长舌,非老贼不到今朝。”
秦桧的老婆王氏是宋神宗时宰相王珪孙女,名门望族,也是童贯的干女儿, 历封魏国夫人、韩国夫人,心肠歹毒。
史书记载,当秦桧想害死岳飞,犹豫不定时,王氏添油加火,坚定秦桧害死岳飞的心,并为秦桧加害岳飞出谋划策。
据明人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载,
秦桧想杀岳飞,恐人议论,犹豫不决,就和妻子王氏在东窗下商议。王氏说:“捉虎容易,放虎就难了!”于是秦桧就下决心害死岳飞。后来,秦桧乘舟在西湖游玩,见一人批头散发,对他厉声叫道:“你误国害民,我已经上告苍天,等着上天派人来抓你吧!”秦桧回到家就毙命了。
王氏请人驱邪,方士做法,在冥界见到了秦熺,问太师何在,秦熺答在鄷都,方士遂到酆都,看到秦桧和万俟卨俱披枷带锁,备受痛苦。秦桧见到方士,就说:“麻烦转告我夫人,就说东窗的事情已经泄露了。”后人据此引出典故东窗事发,东窗事犯、东窗消息、东窗计、东窗妇等。
这些典故的来龙去脉和秦桧夫妇所干的不齿的勾当,秦大士和诗友们都了然于心,当众诗友看到这样的对联、这样的场景后一边笑,一边戏谑秦大士,说秦大士也姓秦,是秦桧的后裔,并要他题诗为到此一游做留念。
秦大士面对这些“损友们”,苦苦一笑,挥笔立就:
“人从宋后羞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
秦大士的这句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格局,扭转了尴尬,回击了损友们等着看笑话的动机,证明了秦大士不仅善于措词,情商智商都高,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天之骄子,能轻松驾驭各种场合的人吧,秦大士的诗作为杭州西湖又增添了一段佳话。
秦大士喜欢诗,喜欢与金陵名流雅士交往。著名文学家、诗人、散文家袁枚(他的祖父是袁崇焕)到南京任江宁县令,在燕子矶石壁上见到题诗:
“渔火只疑星倒出,钟声欲共水争流。”
他被诗篇的个性和灵性所惊艳,当他得知是秦大士所写,就登门拜访和他成为莫逆之交。
二人曾相约同游秦淮河,看两岸风光,望六朝金粉,观水月繁华,赏风土人情。秦大士触景生情,当即咏出七绝一首:
“金粉飘零野草新,女嫱日日枕寒津。伤心慢莫悲前事,淮水而今尚姓秦。”
此诗乃指岳飞之事令人伤心,而淮河之畔仍有秦桧之后。最后一句,显示出秦大士才华横溢,性格的谦逊,他对自己祖上的罪行感到羞愧和悔恨,诗句令袁大才子也不禁拍手喝彩,一时脍炙人口,传诵不绝,而诗的最后一句,对于秦大士来说更是来自心灵的输出。
秦大士为官公正廉明,不贪图官位,他只做了十来年的官就申请退休了,乾隆二十八年,秦大士回归金陵。当时他的大儿子秦承恩正任陕西巡抚,为了让父亲安度晚年买下了何如宠的府邸,供养父亲。
何如宠是明崇祯时期的宰相,门前那段街道由此而叫大夫第。秦大士退任移居大夫第后,在花园种植草木陶冶情操,他种植柏、梓、桐、椐四木,取意“百子同居”, 花园取名瞻园,世代书香相承。
秦大士对官位对功名利禄能拿得起放得下,这和秦桧完全相反,秦桧临闭眼时还用眼泪向高宗为养子乞讨宰相之职!而秦大士主动提出退休,一直未复出。乾隆三十五年,秦大士进京为乾隆帝祝寿。次年,进京祝贺皇太后八十寿。朝中同僚见他精神矍铄,就劝他复出为官,他婉言谢绝。
秦家在乾隆、嘉庆、道光三朝达到鼎盛,子孙中在朝为重臣的不在少数。
总结:一个人要成为什么人,这和他自己的人生目标、和一个人的活法,和一个人的三观有很大关系,秦大士虽然是秦桧的后裔,但他以秦桧的为人,以秦桧的为官之道,以秦桧的那一套为耻辱,说明他的三观是正的,他本着认真做事,正直做人,努力学习有用的知识不断提升自己的目标去做好每一件事,面对即将临到的奚落和尴尬,他凭着自己的才华写下千古名句证明自己的本心,化解了对自己不利的局面。他用事实证明,他活出了自己的价值,最终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其实,祖上犯罪与后代无关,谁犯的罪就应让谁去承担,就如秦桧,他通敌卖国,残害忠良,阴谋论“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想让 “两个中国”合法化、他结党营私、徇私舞弊、迫害异己、贪污受贿、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堪称罪恶滔天,秦桧被世人唾骂了800多年,可谓活该。人和人是不同的,和血缘关系无关,哪怕是亲兄弟,哪怕是亲父子,就如秦桧的哥哥秦梓和秦桧完全是两路人,秦大士虽然和秦桧有些血缘关系,但也是完全不同的两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