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宠我三年，只是一场阴谋。

他说：「岁岁，我很爱你，可是我不能不救她。」

只是后来他看见我被挖空的尸体。

又彻底崩溃了。

01

手术前一晚，沈知行还跟我求婚了。

他说我是他此生最爱。

要与我一生一世相伴到老。

可是我睁开眼时，他却抱着苏然。

红着眼眸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额头。

我疼得叫不出声来。

半晌，他才终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岁岁，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

「万一苏然再出现排斥，还需要你另一颗肾。」

他轻言细语却说着最狠毒的话。

他好像，不是那个宠了我三年的沈知行。

趁着苏然还没醒。

沈知行叫人把我转去了普通医院。

他说，我不配跟苏然同一个医院。

临走，他对助手扔下一句：

「苏然要养身体，以后她的事，你看着就行，不用跟我汇报了。」

路程颠簸，我身体剧痛。

血就是这个时候流出来的。

系统也是这个时候启动的：

「宿主，攻略失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好累啊，系统。」我眼都要睁不开了。

随行的医生终于发现了我不对劲，着急忙慌地开始抢救。

「系统，反正都要死了，就让我多救几个人吧。」

「这样死也算值得。」系统叹了一口气，「这是宿主你第十次被抹杀了，再也没机会重生了，请做好准备。」

我点点头，闭上了眼。

「攻略失败，开始抹杀。」

剧痛充斥着我身体的每一寸。

灵魂被脱离开的时候，是最痛的。

我原本以为，这一次我再也不用经历了。

可是我终究还是输了。

沈知行，我真的好痛啊。

02

前九次的抹杀，我无爱也无恨。

死得快轮回得也快。

可是这一次，我怨念深重。

灵魂被强行绑定在沈知行身边了。

眩晕过后，我又出现在那个熟悉的病房了。

苏然已经醒了。

沈知行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跟苏然润着嘴唇，满眼心疼。

苏然眼里泪花滚滚，时不时掉落在沈知行手背上：

「知行，真的谢谢你。」

「然然，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沈知行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

「可是，岁岁姐知道你……」

「然然，我的心里只有你。」沈知行抚上她脸，「从一开始，我就是只是为了她的肾。

「我不过是为了你哄着她罢了。」

「可是我……」

「没关系的，然然，」沈知行用指腹堵上苏然的嘴，「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苏然不爱他，他还是为了她铤而走险。

用我的生命来证明他的爱意。

一刹那，我心痛得几乎心碎。

眼眶酸得睁不开，却哭不出来。

如今我是灵魂，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

03

夜深。

苏然睡着后，沈知行贴心给她盖好被子。

然后轻手轻脚抄起衣服离开。

我飘在他上空，跟着他穿过人潮涌动的街道。

车子往蜿蜒的山间隧道开去。

无人的山顶，晚风徐徐，满天星辰。

这条路，是我第一次带他回家时走的路。

只是因为我喜欢看星星，他便开车带我多绕了三个小时的路。

他，要回我的老家。

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表情，我心里微微一梗。

我与父母都是熊猫血型。

难道他还打起了我父母的主意？

还是说内心过意不去，要去补偿？

沈知行许是开累了，车子在山顶停了下来。

我记得这个山顶。

当初沈知行就是在这里跟我表白的。

悬崖边的小树上，甚至还挂着我们亲手挂的同心结。

夜色灰暗，那抹红格外刺眼。

三年前他把我带回了家。

爱我宠我生怕我伤到一根头发。

那时的他说：「岁岁，我不允许你受到伤害，我要永远保护你。」

他也说到做到。

每一年他都会带我去体检。

他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守护好她的健康。

这种独特的爱让我当时还引以为傲，逢人就说。

前几天，他照常带我来体检。

我天生晕血。

这一次抽血却紧张到呼吸困难进了抢救室。

也是这一次，我看到了沈知行最害怕的样子。

他浑身颤抖，脸色青白跪在地上求医生救我。

说一定不能让我死了。

说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我的生命体征。

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害怕的样子。

我还傻傻地以为他这是太爱我了。

直到。

苏然来了。

04

那天，他跪在地上一边求医生救我。

一边打电话让人赶紧把苏然接过来。

苏然到的时候，我已经恢复意识了。

苏然苍白着脸跌跌撞撞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知行，我是不是可以肾移植了？」

沈知行失望地摇摇头：「还不行，她又没事了。」

看着苏然失落的眼神，他抱过苏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你知道的，我不能拖了。」苏然含着泪花，贴近沈知行。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酸痛得厉害。

我生死关头，最爱的人却在算计着我的肾。

我干脆睁开眼，对上了他那双眼神复杂的眼睛。

见我瞪着他。

他干脆就不装了：

「苏然是我的好朋友，她肾衰竭需要肾移植才能保命，你的血型刚好合适。」

我瞪着眼睛，看着这个以往我刮到个指甲都会心疼的男人。

心脏窒息到我说不出话来。

「岁岁，一颗肾而已，又不会死的。

「你必须要帮她。」

他压低身子靠近我，用命令的口吻说着这些话。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丝愧疚，甚至还抚着我的额头，用一贯宠溺的语气说道：「岁岁，你乖，苏然不能再拖了。

「摘一颗肾而已，你睡一觉就好了。」

我推开他的手，强忍着不适想要挣扎。

他却让人给我打了镇定剂。

趁我意识迷糊，他抓着我的手在器官捐赠书上摁下了手印。

那一刻，我才清晰地知道。

我不过是他的筹码。

是他用来讨好另一个女人的筹码。

从那天起，他就不再允许我迈出医院一步。

沈知行每天给我送最好看的花。

给我吃最营养的食物。

抱我吻我，亲手给我折幸运星。

跟我保证着，一定会没事的。

每一次他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深情。

诚恳到让人难以捉摸。

我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心如死灰。

在我进手术室的前一晚，他还满脸诚恳地跟我求了婚。

硕大的鸽子蛋套在我无名指上。

他深情落吻，许诺我一生一世。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一样。

可是他说话时，目光却是瞟向了苏然。

我明白。

他不过是怕我情绪不好影响了手术罢了。

05

沈知行是我第十次要攻略的对象。

当初选择他，系统再三跟我确认。

可是我都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以为会十拿九稳的。

可是他却让我输了永生永世。

我突然就很好奇，如果沈知行知道我死了。

他会有一丝丝的愧疚吗？

思绪回笼。

沈知行站着的地方已经落下一堆烟头了。

他扯下那个同心结扔到车里，踩下油门继续前行。

很快，就来到了我家。

我爸妈似乎早有预料他会来。

早早站在门口迎接。

看着父母佝偻的身影，我突然就想哭。

这三年，他们对我还是很好的。

每天都会关心我吃喝。

记得有一次在电话里，他们听我声音沙哑。

第二天一早就赶来看我。

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里，我伸手去摸，却是一片空。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几近晕厥。

沈知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我妈几乎是抢一般接了过去。

沈知行：「手术已经做完了，按照当初我们说好的，这里是一千万，从此以后，岁岁就是属于我的了。」

我爸抢过我妈手里的银行卡双眼放光：「一千万啊，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值钱！」

「那，知行，」我妈欲言又止，「岁岁不是还有一颗肾吗？」

沈知行身子一愣，皱紧眉头看着我妈：「嗯？」

「就是，岁岁那颗肾能不能也一起……」

我贴着地上黑乎乎的土，难过得飘都飘不起来。

看着沈知行铁青的脸色，我以为他会骂我父母一句。

可是没想到他出口的却是：

「当初谈好的价格，就是一千万。」

呵。

原来在他心目中，我还挺值钱的。

此时此刻，尽管我已经是灵魂了。

可是这一刻，我还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心底的裂开。

犹如山崩地裂般的痛疼。

一开始系统就告诉我。

沈知行会负我。

那时，我一度怀疑系统出现Bug了。

原来，终究是我太傻太天真了。

他们对我的好，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恶魔，原来一直都在身边。

临走沈知行最后说了一句：

「往后，岁岁与你们再无关系！」

转身离开的沈知行突然冷冷笑了一声：

「岁岁啊，还是我最爱你。」

06

回忆往昔，我心酸得要命。

曾经，我也以为沈知行是最爱我的人。

就好像他现在这般。

深情地盯着我挂在车里的照片。

指腹轻轻擦去灰尘。

就是如今，我也不敢相信，

他的深情是装的。

三年前，我故意偶遇他，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

我恰好要攻略他。

天时地利人和，我的攻略之路就开始了。

在一起后，所有人都说我就是他的命。

他当我是孩子般呵护。

有一次外出旅行，就因为排队时别人推了我一把。

他就发了疯般跟人打了起来。

头破血流了他还冲我笑。

我心疼得直落泪，他却抱过我：

「岁岁，我绝不让人伤害你。」

他声音颤抖，说得坚定。

那一刻，我缩进他的怀里。

作为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沈知行不怕别人诟病，顶着压力公开我的身份。

各大媒体都在大肆宣扬我的身份背景配不上他，

说我工于心计使手段攀上他的时候，

他带着我开了记者会。

在众多闪光灯的见证下，他吻在我额间，向大众公示：

「我的岁岁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我这一生，只会爱她一个。」

这一次的攻略，尽管系统一直不认同我的自信。

但我仍然信心十足。

我始终坚信，这么爱我的他。

不会负我。

可是，我还是赌输了。

……

沈知行的电话响了。

是苏然。

苏然带着哭腔说：「知行你去哪了？如意来了，一直在骂我！」

沈知行急了。

握紧了电话：「我马上回去，你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我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每个眼神每句话。

都好熟悉啊。

沈知行啊。

你给她的许诺，也是你曾经反反复复许给我的呀。

沈知行一脚油门直奔医院。

车窗外晚风徐徐，直入心底。

再晃过神来，已经到了医院。

苏然脸色苍白地喘着大气，沈知行的妹妹沈如意在一旁瞪着她。

虽然两人没说话，但不难猜出两人刚才吵过。

沈知行抱过苏然：

「然然，你别激动，我来处理。」

说罢轻轻放下苏然，起身对着沈如意就是两巴掌。

沈如意捂着脸哭质问：「你们到底把我的岁岁姐姐怎么样了？」

听到我的名字，沈知行愣了几秒，随即又指着沈如意：

「别在苏然面前提她，她刚做完手术，你给我滚回去！」

如意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我伸手想去抱她，却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

心里有些难受，要是知道我死了如意该有多难过啊。

想来，她是这三年唯一真心爱我的人。

从沈知行把我带回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喜欢黏着我。

她待我如亲姐姐，我待她如亲妹妹。

我们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哭一起笑。

她一口一个岁岁姐，叫了我三年。

我们的感情，早已刻进心里。

沈如意跑到门口又转身冲沈知行吼了一句：「要是你们对岁岁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够了！」

沈知行眼眸尽是怒色，「别再说她的名字，滚！」

沈如意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她这个哥哥对她一向宠溺，从来没有大声骂过她，更别说打她了。

可是现在，仅仅是因为她提了我的名字。

她就挨了骂，挨了打。

沈如意攥着那个我送给她的蝴蝶结，小跑着出去了。

我突然想起。

沈如意会不会替我讨个公道？

转即，我苦笑了一下。

或许不该抱有希望的，毕竟那是她的亲哥。

07

沈如意走后，他助手的电话来了。

「沈总，陈小姐她……」

明显，助手撞枪口上了。

「混蛋，我跟你说过，苏然没好起来前，别跟我提她！」

「可是，陈小姐……」

「你他妈的，告诉她别作，她已经没利用价值了！就算是死了都不用告诉我！」

「嘟嘟嘟……」

助手还没来得及说出我死了的消息，他就挂了电话。

对我的死活，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了。

我为什么还在期盼，他知道我死后的反应呢？

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他讨好苏然的牺牲品。

「知行，」苏然拍着他的肩膀，「算了，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身体了。」

沈知行转过身子声音嘶哑：「这三年，我受够她了。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烦，每天去哪跟谁去几点回家等等她都要跟我报备。

「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回来也要念叨一遍……

「我真的很烦，然然，要不是为了你，我真的一天都不想对着她！」

「……」

他半跪着抓着苏然的手数着我的不是，说完他垂下头：

「然然，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你。」

尽管我已经是灵魂了，但是这一刻我还是想呕了。

他是不是忘了。

当初其实是他求着我让我跟他报备的。

有一次我外出玩过了时间，手机又没电了。

等到沈知行找到我时，已经半夜了。

他哭着喊着数落我。

那天，他就像现在这般。

半跪着求我以后不管去哪里去干什么都一定要告诉他。

不然他会担心害怕的。

呵。

就连当初那故作深情的模样都跟现在他对苏然的一模一样。

苏然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挣脱开他的手：

「知行，你一直都知道我心里有人的……」

我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悲凉。

或许当初沈知行哄着我的时候，就如同现在的苏然吧。

厌恶又不得不哄着。

沈知行站直了身子盯着苏然：「谁可以像我这样，为了你什么事都可以做？」

苏然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敏感，眉头皱了一下：

「那是你自愿的，」苏然故作委屈低下了头，「我劝过你的，是你不听的……」

沈知行身子一愣：「苏然，你……」

我看到沈知行眼底闪过的失落。

但他还是轻柔地说了一句：「嗯，只能怪我太爱你了。」

我不禁觉得好笑。

舔狗能做到这份上，沈知行说第一，没人不服。

离开那一刻。

「知行。」苏然叫住了他。

「嗯。」

沈知行满怀期待。

心底又燃起了希望。

在苏然面前，他就是这般卑微。

如同狗一样，给块骨头就能快乐一整天。

「知行，你去看看岁岁吧，帮我谢谢她，不管她是不是自愿的，她毕竟救了我……」

沈知行僵硬地点点头。

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并不会去看我。

他只是不想让苏然感觉亏欠了我而已。

08

沈知行径直回了家。

偌大的家安静得可怕。

他坐在沙发上一直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他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苏然的照片。

大抵是不甘，他把屏幕换了，没几秒又换了回来。

只是，他滑到与我拍的照片时，停留几秒看了一眼。

照片里，我嘟着嘴贴近他的脸颊，他扬着嘴角迎合我。

我飘在上空笑得讽刺。

当初系统跟我说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对沈知行，我付出了我所有的真心。

我只是希望这一世能有一个真心爱我的人，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以为能托付的人，却连我死了都不在乎了。

夜晚，房里异常安静。

沈知行起身习惯性地喊了一句声：「岁岁。」

房内安静如斯。

他自嘲般摇摇头，走向窗边。

夜色灰暗，他却看得出了神。

以往那个他一喊就会奔赴而来的岁岁。

已经死透了。

你又在这里念叨给谁听呢。

我了解沈知行。

只是因为苏然让他伤了心。

所以他才

会想起我。

试图在我这里找回存在感罢了。

可是，那个生龙活虎，会关心他的岁岁已经死了。

他摸出烟，又一支接一支地抽了起来。

直到房门被人踹开。

沈如意来了。

沈如意已经知道我死了。

助手联系了她，问要怎么处理我的遗体。

她去看了我的尸体，抱着我哭了半天。

这会的她，眼睛都哭肿了。

她攥紧了手里的蝴蝶结，带着哭腔说：「岁岁姐，死了。」

沈知行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仅仅一秒他就开口：「拿这个来玩，很好玩？」

他烦躁地扔下烟盒，冲沈如意发起了脾气：

「就算是我对不起她，她也不用这么作吧，还联合你来演戏？

「还有你，少跟她混在一起，省得学了她这些坏习惯！」

沈如意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大声地喊了一句：「岁岁姐真的死了！」

见沈知行不信，沈如意还把拍的视频给他看。

照片里，我静静地躺着停尸间。

冰冻过的身体还散发凉气。

脸上还有泛白的冰晶。

可是沈知行只看了一眼便扔掉了手机：

「装得还挺像！

「别以为我没医学常识，少一个肾根本不会死！

「给她做手术的都是顶尖的医生，怎么可能会死？」

「是真的，哥……」

沈如意哭了出来。

沈知行却用力她推了出去：「回去告诉她，少装了，越装我就越讨厌她！

「既然想回来就自己滚回来，少玩这些把戏……」

我飘在上空，被他气笑了。

到现在，他还以为我还爱着他。

还会像从前那般，不管多生气都不会离开。

他锁上门，丝毫不顾求他去看我一眼的沈如意。

09

我跟着他留在房内。

他如同往常一样，准时地洗澡睡觉。

我死与不死的，在他看来都无关紧要。

翌日。

迷迷糊糊的沈知行习惯性往床的另一半抱去。

嘴里呢喃道：「宝贝，早上好呀。」

我飘在床边，伸手朝他的脸打了一巴掌，

好你妈。

他扑了个空。

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我睡过的地方。

缓了许久，他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洗漱完毕。

他打开门就看到了沈如意。

她坐在门口，表情呆滞，眼下乌青，脸上挂着泪痕。

尽管我已经是看不到摸不着的灵魂了。

可是看到沈如意，心脏还是窒息得难受。

我的傻姑娘啊。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还会为我感到难过吧。

沈知行暴躁地甩上门：

「你是不是疯了，为了配合她，你至于这么拼命吗！」

沈如意抬起头，盯着沈知行：

「是你跟苏然害死岁岁姐的，是你骗了她，你把她的肾给了苏然，是不是！」

沈知行明显一愣。

他做这一切，都是瞒着沈如意的。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瞒下去了。

他愤怒地扯起沈如意：

「是又怎样？

「我宠了她三年，她捐个肾给苏然怎么了？

「难道不应该吗？

「再说了，少一个肾根本不会死，你少唬我！」

沈知行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我如同掉进了冰窟。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理所应当。

话音落下，沈知行的电话响起。

沈知行皱着眉头盯着屏幕。

过了几秒还是接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那头带着质问还有些焦急：

「岁岁是不是死了？」

沈知行暴躁地把刚系好的领带扯了下来，满脸厌恶：

「你们一个两个都巴不得她死是吧！

「我告诉你们，她好得很！」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传来：

「如果岁岁真的死了，一千万肯定不行，你必须加价！」

「……」

这句话，清晰无比地传入沈如意耳中。

她拼命抢过电话吼道：「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沈知行夺过电话打了沈如意一巴掌：

「你疯了吧，你搞搞清楚，谁是你最亲的人！」

10

沈知行离开了家。

他开着车在街上晃荡。

我也被迫跟着他。

车子最后停在了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江边。

他下车，走到我们经常一起坐着看夕阳的大石头。

他就那么坐着，看着波浪一起一伏。

从西到东，没有开端，也没有尽头。

天色逐渐暗沉，直到最后一抹夕阳落下，他低下头声音低哑疲倦：

「岁岁，所有人都说我错了。

「岁岁，为什么连你也不能理解我？」

我失笑。

我还要谢谢你？

三年啊，沈知行。

你说你爱我，你说我是你的唯一，

你说下辈子都还要找到我，接着爱我，

你说的呀，要与我共白头共存活。

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可笑的是，这些鬼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信了！

我的恋爱脑是活该。

但是，你的无耻难道是理所应当吗！

……

夜深，沈知行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苏然的电话打了过来：

「知行，岁岁……如意说岁岁死了？」

沈知行轻皱眉头，轻笑了一声：

「连你也信了她的鬼话？」

「不是……知行，你听我说……岁岁好像是真的死了……」

一瞬间，沈知行站直了身子。

隐忍着情绪，喉结滚动：「哦？」

一阵沉默。

沈知行又轻轻说道：「就算是，也不关你的事。」

「可是知行，这一切原本就是你的主意……」

苏然委屈巴巴的声音，无辜且可怜。

听着就能让人心生怜悯。

每一次，说到这个话题，她都急于撇清自己。

沈知行就算是傻子，都懂她是什么意思了。

「嗯，再说吧。」

沈知行挂了电话，没来由地砸向一旁的石头。

然后迅速开车离去。

一路狂飙到停放我尸体的地方。

他指责他的助手：「是不是你替她逃了，编出的谎话？」

助手低着头，一言不发走在前头。

沈知行跟在后头，眼底越来越慌张。

直到，助手把我被掏空的尸体拉了出来。

11

他就那样看着我僵硬的尸体。

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沈总，陈小姐在转院的过程中就死了……」

「滚，你滚开，不许说我的岁岁死了！」

沈知行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助理叹了一口气，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他声音冷漠地对着我的尸体说：

「演够了没有，你快起来啊，顶多我跟你说对不起了。」

我飘到他跟前，冷眼盯着他。

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虚情假意的表情。

可是，他装得多像啊。

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是假的。

他拍着我脸，声音大了起来：

「陈岁岁，你给我起来啊，你装什么呀，快起来啊！」

我笑了。

逼我捐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丝毫的念情？

你这会，真的是装给鬼看了。

他抓着我的肩膀疯狂摇：「你不可以死的，你给我醒过来！」

他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尸体上。

「不就是捐了一个肾吗？

「怎么会死呢？

「明明给你检查过，指标都正常才让你转院的！

「你怎么可以死了呢？」

他随即抱着我的尸体哭出了声：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结婚，要生一儿一女的吗？

「你起来嫁给我，好不好？」

是啊。

说好的事，你怎么反悔了呢。

从你第一天认识我。

你就开始算计我了。

从前，我跟你提结婚。

你总是抱过我说：「求婚这事，得男人来。」

我喜滋滋地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一直在期待哪一天你就会给我惊喜了。

可是我等啊等。

却等来了你这般的绝情。

我死都死了。

你这会想起来想跟我结婚了？

我飘在空中冷笑。

他抚着我的脸，喃喃自语说着：

「岁岁，我不是不爱你啊，我被她迷了心窍啊……

「我明知苏然只是想通过我要你的肾，我还顺了她。

「岁岁，还是你好，只有你，不会利用我。

「你最爱我了，对不对？

「你起来，我们结婚，我们去环游世界，去吃你喜欢的美食……

「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我飘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我要你死，沈知行。」

他这般的追悔莫及我实在是恶心。

事到如今，他都觉得他认错了，我就会原谅他。

我就会爬起来扑进他怀里。

他哭得越来越崩溃。

助理看不下去了。

上前把他拉开：「沈总，事到如今，要想怎么安排陈小姐的后事。」

沈知行把愤怒发泄到助手身上。

他抓住助手的衣领怒吼：

「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我没同意，她怎么敢死？！

「她……她怎么舍得……离开我。」

吼到最后，沈知行无力地瘫坐在地。

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飘在一旁，笑着看他的样子。

过了半个小时。

我父母也赶到了。

扫了一眼我冷冰冰的尸体，往后退了一步。

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老太太刻薄的五官拧成一团：

「沈知行，死了就不是那个价钱了！」

老头子附言：「是你害死我的岁岁的。」

沈知行像一条疯狗般捶打着地面：

「当初是谁主动联系我，让我用岁岁的肾的？

「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岁岁会死？

「你们给我滚，你们不配当岁岁的父母！」

「……」

多好笑啊。

原来他们早就给我挖好了陷阱。

笑着看我往下跳。

我看着他们扭打在一起，声声句句地喊着：「我的岁岁。」

我飘在一旁冷笑。

我死都死了。

这会，我成了他们都要争的岁岁了。

让我意外的是。

我一点都不难受了。

换作是以前，我会心如刀割吧。

但是现在。

我看他们就好像在看戏。

12

在他们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我看见了角落里的沈如意。

她流着泪举着手机拍着这一幕。

在他们两败俱伤时悄悄离开。

那一刻，我释怀了。

我知道如意一定会给我讨个公道的。

现在，我只希望能魂飞魄散。

再也不要看到这些恶心的人了。

……

最后这场闹剧以沈知行再给我父母500万结束。

条件是，尸体的处理权给他。

我父母拿着支票扔下一句：

「尸体你扔也好烧也好，随你了。」

沈知行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死死抱住我的尸体。

他的脸贴近我的额头，身体一直在颤抖。

良久，他轻轻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豆大的泪珠也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岁岁，对不起，对不起……」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事情没发生前。

那时的他，也是这么待我如珍宝的。

我不明白，他怎么舍得。

他是觉得无所谓吗？

是觉得我没了一个肾不会死吗？

还是觉得，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原谅他了？

在沈知行出来的时候，苏然站在外面。

脸色苍白地走近沈知行：

「知行，我很抱歉，可是当初是你执意要用她的肾来救我的……」

事到如今。

她最着急的是，

还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沈知行猩红着眼眸，撇过脸不看她：

「是。」

「那万一出事了，你不会把我牵连进去吧……」

沈知行突然大笑，

笑出了眼泪：

「苏然，我知道你是利用我，岁岁死都死了，你能不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然低着头，不再说话。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们就应该绑定十辈子。

他们两个，谁又能比谁高尚呢。

都是一样肮脏的人！

13

我跟着沈知行回了家。

他翻箱倒柜翻出我所有的东西。

然后坐在中间，抱着我的衣服，开始痛哭。

见他哭得不能自已，我反而觉得烦了。

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我都觉得玷污了草。

正当我烦闷无比的时候，沈如意带着警察进来了。

警察强行把沈知行拉了起来。

他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沈如意。

沈如意倒大哭了起来：

「哥，从小你就教我不能干坏事，可是为什么你要坏得那么彻底。

「岁岁姐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你忘了吗，岁岁姐曾经救过你的命。」

沈如意不说起，我差点都忘了。

那一次我跟沈知行外出散步。

系统提醒我前方有危险。

我想都没想就把沈知行推到一旁。

而我，被车子撞断了手……

我手术出来后，他红着眼睛许诺我：

「我一定会好好爱你，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可是到头来，伤我最深的却是他自己。

很明显，沈知行也想起了这件事。

他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悔恨不已：

「是我活该，是我对不起岁岁……」

……

对于我的事，沈知行供认不讳。

根据沈如意提供的证据，警察很快就抓到我父母。

面对证据，他们也无话可说。

只在警察面前痛哭流涕说知错了，后悔了。

可是法律是铁面无私的。

只要犯了法，任你说再多的知错都无用！

只有苏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她教唆沈知行。

她一口咬定，是沈知行一人所为，她一丁点都不知情。

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沈知行安排的。

不管怎么问，苏然都只有一句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沈知行做的。」

沈知行在听到沈如意的转述时，恼恨不已，拼命捶打自己的脑袋：

「我不是人！

「我竟然为了这种毒妇要了岁岁的命！」

「……」

我倒觉得有些爽快了。

你利用我，苏然利用你。

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已。

在这牢笼之中，你又能多快活？

意外的是，沈知行入狱当天，我被解绑了。

我可以随意飘荡了。

我来到了沈如意身边。

沈如意处理了我的后事。

她给我选了一块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

坟前摆满各种鲜花。

她靠在墓碑上喃喃自语：

「岁岁姐，我不后悔，我哥是罪有应得。

「下辈子你一定要遇到真正爱你的人。

「安息吧，所有的美好都在下辈子等着你。」

久未出现的系统在沈如意说完这几句后也出现了：

「宿主，系统被爱感化，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是否愿意进入下一个轮回？」

我看着旁边的沈如意，笑着点了点头。

人间再苦，只要有如意这样的人在，怎么都是值得的。

在我被吸入下一个轮回时，系统发出了警告声：

「宿主将进入下一个轮回，宿主的身体部分不再运行，即将毁灭。」

很好。

随着我的轮回，苏然的肾脏也会停止运行。

苏然始终没能笑到最后。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坏人一个也跑不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