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铁甲悲鸣
嘉定十三年,芒种。襄阳城外野狼谷,仿若一头蛰伏的巨兽,阴森而寂静。浓稠如墨的夜色将整个山谷笼罩,四周山峦如狰狞的兽影,在月色下投下大片阴影。谷内,金军铁浮屠重骑的马蹄声如沉闷的鼓点,由远及近,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人心上,一场惨烈的伏击战一触即发。
陆昭云隐匿在谷边的树林中,身形如鬼魅般灵动。他反手紧紧扣住神机弩的冰蚕丝弦,那弦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似在积蓄着无尽的力量。箭镞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这是用韩九皋毒血淬炼的“血枯箭”,承载着复仇与希望的致命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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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望去,三百步外,金国铁浮屠重骑如黑色的潮水,正将宋军残部无情地逼向断崖。铁浮屠们身着厚重的铠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宛如一尊尊不可撼动的战神,每一步迈进都让大地为之震颤。在金军阵中,完颜烈身着玄铁战甲,面甲上的蟠螭纹机簧,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有节奏地张合,仿若一头蓄势待发的活物。
“陆家小儿,且看令尊的机簧如何碎你筋骨!”完颜烈那尖锐而又带着嘲讽的声音,穿透夜色,远远传来。他猛地挥动令旗,刹那间,铁浮屠的阵型如变戏法般突变。原本整齐的方阵,瞬间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壁,面甲瞳孔处的机簧飞速旋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宋军射出的火箭,竟被这诡异的机簧折射回射,如流星般反向砸向宋军阵营。一时间,火光四溅,火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扎进宋军人群,瞬间点燃了周围的一切。宋军士兵们的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他们四处奔逃,却无处可躲,被自己射出的火箭无情地吞噬,凄厉的惨叫在谷中回荡,交织成一曲悲歌。
陆昭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深吸一口气,双腿猛地蹬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战场。手中的三棱箭镞,精准地卡入改良枢机,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迅速。这一刻,他的心跳如雷,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这场战斗而燃烧,强烈的使命感让他忘却了所有恐惧。
第一箭呼啸着破空而出,划破寂静的夜空,带着凌厉的气势,目标直指金军铁浮屠。然而,铁浮屠们训练有素,几乎在瞬间,便整齐地举起镶有机簧的臂盾。那臂盾,正是熔炼陆峥机簧铸造的“折射甲”,邪门得很。原本足以洞穿钢板的箭矢,在触碰到臂盾的瞬间,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扭曲弹开。陆昭云心中一紧,他没想到这折射甲如此厉害,但他并未气馁,迅速调整角度,手臂肌肉紧绷,再次拉动神机弩,第二箭如闪电般射出,目标锁定铁浮屠的马腿。这一箭,若是命中,必将让金军重骑阵脚大乱。就在众人以为这一箭要建功之时,变故突生。完颜烈面甲上的机簧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叫,如同夜枭的啼鸣,在山谷中回荡。铁浮屠的战马似被某种神秘力量驱使,闻声猛然跃起,马蹄高高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箭簇擦着马蹄,狠狠钉入一旁的岩石,溅起一片火星,碎石飞溅。
“就是现在!”陆昭云在心中怒吼。他猛地撕裂袖管,露出溃烂的“血枯症”疮口,脓血混合着血水,顺着手臂缓缓流下。那疮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他毫不犹豫地将第三箭蘸上自己的脓血,随后用力射出。这一箭,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毒液在空气中遇风蒸腾,瞬间化作紫雾,如幽灵般向金军铁浮屠弥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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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铁浮屠面甲的机簧在接触到紫雾的瞬间,蟠螭纹路中迅速冒出青烟。机簧的运转开始变得迟缓,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完颜烈见势不妙,脸色大变,急忙扯动缰绳,试图控制局面。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铁浮屠们的动作变得迟缓,原本坚不可摧的阵型开始出现混乱,士兵们在铠甲中痛苦地挣扎,发出阵阵惨叫。有的士兵因机簧失灵,铠甲无法正常开合,被憋闷得满脸通红;有的战马失去控制,四处乱撞,将自己的同伴撞倒在地。
此时的陆昭云,如同一头敏捷的猿猴,趁着金军混乱之际,迅速攀上崖壁。他的双手紧紧抠住岩石缝隙,双脚用力蹬踏,每一步都充满力量。他手中的神机弩,稳稳地顶住折射甲最脆弱的螺纹接缝。他的眼神坚定,紧紧盯着眼前的目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父报仇,为宋军解困。
“这角度…你怎知…?”完颜烈惊恐地望着陆昭云,眼中满是疑惑与恐惧。他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何如此了解他们铠甲的弱点。
“三十七度六分。”陆昭云面色冷峻,声音充满了仇恨与愤怒,坚定而沉稳,“《淬火诀》第七篇,家父写这数据时,齿缝还卡着秦桧走狗的喉骨。”
话音刚落,他果断扣动悬刀。刹那间,机簧爆裂声与面甲破碎声同时炸响,如同一记惊雷在谷中回荡。铁浮屠那厚重的重甲,如同蜕皮的蛇般,片片剥落。随着重甲的掉落,露出内里溃烂的士兵躯体。原来,他们早被“血枯症”毒素侵蚀,成为了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只是靠着这层冰冷的铁甲,才勉强维持着战斗的姿态。士兵们的身体上布满了紫黑色的斑点,皮肤溃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他们的眼神空洞,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火光中,陆昭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嘉定元年的陆府书房。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宛如鬼魅。陆泓,他那从未谋面的父亲,正颤抖着双手,将一个健康的婴孩递给乳母。随后,他缓缓转头,望向竹篮里浑身紫斑的亲生骨肉,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
“莫怪为父…陆家百年将门,绝不能传出‘血枯症’丑闻…”陆泓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哀。他的脸上满是纠结与痛苦,一边是家族的荣耀,一边是亲生儿子的命运,他在这艰难的抉择中,最终选择了前者。
书案上,摊着枢密院的密函,上面赫然写着:“查鄂州军器监陆峥身负怪病,其所制军械疑似传播瘟毒……”
管家在一旁低声提醒:“老爷,这病婴若留在府中,您兵部侍郎的位置……”
婴儿的啼哭骤停。陆泓颤抖着将半块衔云雁玉玦塞进竹篮,忽然老泪纵横:“送去临安铁匠铺,总归…给他条活路。”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竹篮上,那是他对儿子最后的愧疚与不舍。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刺痛着陆昭云的心。此时,完颜烈断臂上的折射甲碎片突然颤动起来。陆昭云腕间的溃疮,也渗出更多黑血。诡异的是,那些碎片竟如活物般,向着陆昭云缓缓聚拢。原来,陆峥的机簧与儿子的病血,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碎片在陆昭云身边盘旋,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原来如此!”完颜烈癫狂大笑,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与绝望,“你爹在机簧里掺了自身病血,唯有陆家血脉能唤醒真正杀器!”
陆昭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猛地捏碎吸附在掌心的甲片,任毒血浸透神机弩。冰蚕丝在接触到毒血的瞬间,如遇烈火般崩裂。弩身缓缓显出血色铭文:“器成之日,匠殒之时”。那铭文仿佛是一种诅咒,又仿佛是一种宿命,预示着陆昭云的命运走向。
当最后一具铁浮屠坠崖时,陆昭云听见体内经脉断裂的轻响。他的身体,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与毒素的侵蚀下,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在此时,韩九皋策马冲来,然而,他抛来的却并非伤药,而是一副精铁镣铐。
“兵部有令,陆泓供认你乃金国细作之子…”韩九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他望着陆昭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既有对他遭遇的同情,又有对命令的无奈。
镣铐内侧,刻着陆家族徽,锁眼正是衔云雁玉玦的形状。陆昭云望着那镣铐,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愤怒。他知道,自己又陷入了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中,前路,似乎更加黑暗渺茫……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却又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命运的洪流将自己淹没。
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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