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知行在一起三年，人人都说我是他养的金丝雀。
可没人知道我们其实是有婚约的。
为了悔婚，他谎称沈家破产不想我受牵连。
我信以为真捧着所有积蓄到他面前，他却和身边的女孩吻得难舍难分。
「看不出来只是不想娶你的借口吗？」
后来我如他所愿退掉了婚事，和他彻底划清了界限。
可他却在看见我身旁站着别的男人时，捧着撕碎的婚书跪地哀求：「辛禾，我们结婚好不好？」
1
私人会所的顶层包厢，服务生把我带到了门口就离开了。
我手放在门把上，毫不犹豫的推开，却被堆在门口的空酒瓶绊倒。
因为担心沈知行想不开做傻事，我一口气没停的赶来，脚步还有些虚浮。
吵闹的包厢霎时沉寂，很快又爆发出哄堂大笑。
「你们看，行哥的雀儿摔了个狗啃泥。」
我强忍着掌心和膝盖的剧痛爬起来，狼狈的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随后小心翼翼的把紧紧捏在手心的银行卡递给了沈知行。
「阿行，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所有积蓄，都给你。我相信你和沈家能东山再起。」
沈知行的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领口微敞，慵懒散漫的靠着真皮沙发，没有接。
他嘴角噙着七分凉薄三分嘲讽的笑意，「现在信了吧，打这个赌你们就不可能赢我。」
我怔了一下，打赌？
拿着银行卡的手僵在半空。
担忧倏地消失，冷意从脚攀延至头顶。
原来又是他的一场肆意玩笑。
沈家没有破产，他又在拿我逗趣。
有人晦气的乜了我一眼，「头一次见这么死心眼的金丝雀。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还是嫉妒。」
「你要有行哥那样的家世，金丝雀也会死心眼。」
「那个雀儿，你要不换个人跟？行哥都要结婚了。左右是傍男人，跟谁不是跟？」
……
难听的话钻头一样往我耳朵里钻。
我垂眸盯着脚尖，嗓子像是被浓痰黏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如果用金字塔来形容阶级，沈家就是这个金字塔的顶端。
我这样普通出身的人能够到塔尖，不是卖身，难道是因为爱情吗？
想也知道不会是后者。
更何况，沈知行还有个神秘的未婚妻。
只是，没人知道那个未婚妻就是我。
2
和沈知行订婚那年，我还在 c 大读大二。
他上大三，是学校里的明星人物。
暗恋他的人不少，我也是其中一个。
但暗恋归暗恋，我也明白家世好的天之骄子不是我配肖想的。
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灰姑娘的水晶鞋真的就砸到了我头上。
某天下课，我突然被一群黑衣保镖请到了沈家。
和蔼可亲的沈老爷子笑眯眯的说要让我当他孙媳妇。
起初我也觉得有些梦幻，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赎罪。
沈老爷子是 c 大杰出校友，每年捐给母校的科研经费不知几何。
我尊敬他。
但当我拘谨问起为什么会选我时，他瞳孔里却透着愧色。
「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您还认识我爷爷呢？」原来爷爷的老相识，我莫名对他亲近了些。
「认识，要不是你爷爷，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我那时只以为是爷爷曾经帮助过他。
「您和我爷爷是同学吗？他当年也考上了 c 大呢，可惜家里太穷，没去念。」
我唏嘘道。
好在我从村里考到了 c 大，也算是圆了他当年的遗憾。
沈老爷子摇摇头，「是因为我，你爷爷才没有来念。」
一片愕然里，我听沈老爷子讲了一遍当年的原委。
原来，是他偷走了属于爷爷的人生。
那哥年代，数不清的人被冒名顶替。很不幸的是，我爷爷是其中一个。
就这样，抱着赎罪心理的沈爷爷，力排众议为我和沈知行订了婚。
他反抗过，甚至撕碎了那张婚书，却还是没能拧过沈爷爷这个大腿。
订婚仪式很隐秘，只有我们两家人知晓。
对媒体，也只是放出了已经订婚的消息。
「行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甜甜的声音促使我意识回笼。
沈知行唇角轻轻勾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坐。」
女孩过去了，经过我身边时带过一阵香风。
她勾着沈知行脖子坐下，圆鼓鼓的胸脯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胸膛，娇嫩的嘴唇乖顺的碰了碰他的脸颊。
视线这才停留到我脸上，「哎，是你呀。你的脸，好了吧？」
3
女孩叫童谣，是个小歌星。
跟沈知行，有小半年了。
上一次我和她见面，是在一场真人 cs 的游戏场里。
那天沈知行的兄弟攒局玩真人 cs，他也叫上了我。
我欢喜的跟闺蜜徐知知分享，「他终于要跟朋友介绍我的身份了。」
徐知知可不信，「你忘了当年第一次从沈知行豪车上下来时，学校贴吧盖了几千层的楼骂你是鸡了吗？」
那时我和沈知行刚刚订婚，沈爷爷勒令他送我回学校，说是培养感情。
路上他臭着一张脸，车速飙到了一百二十码。
和我多待一分钟都不乐意。
到了学校附近的路口，他冷冷的让我下车。
我第一次坐豪车，哪里知道怎么开车门，只好局促的求助他。
沈知行不耐烦的探着身子来帮我，从某个角度看，就像和我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一幕正好被经过的同学拍下发到了贴吧里。
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哦，扯远了。
还是说回那场真人 cs 吧。
我到了才发现，沈知行还带了别的女伴，就是童谣。
有人意味深长的让他介绍一下。
沈知行指了指童谣，「当红歌手，你们的嫂子。都给我放尊重点。」
又敷衍的指了指我，「这个你们都知道，没什么好说的。」
「行哥未婚妻、女朋友和金丝雀都齐活了，真有艳福啊。」
「不过你这样，不怕那未婚妻生气啊？」
沈知行讥诮扫了我一眼，「她哪敢生气啊？全家都靠着我家接济呢。」
沈爷爷没跟他说过我们订婚的原因，在他眼里，我就是被硬塞给他的。
我家就是看老朋友发达了，去打秋风的人。
分组的时候，他们也懂事的把我们三个人分到了一起。
就是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护具只给了两套。
其中一套，还是男款。
沈知行二话没说，选择了她。
童谣故意问：「行哥，那她怎么办？」
沈知行帮她戴着护具，语调冷冷的：「她皮厚，没所谓。」
比赛时我尽量避免受伤，可还是被 bb 弹打到了。
我忍着疼吹气甩手。
沈知行问了句，「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趁早走，装可怜给谁看呢。」
我压下心中委屈，想着再努力一点，他或许就不会那么排斥我了。
至少现在，他愿意带我来见朋友了。
会好的，辛禾你再努力一点。
4
比拼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对方的 bb 弹朝童谣打了过去。
她适时发出尖叫，「行哥，救我。」
几乎同一时刻，一股推力将我推到了童谣身前。
那颗 bb 弹就这样正中我的眉心。
剧痛和意识都有延迟，等我发现时，额头已经高高肿起。
被打伤的位置又烧又疼，我眼泪忍不住的落。
沈知行却在安慰怀里被吓哭的童谣，「你脸一点事都没有，好看着呢。」
对面的人自责的道歉，「对不起行哥，我打伤她了。」
沈知行不咸不淡的睨我一眼，颇为大方的说：「不怪你，是我推她到童谣跟前的。反正皮厚。」
语气，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那天起，大家都知道我这个金丝雀不受沈知行待见。
但偏偏，我又没皮没脸的不愿意放手。
这半年来，他的行为越来越过分。
我想着他心里有气，总会好的。
可现在，我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在感情这回事上，光有努力似乎是没有用的。
打火机啪一下的燃起火舌，我意识回笼。
沈知行点了根烟，把玩着昂贵的打火机，眼睛却落在我身上，促狭又绵长。
我对着童谣点了点头，「嗯，好了。」
她笑了笑，「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留疤呢。」
沈知行突然霸道的掰过她的脸，词句从相贴的唇齿间碾出。
「谣谣，你的注意力怎么能落到别人身上？」
他抱着童谣，旁若无人的攻城略地，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情动时，大手旁若无人的游走于她身上。
我手心用力蜷了蜷，指甲嵌进肉里的痛感传来。
有人提醒沈知行：「行哥，要不我们都回避一下？」
沈知行松开童谣的唇，瞥了我一眼后再度吻了上去。
暧昧的空气里传来几声娇媚的低喘：「行哥，你讨厌，我快不能呼吸了。」
沈知行抽离，眼神有一丝浑浊。
抬手抹了抹童谣娇嫩的唇瓣，另一只手在她屁股上轻轻掐了下。
转而看向我：「辛禾，你还看不出来吗？沈家没有破产，我骗你的。」
我绷紧了声线，「为什么骗我？」
他笑：「看不出来只是不想娶你的借口吗？」
5
满堂哄笑。
我什么身份，让沈知行娶我？
闹呢。
但很快有人回过味来，我就是沈知行那个不想娶的未婚妻。
看好戏的目光都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丛生。
「好，我会回去跟沈爷爷说解除婚约。」
说出这句话时，我几乎没什么波澜。
反而有种尘埃落地的释然：既然努力没有用，那就放下吧。
包厢里沉寂了许久，静得落针可闻。
沈知行抖烟灰的动静被放大。
猩红的火点一明一暗。
「那就别让我等太久。」
我揣好银行卡，转身往包厢外走。
「好，今晚就给你肯定答复。」
包厢门掩上那一刻，我听见里面传来的七嘴八舌的声音。
有人向沈知行求证：「她真是你未婚妻啊？怪不得你这么不待见她呢。」
「看着土里土气的，配不上行哥。是我我也选嫂子啊，人美歌甜，那个货色怎么比得上？」
也有人担忧，「不过行哥，这婚事能取消吗？」
沈知行笑得散漫，「但凡是个要脸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就怕她不要脸呢。毕竟你沈家家大业大，谁舍得和钱过不去啊。」
沈知行吐出口烟圈，「没事，我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尾音刚落，门也彻底合上。
浮华喧闹被隔绝在身后，与我渐行渐远。
那一刻，我像是冰天雪地里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彻底醒了。
6
从包厢出来，我掏出手机想给爷爷打电话，刚接通就发现手机关机了。
我苦笑了一瞬，出来的太急，连手机没电了都没注意。
目光逡巡四周，想要找一个看起来和顺的陌生人求助。
若是没有及时回过去解释缘由，只怕爷爷要担心死了。
可是高级会所的顶层，连服务生都很少出现。
幸好，转角处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虽然低头在看手机，但也能看出身材挺拔，气场全开。
我犹豫着叫住他：「您好，我手机没电了。可以借您的手机给我家人报个平安吗？」
男人缓缓抬头，惊掉了我的下巴。
眼前这个人，居然是齐鸣。
「禾禾，好久不见。」
齐鸣把手机递给我，还贴心的解开了密码。
我拨通了爷爷的电话，他果然是着急上火，差点都要去报警了。
跟他解释了手机的事情后，我稍微往远一点的地方走了走，说起想跟沈家退婚的决定。
爷爷什么都没问，直接就答应了。
「小禾苗，爷爷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一切，都以你的幸福为准。」
眼睛泛起酸涩，爷爷总是这样把我放在首位。
可我……却为了喜欢的人，让他和抢了自己人生的人和解。
实在是自私。
悔恨席卷心头，湿热从眼眶涌出。
爷爷察觉我的情绪，安抚道：「傻丫头。我早就放下了，有没有你和阿行的婚约，我都会和沈煜和解的。放得下，才能拿得起。」
是啊，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放得下，才能重新拿得起。
挂断电话时，我的情绪已经压抑不住了。
蓦地，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张印着小鱼的纸巾。
「擦擦，就算要哭，也别当着看你笑话的人的面。」
齐鸣指了指一个方向。
余光里沈知行的身影距离我越来越近。
那一瞬，我做了个胆大的决定。
顺势扑进齐鸣怀里抱紧他时，我贴着他的耳朵低声祈求：「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
7
齐鸣僵硬的站着，薄薄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扫过我的耳廓，痒痒的。
怕他没有听清，我又重复了一遍。
四周突然沉静，落针可闻。
「好。」齐鸣也拥紧了我。
不知是谁的惊呼打破了寂静：「行哥，那不是你未婚妻吗？这么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
沈知行冷哼了两声：「吸引注意的手段，我见得多了。」
他又沉声提醒：「说话注意点，很快就不是了。」
其实，已经不是了。
脚步声停在距离我两公分的位置。
沈知行嘲讽的声音响彻耳际：「辛禾，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嫉妒得发狂从而放弃退婚吗？」
揶揄和讥讽的笑声钻头一样钻进耳朵。
他们都认为，这是我耍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