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杨新军
整理/温暖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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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10月,我从四川安岳县入伍到某师的一个新兵团,3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分到了某师直通信营一连。
通信营,是我们师司令部机关的一个直属队,共3个连队,二连和三连是线路维护连,主要任务是维护保养通信线路,确保通信畅通,都是男兵。
而一连任务比较复杂,三分之二是女兵,编有电源、长话、载波、电台等专业,由于女兵多,师机关和别的连队,都习惯称我们连叫“女兵连”。
我们的魏凤高连长是位男军官,老家山东曹县人,别看连长个子高高大大、身材魁梧结实的,但性格温柔平和,脾气不急不躁,略带腼腆,这和山东人热情豪放、雷厉风行的性格有点不入,老兵们都说,连长带的是女兵连,女兵们把连长的性格和脾气磨“柔”了。
而指导员苏云琳是位女军官,老家安徽安庆市人,个头中等偏上,女兵都说指导员出生在南方的鱼米之乡,又和唱黄梅戏的名媛马兰同是安庆老乡,所以她长得和美女马兰一样漂亮秀气,身材苗条挺拔,皮肤白皙,端庄大方,特别有气质。
我新兵训练结束后,刚开始是下到了炊事班,因为炊事班是全连所有班级轮流担任的,包括女兵班,大家都要在炊事班轮一遍,3个月一换。
当我在炊事班干了3个月,要下到了电源班时,连队超期服役的老文书马文斌,突然调到了营部高升成了书记,连长看我是高中生(那时连队真正高中毕业的很少),我便直接从炊事班到连队当了文书。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1991年“八一”建军节,师机关驻地县政府,和我们师军民共建一直搞得非常好,这个县算是西北地区贫困县。
该县土地贫瘠,气候干旱少雨,荒山秃岭比较多,每年春季来临,都是我们师出动大部队,帮助地方植树造林,绿化荒山。
由于西北地区土壤条件差,在荒山上大面积植的树,几乎年年植、年年死掉一大半,但政府植树造林的决心很大,年年都组织人员植树,绿化荒山,而每年都是我们师一次性出动两三千名官兵,帮助地方政府搞荒山绿化。
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多年的努力,到我当兵的第二年,也就是1991年,该县绿化成功了5个大面积的荒山,终于让荒山披上了绿装,每年树木成活率达到了95%以上,成了甘肃省绿化达标先进县,这自然有部队大力支援的功劳。
所以1991年的“八一”建军节,县委书记亲自率领县常委一班人,要到我们师来慰问子弟兵们。
而当年慰问的力度最大,不仅有西瓜、白兰瓜、绿豆、白糖,上千件上面印着“西部卫士”字样的背心,还有一车活猪。
给部队慰问生猪,这在以前慰问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因为驻地是贫困县,拿不出过多的资金慰问军人,今年拉了一车生猪来慰问,听说是驻地一个石化总厂赞助的,因为这个厂初建时,部队曾出动500多名官兵,帮助他们挖管道沟,卸重装备等。
在县政府来慰问的前一天,也就是1991年7月30日上午,师司令部直工科给我们营打电话,让我们一连所有女兵,除值班的外,在7月31日上午全部到师办公楼前集合。
每次师机关和地方在一起搞军民共建活动,师里都会通知大院内有女兵的单位(还有师医院和师演出队),派出女兵去列队欢迎。
女兵就像师机关的名片一样,每逢重要活动就会派她们上场,加上工兵连和防化连派出的锣鼓队,7月31日这天上午,都集合在师机关门前,等着县上慰问团过来慰问,以示欢迎和感谢。
上午10点左右,县委书记和几名常委合坐的一台小轿子车打头,后面跟着3辆运输车,两辆车拉着西瓜、甜瓜、绿豆、白糖和纸箱装着的背心等,另一辆车可就特殊了,拉了一车活蹦乱跳的生猪,大概有十五六头。
从大门口到师办公楼这100多米的道道两边,女兵们都整齐地站着列队欢迎,当慰问的车队引进入大门时,一时间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师长和政委亲自从办公楼下来,迎接前来慰问的县委书记等领导,军地双方领导热情握手问好,互致欢迎辞和慰问信。
召开简短的茶话会后,前两车的慰问物资便安排师直属队的战士,从车上卸下来先放到办公楼东边的俱乐部门前操场边,待具体统计好后分给各连队。
而对拉来的一车生猪却犯了难,师大院内的直属队,各连队都没有大的猪圈一次性存放近十五六头的猪,每头猪个头都比较大,体重都在两三百斤以上。
还是赵副师长爽快,他一招手,让负责接收猪的师直工科李科长过来,安排说:“留下一头杀了后平均分配给机关司令部和后勤部食堂(当时,司令部单独一个灶,政治部和后勤部合并一个灶),其余的猪直接拉到直属队各连队分了吧!”
我们女兵连距离师办公楼最近,满车的猪先拉到我们连队的篮球场上,营里共分了2头猪,三连驻地在几百公里的外的一个山里,专门值守一个机务站。天太热,那时连里也没冰柜,营里决定把两头猪分给一连和二连各一头。
我们连派了十几名男兵去运输车上挑一头猪弄下来,当重重的车厢后门一打开,突然“哐啷”一声落下的时候,车上靠近后车厢板一头体形比较大的肥猪,可能受到了惊吓,“嗷”的一声,倒退着从车上重重地摔到了操场的水泥地上。
还没等战士们揍上去,那头大肥猪“嗷”的一声突然又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很明显,猪的一条后腿摔折了!
我们连队也养了五六头猪,但养这些猪是为了响应上级“大力发展部队农副业生产”的号召,其次是为了发扬勤俭节约的精神。
因为连队平时的剩饭剩菜根,倒掉可惜,就用来喂猪。但那时部队伙食费很低,更不能浪费粮食,所以连队平时的剩莱剩饭根本养不起这几头猪,猪养少了又不达标,要求每个连队必须不少于5头。
我们连队猪圈里的那几头黑猪,都养了一年多了,个头骨架看起来块头不小,但个个精瘦精瘦的能跳“迪斯科”,这些猪好像知道连队每次开饭的时间,只要营区开饭号声一响,一个个都会条件反射地在圈里又蹿又跳的叫着等喂食。
大个子魏连长说:“过八一了,连队搞会餐,这头大黑猪太肥了,必须尽快把它杀掉,放到猪圈里谁能养得起?连里那点剩菜剩饭,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养着这一头,圈里其它那几头不得都饿死?那几头猪可都是‘有政治身份’的,干什么都要讲政治的!”
连里谁有胆量来杀这头大肥猪呢?连队原来有个外号“彪子”的陕西大胖子叫肖宝刚的老兵,他以前在连里宰杀过活羊。
他老家陕西渭南人,平时胆子很大,听他自己说,他父亲在老家一直是做着收猪卖猪肉的生意。当兵入伍前,他经常帮他父亲杀猪卖猪肉,杀这头大肥猪应该不成问题。
肖“胖子”膀大腰圆,非常壮实,饭量很大,据说他新兵训练时,一顿能吃15个馒头,能一气喝完一整箱啤酒,而不马上上厕所。
他心直口快,泼辣粗鲁,咋呼起来,两个眼睁的像铜铃,特别爱在女兵面前表现自己。
但不巧,肖胖子休假回老家探亲走了十来天了。副连长蒋大权在中午开饭时,在队列前专门动员,看哪个男兵能自告奋,去担当宰杀这头大肥猪的重任。
但队列里的男兵都低着头窃窃私语,没有一个男兵敢回应;而女兵们都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好像私下在嘲笑男兵们胆小如鼠,连个杀猪的都找不到人!
蒋副连长不见有人敢说能杀猪,只好先开饭再想办法,蒋副连长和连队的贾司务长看上去都有点着急!
刚吃完中午饭,蒋副连长为杀猪的事正犯愁不想午休,跑到了办公室心不在焉地翻看通信员饭前送过来的《解放军报》。
忽听有人喊“报告”又敲了几下门,蒋副连长喊了一声“进来”后,见是贾司务长带着女兵王米朵进来了。
蒋副连长迟疑了一下,放下报纸赶忙问他俩有什么事?
贾司务长微笑着又略带神秘地告诉副连长说:“副连长,给你找了个杀猪匠!”
蒋副连长正在为这事发愁呢,不想司务长鬼头鬼脑地冒出了这句话,后面还跟了个小女兵。
蒋副连长正要不耐烦地问他,突然想到是不是带来的这位小女兵王米朵在地方认识什么人会杀猪?
王米朵是师王副师长的亲外?女,老家东北吉林人,她是女兵连唯一一个从农村入伍的兵,那时部队副师以上的干部子女,或家里的直系亲属等,部队可以照顾当兵,王米朵就是他这个当副师长的亲舅舅带到部队来当的兵。
他赶紧坐直身子问司务长:“哪里有杀猪匠?”
司务长赶紧把王米朵往前推了一下,认真地说:“就她,小米朵!”
男女兵们平时见王米朵像她的名字一样长得有点幼稚可爱,都可惯称她叫“小米朵”,别人不了解的,还以为叫这个名字的人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呢!
副连长一听司务长说王米朵会杀猪,他满脸鄙视又不高兴地说:“你说她能杀猪?大中午的你开什么玩笑?我还准备下午让你去街上找个卖猪肉的商量,请人来杀猪呢?明天就‘八一’了,你还不急?”
司务长赶紧奏上前,一本正经地对副连长说:“是小米朵午饭后先找的我,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会杀猪呢,午饭前集合时,她见男兵没有一个勇敢站出来,心里就着急,她说当兵是为了打仗的,连个猪都不敢杀算什么,根本不配做军人!”
司务长接着说:“别看王米朵是个女兵,他确实会杀猪,入伍前在家经常看人杀猪,她不好意思直接来找你说,就先去找了我,我都了解清楚了,她会杀呐,不信你问她!”
副连长倒是来了兴趣,呵呵笑着说:“这境界倒蛮高呵!杀猪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和上战场杀敌人可不一样,你上战场拿的是枪,面对的是侵略我们的仇人,再说开枪向敌人射击,不比杀猪多复杂,你杀猪毕竟面对的是条生命,你和猪又无冤无仇的,你反而不敢下得了手?”
王米朵见副连长根本不相信自己,她认为副连长瞧不起女兵,压根都没想到哪个女兵有胆量敢去杀猪,他对男兵心里都没底呢!他觉得一个女兵去杀猪简直是天方夜谈,能杀个鸡他可能都有点不相信,他也可能从来都没见过女人杀过猪!
王米朵信心满满地说道:“副连长:我也不想给你多说什么,俺在老家常杀鸡鸭鹅,还杀过两次羊,我家大伯就是专门赶集卖肉的,他也经常收猪羊,自己杀好后到街上去卖,我上完高中没考上大学,在大伯家帮了一年的忙,见得多了,一点都不怕,我能杀!”
副连长见王米朵很认真严肃的样子,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单刀直入地问:“你确定能干这事?你真的敢杀那头这么大的猪?”。
王米朵她老家在东北,那个地方人吃肉历害,老家农村不仅逢年过节,即使平时杀鸡宰羊剥狗是人人都常干的事。
除了杀猪杀牛这种重体力活是男人专门干的事,其他小动物的宰杀,大人小孩,男男女女都常干。
习以为常了,他们不认为杀生是多么可怕的事,人吃肉,动物长大该杀,天经地义,只有想干不想干的事,没有敢不敢杀的问题!这就是东北,这就是东北人的胆大和豪爽,在杀猪宰羊方面,男女都很劳道!
副连长也个爽快人,了解情况后,当场拍板让王米朵试试,并鼓励她说,还是要注意安全,并交待司务长,明天上年杀猪时,多派几个男兵协助她,让她大胆去杀!并说如果能完成好任务,奖励她两盒巧克力,连队出钱报销,特别鼓励!
第二天,正好是“八一”建军节,早晨出操时,连长急急地问副连长杀猪的事落实好了没有?下午全连要会餐,就等着杀猪的硬菜呢,而且营长要到女兵连来,和战士们一起会餐庆“八一”。
蒋副连长胸有成竹地回答:“昨晚一切都安排妥当,今天早饭后就杀猪!”
连长也没多问,连声说:“那好、那好,天气热,听说二连那头猪营里没让杀,我们分一半给二连先吃着,又没有冰柜保存,到时候他们杀猪的时候也分给我们一半的”。
副连长却说:“我们这头猪可是比他们那头大多了,从中间劈一半给他们,他们到时候也会劈一半还给我们,这亏吃大了?”
还是连长觉悟高,笑着说:“都是一个营的兄弟连队,吃亏能到哪?计较那点干啥?”
副连长还是犟着头说:“反正到时候我得称称,亲兄弟还明算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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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场地设在离炊事班不远的一片空地上,司务长也很利索,昨天晚饭后就让饮事班和电源班的七八个战士,用砖砌好了一个大灶台,上面放了个生了绣的大铁锅,专门来烧开水烫猪毛。
大锅旁边是用铁丝绑在一起的五六个长条凳子,上面放了块门板,专门用来把猪抬上去宰杀用的,看来杀猪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
再向操场边林带望去,那头大肥猪正悠闲地卧在阴凉处,耷拉着大耳朵打着盹,却不知它的大限将至!
这头大黑猪,昨天一弄下车,战士们在它脖子上套了一条双根被包带打的绳套,拴在大操场边的杨树林边的一棵杨树上。
女兵们又七手八脚地从宿舍后的菜地里,拔了一大堆野菜野草放它边上,又接了一盆凉水放它旁边。
连长说先不要把这头大肥猪弄猪圈去,一来猪圈离连部几百米远,怕晚上万一哪个连队眼谗给偷走了;二来这么大的猪和猪圈里的几头猪不合群会咬架;三是第二天就是“八一”节了,准备杀掉,就暂时栓在操场边的树边。
连长又重点强调,当晚的哨兵要多留个神,看好这头肥猪,万一夜里丢了,属于哪班的岗,哪个哨兵要负责。
又强调说,这头猪老值钱了,你一个小兵两年的津贴也不见得买得起,夜里站哨的不能打盹,猪睡得再香,你们可不能在哨位上打瞌睡!
全连都知道了连里的女兵王米朵要杀猪,许多男女兵根本不相信,都说这个长得有点像“假小子”的小女兵,有那个胆量去杀猪?
有的女兵一听说米朵杀猪,吓得一缩脖子喊着:“我的妈呀!不会吧?我鸡都不敢杀,她敢杀猪,别吓唬人?”
另一个女兵说:“唉呀,杀鸡我都不敢看,米朵能杀猪?疯了吧!”
女兵班长却虎着脸说:“你们咋咋呼呼喊什么,本来人家敢杀的,让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还能干下去?我看你们平时吃肉吃得欢,天天喊食堂没油水,又那么胆小,有能耐别吃猪肉?”
其实班长心里也害怕杀猪,但她更怕王米朵到时候会突然害怕,心软下不了手,或杀不死猪,弄出乱子来。她见班里的几个女兵说不提劲的话,就很生气,连忙打断她们,并让她们全出去帮忙。
连里的男女兵们都忙开了,添水的添水,生火的生火,加柴的加柴,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看热闹的占了一大半。
有胆子小的女兵连宿舍都不敢走出来,但心里又毛毛的好奇发慌,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
有的女兵虽然胆大走出了宿舍,但只远远地半蹲在操场树林边,用双手捂住脸和眼,不时露出点缝隙紧张地朝杀猪的案板这边偷瞄。
一切准备就绪,几个身强力壮、负责逮猪的战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把那只一瘸一拐的大肥猪,半拉半拖地慢慢赶到了杀猪的案板边,后面跟着五六个胆子比较大、但又帮不上忙,只想看热闹的小女兵。
只见炊事班一个腰很粗壮、身板很结实的黑脸壮汉叫吴庆普的战士,他围个白围裙子,脚穿了一双长筒橡胶皮靴子,手拿一个带弯勾的铁钩子,伸手就朝猪的鼻子下钩去。
说是迟,那时快,黑毛猪好像被铁勾子伤到了嘴,疼得“嗷”的一声甩着头,铁勾子从猪的上嘴辱滑落下来,巧妙的避开了黑脸壮汉战士的攻击,瞬间能看到猪嘴流出了许多血水。
那猪接着又恼怒地一甩头,血水溅到了一名帮忙战士的军裤上,吓得围在圈外的两名小女兵一声尖叫,赶紧跑开了。
吴庆普哪肯罢休,他猫着腰,又快速走过去,堵在了猪的前头,对准猪嘴就是一钩子插进去,又一拉紧,勾子很稳地钩住了猪的上颚。
那大黑猪连声惨叫,缩着脖子、拖着肥肥的屁股不肯就范,五六名经过精心挑选、力气大的男兵,非常麻利地一拥而上,分工明确,有抓猪耳子的,有薅住猪腿的,有压住猪身的,一起用力去制服黑毛猪,硬生生把这头大肥猪架到了门板上。
黑毛猪不停地挣扎着惨叫,它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一样,拼命的反抗,怎奈难敌众人力量,只能蹬腿干嚎。
吴庆普也真有经验,他故意让大肥猪拼命嚎叫折腾老大一会,待它累得力气快完时,赶紧指挥早在旁边拎着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高高地挽起衣袖,围着围裙等着杀猪的王米朵动手。
旁边围观的小女兵们,看着大肥猪被制服了,都高兴地拍手鼓掌庆祝,指指点点地议论开了,有的说这头肥猪有200斤,有的说有250斤,还有的说有300斤!
只见王米朵手握杀猪刀,快速闪到猪头边,见时候已到,毫不迟疑,一下子把一尺多长的尖刀刺到了黑毛猪的脖子里,用力往猪心脏方句使劲捅。
那猪又重新拼命的嚎叫起来,那叫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黑毛猪不停地挣扎蹬腿,鲜血从脖子的刀口处断续喷勃而出,射的好远。
这时围观的战士中,有人激动地喊道“好历害呀!”,而王米朵却黑着脸喊着“都离开点,别碍事!”然后又扭头对压猪的战士们说:“都压紧点,别让它挣脱跑了!”
也真邪门,王米朵刚说完,正准备把刀尖再往猪的心脏深处捅,可能她力气不太够,猪的脖子又太肥厚,这黑毛猪突然一个挺身蹬腿,挣脱了束缚,从桌案子上滑落下来,猛一翻身,站起来窜出了圈外,冲出好几米远,差点撞倒一个看热闹的男兵。
再看看刚才围在边上看热闹的几个胆大的女兵,早吓得一哄而散,都跑得远远的,吓得乱叫唤!
这头大黑猪之所以被捅了刀子后还能这么有劲地挣脱逃跑,是因为猪脖子上的肉太多太肥,猪皮又厚,被摁倒后嘟噜下来的脖子肉偏在一边,影响了王米朵手上刀尖的走向。
加之她以前没有杀猪经验,力气又不够大,刀尖没有捅进猪的心脏,尽管猪流了好多血,但没伤及心脏动脉,这头猪竟活生生挣脱下来,在操场上乱窜起来。
连队操场左边马路对面,是师招待所,一些军人家属听到猪的嚎叫声,都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当发现一头杀的半死的大肥猪,满脖子流着血,正摇摇晃晃在操场上乱跑时,那些嫂子和小媳妇们,惊吓得嘴里直骂:“真是作孽呀,作孽!”
正当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时,司务长慌忙跑进他办公室,从门后拎出来一把长柄大铁锤,跑到大黑猪前头,准备用大铁锤去结束猪的性命,王米朵却还在原地等着,希望战士们把猪再赶回来,她要补刀呢!
司务长看起来也有点紧张,但他显然临阵不乱,抡起大铁锤,用尽吃奶的气力,对准大黑猪的脑门,重重一锤砸下去,只听黑毛猪“嗷”的一声惨叫,重重摔倒在地,四蹄朝天,在空中蹬着腿发抖,一会儿就消停不出气了,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事后才知道,司务长虽然胆子小,不敢杀猪,但是个心细的人,想着王米朵虽然勇气可嘉,但终究她是没有杀过猪,又是个女孩子,杀猪和杀鸡宰鹅毕竟是有技术区别的,所以他把杀猪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预测到了,就早早把炊事班平时砸煤块用的大铁锤准备好了,关键时用上了派场,真是一锤子见效!
大铁锅里的水早烧得“咕噜咕噜”滚烫,几名不会干活的小女兵们,还不停地往灶台底下续干柴,弄得火焰蹿出锅边老高,烟雾缭绕,熏得周围的人直咳嗽流泪,把副连长急得大声训斥道:“还加柴火?想把锅烧掉底?你们是来帮忙的,还是闹着玩捣乱的?”吓得小女兵们偷笑看跑开了。
战士们七手八脚地把大黑猪抬到锅里烫毛,不一会功夫,一头油光发亮的大肥猪吊到了事先搭好的架子上,开膛破肚,取下猪头下水进一步清洗,分割骨肉,方便食材取用,这才算圆满完成了杀猪的任务。
事后,虽然女兵王米朵杀猪的任务完成的不够圆满,但就凭她这种精神也值得表扬。
“八一”晚饭全连会餐开饭前,副连长专门又对女兵王米朵进行了表扬,还半开玩笑地发表演讲说:“你们这些男兵,还不如我们一个女兵,作为一名军人,连杀猪都怕,你还能上战场杀敌?”
男女兵们却在队列里偷偷地笑,就是不敢问副连长:“你说的调子倒高,那你为什么不敢亲手去杀?自己还是个军官呢……”
当然副连长答应奖励王米朵的巧克力是要落实的,而且要买最好最贵的金帝巧克力……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