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礼上，主婚人看着我发问：“顾易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沈云为你的妻子？无论健康与疾病，贫穷还是富裕，爱护她，保护她？”

我温柔地看着我对面的沈云，虽然我不能开口说话，但是我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娶沈云做我的妻子。”我身后的伴郎大声地开了口。含情脉脉看着沈云，沈云眼里也是柔情万种。

全场嘉宾哗然。

我愤怒地看着伴郎，沈云却护在他身前：“他有什么错，你是哑巴，他不过是帮你完成婚礼而已。”

她忘记了，我成为哑巴是因为救她。

我摘下了新郎的佩花，扔掉了戒指，那不如，你们结婚吧。

……

这场婚礼我期盼了很久。

我和沈云相恋四年，终于她点头嫁给我，我高兴得疯了，我发誓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沈云在上台前和我低语：“你不能说话，林辉做你的伴郎，有什么需要的，他会帮你说，你放心吧。”

我看了一下身后的伴郎，她是沈云的青梅竹马，这次沈云结婚，坚持要我用林辉做伴郎，我向来顺她的意，不顾兄弟的白眼，同意了她的要求。

婚礼开始了，我激动地看着沈云穿着婚纱慢慢向我走来，过了今天，她将是我的妻子，我一生要保护而爱护的人。

主婚人微笑地看着我们：“顾易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沈云为你的妻子？无论健康与疾病，贫穷还是富裕，爱护她，保护她？”

我激动地想开口说话，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才想起我开不了口说话。

我刚想用手势表达我愿意。

我身后的伴郎林辉开了口：“我愿意！我愿意娶沈云做我的妻子。”他含情脉脉看着沈云，沈云眼里也是柔情万种。

底下坐着的嘉宾一片哗然，伴郎在这关键时候回答我愿意是什么意思？这是来打新郎的脸还是来砸场子的。

主婚人一脸尴尬，他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圆场都不知从哪开始说。

我一脸铁青，瞪着林辉，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挑衅。

我上前一步，看着林辉眼里的得意朝着他的脸一拳揍了过去。他捂着脸直接倒退了几步，一脸受伤的样子。

“顾易，你是不是疯了。”沈云一把掀开头纱，快步上前把林辉扶起来：“你想干什么？”

“林辉替你说我愿意有什么错，你是哑巴，他不过是帮你完成婚礼而已。”

“你知道根本不能完成婚礼，你不能说话你自己不知道啊，我不想我的婚礼有任何遗憾，是我让他替你回答的，你有事冲着我来，这和林辉没有任何关系。”

“你现在是仗着自己是残废人就想为所欲为吗？哑巴了不起吗？”她的话像一把剑狠狠刺进我的心里，我的眼睛都泛了红。

我看着面前振振有词护着林辉的妻子，我想开口，可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抬眼看着林辉脸上带着嘲讽的眼神，沈云护短的脸色。

我咬着牙，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我的好兄弟都站了起来，围在我身边：“顾易。”他们护着我。

我看着沈云愤怒的眼光和对林辉的担心，突然一阵心灰意冷。

我摘掉了新郎的胸花，将口袋里的婚戒扔在了地上，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好友在一旁帮我翻译：“顾易说，婚礼取消。”

林辉站在沈云身后，看着我说：“顾易，你也要为沈云想一下，一个女孩子想要一个完美的婚礼难道有错吗？你知道她嫁给你一个哑巴牺牲有多大吗？我只是帮她完成她完美婚礼的心愿而已。这样你也要斤斤计较吗？”

“你打我，我也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应该和沈云道歉，你这样破坏她的婚礼算什么！”

沈云脸色沉下来，冷笑一声：“顾易，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哑巴，除了我谁肯嫁给你，你可要想清楚，你只要出了这个门，想求我原谅你，那就不可能了。”

我将原来亲手做了送她的珍珠捧花丢在地上，珍珠掉在地上，散落一地，像我们的感情，碎成一地。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婚礼现场。

我为什么成为她口中的哑巴，是因为救她我才会变成了说不出话的哑巴。

2

沈云和林辉同在一家实验室工作，在工作做一项化学实验的时候，因为林辉的失误导致实验室爆炸，他丢下沈云自己逃了出来。

我当时在等沈云下班，看到爆炸，所有人向外跑，我为了救沈云，逆行冲进了实验室，将晕倒的她背了出来，我将防毒面具给了她，而我吸入了过量的腐蚀性气体，导致喉咙受损，说不出话来。

医生说这个喉咙声带有可能一年会恢复，也有可能两三年，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有多久。

等她醒来后知道我为了救她受了伤，喉咙受伤已经说不出话时，她握着我的手流着眼泪说：“顾易，你都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离开你，我会做你的传声筒，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人。”

沈云确实说到做到，在后面的日子，我们一直过得很幸福，虽然医生说我的喉咙在恢复，可是毕竟不能出声对我的工作有很大的影响。我再也不能站在大学的讲台上当一个老师，调到了别的岗位。

而沈云和林辉在实验室做实验成功地完成了几个项目，被那家化学公司重用了起来，成为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

我们的距离看着越来越远，沈云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她说要回家吃饭，我都会高兴地做她喜欢吃的菜。

在我三十岁生日那天，我向她求婚了，沈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肯定地点头让我给她戴上了戒指。

我精心筹备了三个月，策划了这场婚礼，我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却没料到是分手的结局。

我回到我和沈云的家，看着每个角落都是我精心布置的她喜欢的东西，忍不住想嘲讽自己，真像一个小丑啊。

正在发呆，我的手机响了，是沈云发来了信息，几张照片，我点开，上面是她和林辉在一起举行婚礼、喝交杯酒、一起给嘉宾敬酒的照片。

沈云：顾易，除了我，你以为还有人会喜欢你吗？一事无成，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我不嫁给你，你这辈子都只能孤独终老了吧。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没有搭理她，放下手机，处理我手头的事情。

从我不能说话不当老师以后，她一直高高在上的认为我是被降职做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岗位领着闲差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我只是被校领导换到了别的部门，不用教学后我更能专心地做我的科研工作，我的论文早在国外的专业刊物上发表，在行业内小有名气。我不能说话，可是完全不影响我在行业内被人尊敬。

这些沈云只要留心些便会知道，但是她从来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她认为我已经是一个被边缘化的人，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和她的同事朋友聚会言语中还表现出来对我的轻视。

我不愿意再想，进房间收拾东西，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是沈云和林辉相拥着进来了。

林辉看见我，愣了一下，说：“小云喝多了，我送她回来。”

沈云还穿着新娘敬酒的裙子，她看着我，一脸嘲讽地笑：“顾易，你以为你从婚礼上离开会让我难堪下不了台？不，你错了，我今天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

3

她拍着林辉的胸膛说：“刚才我嫁给了林辉，他才是配得上我的人，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有未来的人，而你，一个哑巴，你能给我什么呀。”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有多痛苦，向别人介绍你的时候有多丢脸，我的男朋友居然是个哑巴我有多难堪。现在不用嫁给你，我真的太高兴了。”

林辉扶着她坐下，看着我微微一笑：“顾易，小云喝醉了，但是她说的是真心话，你也知道，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虽然你救了她，但是施恩不望报不是吗？你和她在一起只会拖累她。”

“我今天不能让小云下不了台，所以和她把结婚典礼完成，但是这也是我的心愿，不如，你自己离开吧，你也不想一辈子缠着小云吃软饭，靠着救命之恩让她一直活在痛苦里吧。”

沈云拉扯住他，指着我大声说：“今天你把我丢在婚礼上，我的脸都丢尽了，现在你满意了？顾易，今天林辉帮你完成了婚礼，只要你好好和他道歉，我保证，我还是你的妻子。”

我转身进房，默默推出了我刚收拾好的行李箱和包，林辉惊讶地看着我，问：“这是要做什么？只是因为这一点小事，你要和小云分居吗？小云是女孩子，你让让她怎么了？”

沈云看着我的行李箱，不屑地笑了：“怎么，分居？离家出走？用这个威胁，你嫌不嫌老土？你要知道你没有了我，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哑巴，离开我你能做什么？”

看见我不理睬她继续往外走去，沈云冲上来，一把扯过我手上的包：“顾易，我在和你说话，看着我，我最讨厌就是你认为自己是哑巴就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样子，你现在是不是要分手？说话！”

我想抢过她手上的包，里面有我去世的父母的东西，对我很重要。

沈云一眼就看出我想做什么，把包抱在怀里，大声说：“顾易，你还敢动手？你今天打了林辉还没道歉就算数了？你现在马上和林辉道歉，否则，别怪我把包扔出去。”

我愤怒地开口：“拿来。”声音嘶哑得说不成字，但是居然怒力地让声带发出了声音，伸手拉扯住包的提带。

沈云：“你先道歉。”用力一扯，拉链被拉开，里面的东西哗掉出来。

里面的相框砸落在地，相框上的玻璃碎了一地，我和爸妈的合影掉了出来。

我眼睛红了，蹲下身想捡起照片，沈云眼疾手快地把照片抢过去，手放在上面，仰着下巴看着我：“道歉，否则，我把照片撕了。”一脸地得意。

她不怕我不道歉，因为她知道这张照片对我有多重要，这是我父母去世前和我的最后一张合影，而别的照片，在那场大火中全烧了。

我不敢相信沈云居然用这个来威胁我。

她仰着下巴：“我数到三，一，二，三。”

我努力地张了嘴：“对，不，起。”

“嘶啦~”一声，照片被沈云撕成了碎片。“太晚了，让你说你不说，现在说，太迟了。”

“不！”我眼泪掉下来，冲上去一把推开她，照片被她撕成几瓣，我用手在地上将它们拢在一起，我想要拼凑在一起，手却一直在发抖。

林辉一把抓着我的衣领将我抓起来，“和女人动手算什么男人。”

我手上抓着照片，用力挣开他，将照片小心放进我贴身的口袋里。

我拿过行李箱，愤怒地看着沈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第一次说出了完整连贯的一句话。

“沈云，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