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8年11月13日，上午。抬头看看，金黄色的太阳，在白色的云彩里，时隐时现。马路边上的树木，只有少部分发黄，大部分还是绿意盎然，郁郁葱葱。天气不错，虽然，立冬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是初冬时节，但和秋天的气温，差不多。人们穿着的大部分还是春秋装，只有极个别的穿上了棉衣。

位于郑州市金水区丰产路上和经五路交叉口的原郑州市人民银行的办公大楼，虽然不是太高，但也气势恢宏。

我去A座15楼，找官晓福要工资。官晓福是河南溪斯酒业有限公司的老板。我在官晓福的这个公司做销售总监几个月，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工资。开始，他说没有钱，有钱就给。到后来，干脆，就不再接我的电话。我给他发信息、发微信，他都不回。看起来，这是要赖账的节奏啊。

从营业执照上看，河南溪斯酒业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500万元（实际缴纳的出资额是0元），注册地址是郑州市金水区金水路上的某个5星级酒店。当然，官晓福不是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该公司的监事，也是股东。溪斯酒业公司的法人代表叫官依淑，从身份证上知道，官依淑是重庆市涪陵区一个二十多岁的农民。官晓福说，官依淑是他的侄女。所谓的法人代表，官依淑只是挂个名，她不在郑州，也没有来过郑州。

这个河南溪斯酒业公司，在我没有来之前，所有的员工，只有官晓福一个人。公司的办公室是蹭来的，不交房租，也不交物业费。另外一家公司租下了原人民银行办公楼A座的整个五楼，可能官晓福和那家公司的老板关系好，他们就给了官晓福一间办公室。显然，河南溪斯酒业公司，是个典型的皮包公司。官晓福也是一个典型的光杆司令。这个溪斯酒业公司，做的是四川某酒厂的几个子品牌的代理。

官晓福是重庆市涪陵区人，他说他是1962年出生的，但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却是1967年。官晓福把年龄改小了5岁，不知道占了多大的便宜。据说，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很多人都把自己身份证的年龄改小。如果在体制内，年龄改小，就可以晚退休几年，多领几年工资，多占几年便宜。但在体制外，官晓福改小年龄5岁，他却要多交5年的社保，少领5年的养老金。亏大了啊！现在看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官晓福这就是。

官晓福是个大个子，身高一米八左右，稍瘦，但很强壮。他说，他年轻时当过兵，转业后又做JC，身体素质相当不错。他后来为什么不当JC，来到郑州做酒，他没有说过，是不是被开除的，我有点怀疑。他甚至有可能是个逃犯。当然，这都是我私下的猜测。

官晓福的皮肤很白，脑袋上的毛稀稀拉拉，瘦长脸，眼睛不大，每当眨巴眼时，漏出一丝的精明和狡黠。对于给他办公室的那个公司的几个人，老让他请客吃饭，极为不满，每次饭后回到办公室，他就会骂骂咧咧。

官晓福虽然在郑州做生意，他却很瞧不起河南人，经常说河南人这也不好，那也不是。就连吃饭时，那道鱼要放在最后上来，也是他攻击河南人的一个借口。我不理解他的这种态度，就问他，既然河南人这么坏，你一个重庆远郊区的人，为什么还跑到郑州卖酒？哪里好你去哪里不就行了？官晓福对我说，河南省白酒的销量，可是全国第一啊！呵呵，我明白了，河南人不好，河南人的钞票不赖。

这天，官晓福在办公室。对于我要工资，他还是那句话，没有钱。

我想起来一件事，掏出手机打电话。官晓福看我打电话，认为我要找人，他突然站起来，绕过办公桌，向我猛扑过来。身材矮小（一米六左右）、身体瘦弱（一百斤出头）的我，哪里能招架得住人高马大的官晓福？他把我按在地下，一顿暴揍。我用双手护住脑袋，照样挨了不少拳头。一会儿，眼镜被打烂，手机被打烂，手表被打烂，衣服被撕烂，头上脸上都是血。

可能官晓福打累了，稍微松了一点，我就使劲挣脱出来。官晓福这个王八蛋，还追着我打。我从地下捡起手机，虽然屏幕已碎，但还亮着。我跑出门外，使劲拉住门把手，不让他从屋里出来。

这时，刚好有人过来，官晓福才没有再继续动手打我。

我气得浑身哆嗦。

官晓福这个混账王八蛋，就他妈是个人Z。他拖欠我几个月的工资，一分钱不给，还把我痛殴一顿，太TM的混账了！

我哆哆嗦嗦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还有120急救电话。

我想想这几个月来，官晓福的所作所为，这个家伙，确实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八月下旬，我到官晓福的河南溪斯酒业公司上班。看他的公司注册资金500万元，还觉得这是个很有实力的公司。但是，我还是主动提出，八月份就剩这几天了，我就算先熟悉情况，从九月一日，算正式上班吧。官晓福当然乐意了。

他告诉我，销售总监的工资是每个月5000块钱（这个工资标准恐怕在郑州也是绝无仅有的。不要说销售总监，很多公司的销售经理的工资，也比这个高），提成按照销售额的30%。我很满意这个提成比例，由此也知道，酒水这个商品，利润是多么地高，卖酒，确实是暴利啊。

当然，这个公司只有我们两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的首要任务就是招聘员工。可是，官晓福说不去人才市场现场招聘，也不在网上招聘，最好是介绍我的朋友过来。我开始还不太理解，后来才知道，他是舍不得花钱。后来又猜想，他可能是没有钱。

官晓福还说，业务员的基本工资，可以开到5000元，提成可以按照30%。我说，那不是和我这个销售总监一样待遇了吗？他说，先把人招过来再说，他们主要是拿提成。

公开招聘行不通，我就想办法联系朋友，好在这些年我也认识一些工作不稳定，甚至没有固定工作的朋友，先后发微信给他们联系，让他们过来。

刘X婷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人品好，朋友多，工作能力很强，既能组建团队、也能管理团队，能做讲师，还能做主持人，还能到一线冲锋陷阵。我把溪斯酒业的情况给她讲完，她有兴趣，就带着小闭、小祖、小杜几个年轻的男女过来了。

我给官晓福说，刘X婷可以做副总经理，也可以做销售总监。如果她过来上班，可以立即组建8到10人的销售团队。至于她的职务和待遇情况，你们两个谈。

官晓福和刘X婷谈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个时候，小闭、小祖、小杜他们基本上就算上班，也开始了前期工作。刘X婷还和官晓福我们去一家酒店考察会议室的情况。当时，我提了一个建议，把那些烟酒店的老板，请到酒店开会，在会上介绍公司的产品，然后让他们代理。这样做，比业务员一个个上门推销，效果要好很多。

但是，官晓福和刘X婷没有谈拢工资待遇。刘X婷希望工资是一万五（按照她的能力和水平，我觉得两万也值，这话我也给官晓福讲过），官晓福只愿意给她六千。由于差距太大，我在中间也说和不下来，最终，刘X婷和小闭他们几个走了。这个溪斯酒业公司，还是只有我和官晓福两个人。

官晓福和他的溪斯酒业公司，确实没有钱。九月中旬，官晓福还有点不好意思（这让我有点意外，这家伙脸皮这么厚，还会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问我：“老Q，你能不能借我1000块钱，明天我就还你。”唉，老板做到这个地步，只能向唯一的员工借钱，也够丢人的了！我当时还想，这样下去，他能发得起我的工资吗？但我想了一下，还是给他微信转了一千块钱。

当然，第二天，他没有还我钱，第三天也没有还，第四天也没有还。我也不好意思催他。还好，在一个星期以后，他把这1000块钱还给了我。

两个人的公司，官晓福那个总经理算不算总经理，我不知道。但我这个销售总监，只能做业务员了。我提出，自己下市场，去烟酒店、饭店推销酒。官晓福当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每天上午到办公室，先把当天要去的区域告诉他，然后下市场。把手机定位给他，把联系的店铺名称和老板电话汇报给他。一天下来，我要去十三四家烟酒店和饭店。

因为曾经去过新郑，我提出去新郑走访烟酒店和饭店。毕竟，县级市的市场，应该比郑州这个省会城市好做。后来，官晓福这个贼抠的家伙，连我去新郑的车票、餐费补助都没有给我报销。

但是，靠这种方法，效果极差。而官晓福的溪斯酒业公司，连个宣传单都没有。大部分老板都是说考虑考虑，然后就没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