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是攻略者,任务是父亲能陪他过一次生辰。
可他的父亲不喜我,连带着烨儿也不受待见。
在烨儿三岁生辰那年,妾室流产。
孩子因妾室诬陷,被所有人所厌恶。
此后每年生辰,都只能被呵斥跪在祠堂内哭泣忏悔。
后来,我听到他被判定攻略失败。
安静的躺在我怀里赴死时。
问道:「你想换个爹爹吗?」
1
烨儿五岁那年,高烧不退,大夫断言活不过七岁。
我整日以泪洗面,而沈沉则在宋欢房内欢好。
气急攻心下,我晕倒在烨儿身旁。
昏迷中意外得知,烨儿是攻略者。
只有在七岁前沈沉陪他过一次生辰,才能活下去。
可烨儿从来不得宠,加上三岁那年,宋欢流产,却诬陷是因烨儿顽皮导致。
沈沉爱宋欢,自然在意她的孩子。
暴怒下,烨儿被丢在别苑由最低等的下人照顾。
后来,我以命相逼,终于把烨儿接回身边。
可每年生辰,烨儿都需在祠堂内罚跪,为妾室的孩子忏悔哭泣。
毫无例外。
但烨儿每年都盼望着沈沉来陪他过生辰。
起初,我只当烨儿不懂事,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他该有多难过的面对,父亲冷淡,母亲的无能。
还有懵懂的看着自己即将消失的生命。
却在每年生辰,看着我摇头抱怨他不懂事时,乖巧的靠在我怀里说。
「阿娘,烨儿知错了……」
想到这儿,我又红了眼。
可却没再抱着烨儿哭了。
我得站起,救烨儿。
2
我和沈沉关系很差,当年与沈家结姻
我一厢情愿的嫁过来,本以为沈沉总有一天会爱上我。
可嫁过来才发现他的早有心悦之人,因为我不得不做妾。
婚后,他不爱我,我便只守着烨儿,尽量避开他。
可如今,我不得不去找他。
我一连在妾室门外等了三日,受尽下人嘲讽。
才等到他从妾室房内出来。
可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府外的马车声。
沈沉没给我半点眼色,急匆匆的上马车。
我扯住他的衣袖,死拽着不让他走。
沈沉脸色不太好的盯着我,语气尽是不耐烦。
「恶心了我三日,还不嫌够?」
纵然知道沈沉对我不会有好话。
可如今听到这话,心里依然会泛起苦涩。
我强压着内心的苦楚,抬头与沈沉对视。
「烨儿六岁生辰,你能来陪他吗?」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眼里的厌恶越发明显。
「你当初以命相逼,我把孩子还给你,已是恩赐,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得寸进尺。」
沈沉不想和我多待片刻,话完便不耐烦的甩开我入帘。
我被甩开瘫坐在地上,头上的珠钗划断发丝。
大庭广众下这般狼狈,对于当家主母来说,是多大的讽刺
可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正如烨儿离我越来越远时,我什么都顾不上。
冒着可能被被踩死的命运,挡在沈沉马车前。
马蹄离我不足一尺,我险些就要丧命于此。
纵使沈沉再不愿意见我,倒也坐不住的从马车里出来。
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沉,烨儿如今日夜高烧,大夫说可能时日不多,他这些年,就盼着你能陪他过一回生辰。」
「就当我求你,今年陪陪他行吗?」
许是我太过着急,说完才发现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
我很少流泪,就连当初以死相逼沈沉时也只是红了眼眶。
不知是不是泪水滚烫到终于打动他,沈沉眼眸微颤。
良久道。
「宫中急报,我要去幽州三月,等处理完事务,我便回来。」
沈沉虽不爱我,到底说话算话。
我总算放下心回到府邸,尽心照顾烨儿。
3
沈沉不在的三月,宋欢无聊时,便喜欢刁难我。
若是平日,我肯定会与她针锋相对。
可如今,我怕得罪宋欢后,沈沉生气不来陪烨儿。
便乖乖忍受着一切羞辱。
宋欢好以整暇的看着我给她剥核桃,而伤痕累累的双手。
娇笑着问。
「堂堂国公府的千金,爵府主母,为我一个妾室剥核桃,你可委屈?」
我摇了摇头,尽量放低姿态,装作她最喜欢我受辱的样子。
「照顾你,是我应该的。」
宋欢没有像往日那般心满意足,反常的推翻剥好的核桃。
尖酸刻薄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这一日,你永远都别想好过。」
这话,从宋欢逼迫不已的为我奉茶那日,我便听过无数遍。
早就没放在心上。
可今日见她眉眼处透露的狡黠之色,我却突然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烨儿六岁生辰那日越演越烈。
晌午,侍卫禀报沈沉已在路上。
我捂着跳的越发厉害的胸口,安慰自己。
沈沉一向守信,不会的。
直到饭菜被热上三回,府外终于有了动响。
我满怀期待的抬起望去,却只迎来沈沉的侍卫。
「今日宋小娘说做完梦见了小公子,便和大人去庙里为小公子祈福。」
「让小人来告诉夫人不必等了。明日再为公子补过生辰。」
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磨灭烨儿活下去的希望。
我一转身,便瞧见烨儿跪在地上脸色发白。
「阿娘,无碍的。」
烨儿抚去我的泪水,强撑着笑意怕我忧心。
偏偏就是这般懂事的孩子,却从未得到一丝关爱。
而那个还未成型的小公子,早已集万千宠爱于一生。
「阿娘,爹爹不回来了,那我今日可以少跪一个时辰,和阿杳她们去买桃花酥吗?」
「我答应过生辰那日,要请她们的。」
能让阿杳他们陪着烨儿,总归比在府里呆在一起好。
小栗子陪着烨儿出了府。
我独自一人坐在窗边,静静写下和离书。
夫妻七载之久,沈沉对我也有好的时候。
我贵为千金,可母亲父亲只喜欢阿姊。
时时拿我和阿姊做对比,有一次在沈府做宴,阿姊将我一人抛下。
我找不到路,险些被醉酒的男子毁了名声。
是沈沉出手阻止,才将我保全下来。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被人护着,以至于这些年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都靠着那丝情分,硬熬了下来。
可如今,这情分已消失殆尽了。
写完和离书,天已深。
门外却越发吵闹,依稀听到有孩童的哭闹声。
我走出去一看,沈沉正拽着烨儿,身后是家仆正在棒打小栗子。
小栗子和烨儿相差不过两岁,怎受的住这样的挨打。
三棒子下去,便已没了声音。
而烨儿,手里拽着脏掉的桃花酥,右边脸被打的红肿不堪。
盯着小栗子的尸体,像是哭傻了一样。
可沈沉一把将烨儿拖进祠堂,烨儿的鼻尖撞上烛台,流出好多血。
我冲了过去,沈沉却拦住我。
「我本以为烨儿是真的身体不好,才托人送来生辰礼,没想刚好撞见烨儿和孩童正庆贺着,半无悔改之心。」
「今日便罚他跪一晚祠堂,不准出去。」
我上前拉扯着沈沉,很是激动。
「烨儿真的生病了,他刚刚都流血了,沈沉,你打开看看啊,烨儿都流血了。」
我拼了命得和沈沉解释,他不信。
周遭的下人即使看见,也不敢为烨儿说一句话。
他们不想被宋欢为难。
沈沉便笃定我在说谎,随即牵起一旁的宋欢,不轻不重道。
「不过就是小伤,死不了。」
4
沈沉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不准放我进去。
佣人们恪尽职守,我只能拔出头上的珠钗,抵在脖间威胁道。
「我今日要是死在这儿,沈沉必定会推你们出去顶罪,你们若是让开,我随后便把卖身契和银子给你们,今生今世都不必为奴婢。」
这等条件,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我如愿的闯进去。
烨儿早已昏倒在地上。
身后的婢女悄悄跟了进来替烨儿把脉,止血。
后半夜,烨儿的血总算是止住。
我感激的拿出银子放在婢女手里。
「公子曾经给过钱替奴婢家里解了燃眉之急,公子虽贵为公子可月钱一直被克扣,能出手帮奴婢,奴婢一直记在心里,夫人不必如此厚恩。」
婢女匆匆离开时,烨儿醒了,虚弱的靠在我怀里,喃喃自语道。
「阿娘,为什么爹爹那般讨厌烨儿啊。」
「李均经常替他爹爹惹事,可每年李均生辰时,他爹爹最是高兴了。
「阿娘,小栗子死了,阿杳他们被爹爹吓哭说以后再也不和我玩了。」
「阿娘,我以后再也不要过生辰了。」
我曾幻想用孩子留住沈沉的美梦,被烨儿的泪珠烫的碎成一团。
我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轻拍着烨儿。
良久才开口。
「烨儿,这不是你的错。」
「是你的爹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