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小白杨

文 / 刘秀英（河南安阳市内黄县）

我住在一个偏辟小乡村，从村头出发一条南北大道向前延伸，直达乡政府所在地高堤，有十余里长。黄土大道两旁栽种着指头粗约二米高的小白杨。

上世纪的1964年。我小学毕业后。年龄刚满14岁。就经常行走在两旁栽有小白杨的这条路上，一走走了14年之久。年轻时的过往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眼前，就像在昨天。我走过的黄土大道旁的白杨树，见证着我的成长历程。

我小学六年级刚毕业，村里就选我当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当时是夏天，麦子收完了，是夏种夏管的季节，队长要我带领妇女去地里干活，做翻红薯秧锄玉米苗之类的农活。我带领的都是婶子大娘也有叫嫂子的年轻媳妇，有的就不服从我的领导，毕竟那时我只是个14岁的小妞。有一次队长让妇女去收社员家的农家肥，当时每家院子里都有一个小粪坑，就是把用杂草及庄稼秸秆沤的粪用筐抬出来。我抢先跑在前边，用瘦小的身躯抬起沉重的大筐，从农户家中抬到街里。婶子大娘们心服了，一天的功夫，十几家的农家肥收齐了，街里满是小山似的肥堆。受到了村大队长的表扬。

有一天乡政府叫村干部去开会，这是我当妇女队长后第一次去乡里，我们四个妇女队长都是和我同龄的小妞。我们走在两旁有小白杨的黄士路上有说有笑，青春飞扬。小白杨的树叶哗啦啦的响，像是对我们欢唱。来到乡政府大礼堂，人员还未到齐，喇叭里播放着戏曲巜小二黑结婚》。

上午十点会议开始，乡长讲话安排公粮的征收和秋苗管理工作。散会后已到了午饭时间，村干部在大街上给我们买了油条，我们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当时生活水平低，在家里根本吃不上油条。下午会议继续，先是大会内容的讨论，后是模范村典型发言。会议散场了，日头还有一杆子高，我们走在回家的黄土路上，路边的小白杨欢送我们回家。

1964年的10月份，高堤乡成立了民办中学，我继续了求学之路，在高堤乡的民中读了一年书。后来初中向东北方向亳城乡旳裴村老塔处搬迁。我所在的地理位置是黄河故道，解放前黄河多次决口，发生水患，淹没村庄和农田。前人为了祷告上苍，避免水患，就在此处修一座古塔。这里有“裴村塔塌，黄河回老家”的传说。裴村塔周村落稀少，土地较多，政府在这里建立一个县级林场。俗称老塔坡林场。搬迁来的初中叫做老塔坡农中，是一所半工半读的中学，学生來自周边乡镇。学生在这里不收学费生活费。到了周末回一趟家，用小竹篮装些食物带回学校，用竹筷把带来的馍或熟红著串起来，让学校食堂蒸热就餐时食用。老塔坡农中离高堤乡政府十里，我住村庄离高堤也是十里，往返学校要走二十里路，依旧走着路旁有着小白杨的黄土路。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破“四旧”，立“四新”，我们中学生扛着红旗在大街中游行，呼喊革命口号，参加轰轰烈烈旳革命运动。

1966年的10月份学校选去北京的红卫兵代表，我被选中，心情非常高兴，一夜都没睡好觉。从小我就向往着北京，梦里去见毛主席，现在多年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村支部书记听说我要去北京了，他从大队会计处给我拿来五元钱。乡党委书记把我们从学校送到县城，一路上他给我们说，他去过北京开会，北京有有轨电车和无轨电车，他们开会时每人发一幅耳机，这个耳机能发出各个民族旳语言。我们在县政府大院住了一夜，第二天县政府派出大厰车把全县红卫兵代表送到安阳，直到下午四点才坐上去北京的绿皮火车。

我第一次坐火车心情非常爽快，临车窗望去连绵不断的山峰迅速后退，路旁的树木一闪而过，像要倒下的样子。天黑了，列车在茫茫原野向北驰骋。拂晓时分列车广播员报站：本次列车终点站北京站到了。我兴奋的一夜没睡，下火车时天已大亮。

我们走在首都的街道上，路两旁是五六层高的楼房，街上有穿梭的无轨电车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带队老师安排我们在一幢三层楼上住下，在这里吃饭喝水均不要钱，根本不用自己掏钱消费。第二天我们去清华大学参观，带队老师说，你们三个女生站在男生中间，怕你们迷了路，上公交车时，上去的就跟着上车的男生走，没有上车的就跟下边的同学在一起。当时我在北京迷了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跟着伙伴们上车下车。路过天安门时，还在天安门前照了张集体像，像片是后来寄到家里的。

1966年10月18日毛主席第四次接见红卫兵，我们早就到达天安门前的十里长街，期盼着伟人的到來。路两侧挤满了来自各地的红卫兵，红卫兵前是一排解放军，路中心是毛主席车队的通道。十里长街成了红旗的海洋，嘹亮的歌声此起彼伏。下午一点，九排解放军的摩托车队在前边开路，后边是中央领导人的车队，最前的一辆敞蓬汽车上，毛主席满面红光挥舞着手臂向红卫兵招手致意。车队过去了，红卫兵欢呼雀跃，高呼毛主席万岁。场面十分壮观，时至今日仍有深刻的印象。

在首都北京住了十六天，参观了许多地方，清华北大中国地质学院等高等学府。参观游览了故宫博物院，动物园，北海公园。北京街道两旁摆满了鲜花，夜里的灯光亮似白日到处是一片光明。在北京的这十六天是我一生最光明的时段，永远怀念这段光明时光。

1968年夏末我从老塔坡农中毕业，被招聘为学校民办教师，开始在住的小村子里教小学。当上民办教师后经常去高堤乡政府开会。在娘家的小村子教小学十年。从到高堤上初中求学，加上十年民办教师生涯，前后十四年都在两旁栽有小白杨的黄土路上往返。十四年前走这条路，小白杨指头粗，不足两米长。十四年后，指头粗的小白杨已长成参天大树。十四年前的我还是一个青涩的小妞儿，十四年后的我已走进人生的辉煌。

作者简介：

作者： 刘秀英 河南省安阳市内黄县人 1949年生和共和国同岁。初中学历，爱生活，爱劳动，爱写作，常有文章见诸网络平台。（主审：朱丽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