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万里
我今年82岁了,小时候,我们家住在一个小弄堂里,我父母都是纺织厂的工人,他们每天早出晚归,辛勤劳作,只为了给这个家提供温饱的生活。我住的弄堂很狭窄,小时候觉得弄堂里可以玩捉迷藏,长大后却越来越迫切地想搬出这里。
我长大后,曾经在上海的一家机械厂上班。那是一个小而破旧的工厂,我记得那会工作时间很长,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个小时,但是为了挣钱,我从来没有抱怨过。
我在工厂里工作了几年,攒下了一笔钱,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小店,卖的是我们自己做的手工艺品。那个时候,上海的商业环境开始有起色,我们的小店生意还不错。
我和我的老伴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她也是上海人,我们店里招员工时她来应聘,她长得很符合东方美人的气质,说话也温柔,我对她初印象很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结婚后决定自己单干,就租了一间门面做生意。那时候我们舍不得租房,吃住都在店里,店铺后面有一个隔间,能放下一张小床,我们就在这里住了6年,才攒到钱买了属于我们的房子。
房子不大,只有六十五平方,好在我们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也够住。我结婚第十五年,婚姻出现问题,我和妻子离婚后,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儿子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后来自己拿了奖学金,出国留学了。我担心他过得不好,也会经常接济他,给他打钱。
后来儿子定居国外,从那以后,我就独自一个人生活了。
我上了年纪,也不想太拼了,就把店关了,过起了养老的生活。儿子每年只能回来看我一两次。我知道他很忙,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我不能给他添麻烦。所以,我尽量让自己过得充实一些,参加一些社区的活动,和邻居们聊天,打打麻将,看看电视。
现在的上海,已经变得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繁华。新的高楼大厦林立,新的商场、餐馆、电影院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但是,我却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我开始怀念那些过去的日子,那些简单而又美好的日子。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去年开始,我时常感到胸闷、气喘,走一段路就要歇歇。我知道,这是我身体在提醒我,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面对死亡,我并不害怕,毕竟人生总有生老病死的过程。但我担心的是自己的身后事,担心儿子来不及赶回,或者葬礼办得太潦草,没有好的归宿。
在这个问题上,我经历了很久的思考。今年4月份,我连续高烧两天,当时我都以为自己不行了。出院后,我决定提前为自己的身后事做准备,这样既不用麻烦儿子,我自己找的归宿,自己也没有遗憾了。上海有规定,老人八十岁以后才能买墓地,我刚好年纪够了。
每天早上,我早早地起床,穿上一身深色的衣服,背一个装满水和干粮的背包,踏上了寻找墓地的旅程。我沿着城市的大街小巷,走进了一家家墓地中介,询问着价格和服务。两个多月下来,我发现上海的墓地是真的贵啊,我能看中的墓地,价格基本上没有低于二十万的,甚至还有五六十万的。
我想起我父母去世时,我给他们买的双穴墓地才一万块,现在都涨这么多了,忍不住犹豫了。我手里的存款只有十几万,如果要买墓地,就得把老房子卖了。老房子是我和妻子辛勤工作多年攒下的财富,是我们家的根。房子没了,家就没了。
我舍不得把房子卖了,思虑再三,我决定把房子留给儿子,至少他回国的时候知道自己有个家,有个可以怀念的地方。
然而,墓地的问题仍然摆在面前。我不能让自己的遗体成为无主之魂,我得为自己找一个安息之所。那段时间,我愁的不行。
有一次,我和小区里的人聊天,他是江苏人,后来在上海定居。他说他老了就在老家县城买一块墓地,价钱不贵,也算落叶归根了。他建议我也在县城买墓地,这样我有了归宿,老房子也不用卖。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就给定居在四线小城的亲戚打了电话。几天后,我带着行李踏上了去亲戚家的火车。火车缓缓驶出车站,我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万千。
火车到站后,亲戚来迎接我,他是我远房侄子,六十出头的年纪,他也打算老了给自己买块墓地,刚好就和我一起了解一下。我们先去县城的墓地管理部门咨询,了解了一些基本信息和规定。然后,我们参观了几个不同的墓地,包括室内墓穴和室外墓地。我们仔细考察了每个墓地的位置、环境和服务等方面,并与销售人员进行了详细的沟通和交流。
在选择墓地的过程中,我们还考虑了一些问题,比如墓地的规划和管理、维护费用、墓碑的设计等。我们希望选择一个管理规范、服务周到的墓地,以确保去世后能够得到妥善的打理。
最终,我选了一块郊区的墓地,办理好相关手续,总共花了3万块。墓地管理部门还提供了一些额外的服务,如定期清理和维护墓地、提供鲜花和祭品等。
办理好这些事后,我就回到了上海。刚回家那几天,我心情很低落。因为在买墓地的过程中,我深刻地体会到了生命的无常和人生的无奈。我曾经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如今,我已经成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后事做打算,感觉挺凄凉的。
我心里难过,忍不住给儿子打了电话。儿子听完我买墓地的原因后,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他哭着说:是我不孝,让你老了还要为这些事情费心。
虽然我买的墓地位置偏远,但是我把老房子留给了儿子,我告诉儿子,将来我走了,他可以把老房子卖了改善生活,也可以租出去,我只希望他每年都能到墓地纪念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