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被王夫人给了准姨娘待遇,只差一个明确的名分就能收房为妾。
当袭人母亲病重时,王夫人更吩咐王熙凤安排她隆重回家,让贾府上下都明白袭人已是妥妥的准姨娘,不能再被小视。
袭人也深知自己地位抬升,更加谨言慎行。不但再也不陪贾宝玉狎戏胡闹,更连夜间陪侍的工作也安排给晴雯。
袭人的谨慎周全不可谓不妥帖明礼。但她一朝得偿所愿,难免完全无动于衷。十几岁的女孩子终究也难隐藏情绪。
于是,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元宵节,她没有随着贾宝玉出席贾母的元宵夜宴,而是留在怡红院替母亲“守丧”。
贾母对此很不以为然,公然批评了袭人的“拿大”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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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贾母因说:“袭人怎么不见?他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单支使小女孩子出来。”王夫人忙起身笑回道:“他妈前日没了,因有热孝,不便前头来。”贾母听了点头,又笑道:“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他还跟我,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
俗话说听话听音,贾母突然发问,表明心中早有不满。
年前袭人回家普通“贵妇省亲”,超规格的待遇不符合贾府规矩,肯定会在府里刮起一阵旋风,贾母如何不知道?不说而已。
她此时当着全家人突然提起,话里话外表达对袭人的不满,实际矛头对准的还是王夫人的胡乱安排。
果然王夫人站起来的解释,贾母也不以为然,反扣了袭人一顶“拿大”的帽子。
贾府很多事,都不是直来直去的明言。他们贵族间的“语言”点到即止。凡事不说透,各自意会。
贾母这么一说,王夫人肯定明白贾母所指袭人回家之事过了,她私下晋升袭人不告诉贾母的事,也过了。
而贾母批评袭人“拿大”,更明确表达出对袭人晋升的不满和不认同。一个丫头在主人跟前也“装”起来,也太不分“主次”了。
尽管王熙凤巧言令色借留袭人在家准备妥帖,等贾宝玉回去更周全的话解释。可贾母一反常态,并不通融。一句本来“听说袭人母亲没了要给赏赐,不知怎么就忘了”,坚持立场:你说你们的,别想糊弄我。
贾母如此亮明态度,本就稀奇。更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林黛玉的反应最“激烈”。
原本黛玉对袭人一直很亲切,在“撕扇子为千金一笑”一回,更当着贾宝玉的面直呼袭人作“好嫂子”,说明当时黛玉心中认可袭人。
但彼时袭人是贾母的人,与后边投奔王夫人,并被提拔过继到王夫人名下不同。
尤其当林黛玉在窗外听闻袭人与史湘云一唱一和讲说她不如薛宝钗后,对袭人便有了距离,此后再无交集,甚至“无视”了她。
袭人被王夫人晋升后,薛宝钗第一时间去道贺。林黛玉却直接回家洗澡,还是史湘云约了她才过来。
袭人被王夫人晋升,实际对林黛玉是一种警惕。预示王夫人插手并成功干预了贾宝玉的姻缘。
林黛玉当时面对的困局,恰恰是王夫人反对她与贾宝玉的姻缘,支持薛宝钗。
如果有一天王夫人像提拔袭人一样,硬给薛宝钗做主怎么办?
所以,当她听闻贾母对袭人拿大“不以为然”时,马上便做出一个“惊掉所有人下巴”的举动,当众将自己酒杯里没喝完的剩酒喂给了贾宝玉。
林黛玉的这一大胆举动,惊呆了当时所有人。连一向能说会道的王熙凤也语无伦次,说什么“别喝冷酒……”的冷笑话越描越黑。
对于林黛玉的大胆,无论是与贾宝玉亲密惯了情不自禁,还是她疏漏失礼都不能解释。
彼时的待遇已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不存在与贾宝玉过度亲密的问题。又深受大家礼仪教育,更不可能无端失礼于人前。
究其根源,可知她故意的成分更大。
既然王夫人给了袭人名分,是先下手为强。
那么她当众与贾宝玉的密切,也是下先手为强。
黛玉并不是俗女子,她在《五美吟》中对红拂极为赞赏。
如果贾宝玉是李靖,她不介意“红拂夜奔”与之携手天涯。
只是贾宝玉不是李靖,她才做不得红拂。
贾母当众表达出对王夫人晋升袭人,对袭人如今拿大的质疑和微词,正好给了林黛玉机会。
她将与贾宝玉的感情“公之于众”,压力就给到了长辈们。一如王夫人晋升袭人,压力给到贾母……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们看着办吧!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