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给我和姐姐找了一门亲事。
姐姐选择了位高权重的副将,而我只能嫁给一个穷书生。
未曾想,副将面上战功赫赫,私下却喜欢以权谋私。
事情败露后,副将被贬为庶民。
而穷书生却考中状元,节节高升,仕途一片光明。
姐姐受不了清贫的生活,想要寻死。
临死前,她来看望我,送了我一把金簪。
下一秒,她就用金簪刺我。
再睁眼,我们回到了父亲给我们定下婚事的那一天。
这次,姐姐抢着说要嫁给书生。
1
当姐姐拿着书生的信物不撒手时,我便知晓,她与我一样,也重生了。
上一世,她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宋府的令牌,生怕我抢了她副将夫人的位置。
「妹妹,我也是为了你好。副将拿刀拿枪,生性暴虐,我怕妹妹嫁去了会被欺负。」
「再说,妹妹不是最喜欢诗词歌赋,书生和你倒是最为般配呢。」
而这一世,她依旧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妹妹,姐姐向来就心疼你。这嫁进宋府的好事就让给你了,你可别辜负了姐姐的一番心意啊。」
父亲听了,一脸诧异。
「婉云,你在胡说什么?」
父亲向来偏爱姐姐,如今可是终生大事,他自是会把最好的留给姐姐。
只见姐姐小声和父亲说了什么,父亲一脸不可置信。
「婉云,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这可是终生大事,你想清楚了吗?」
姐姐很是坚定道,「爹,我想清楚了。」
父亲没有抵不过姐姐的哀求,最终同意将她许给书生。
我与姐姐的婚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如上一世一样,由始至终,父亲都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父亲让二娘给我们置办嫁妆。
二娘跟父亲一样,都更宠爱姐姐。
她以书生家清贫为由,将原本属于我的嫁妆移了一部分给姐姐。
上一世,许是因为我对他们还有期待,所以我听话地不争不抢。
可重活一世,我知道,有些感情不必强求。
我亦不愿像上一世一样窝囊。
「二娘,你莫不是想害爹爹被人非议?带去宋府的嫁妆如此微薄。此事若被副将得知,背后会怎么议论我们侯府?」
「还是说,二娘存心就想让我们侯府失了颜面?让我蒙羞?」
二娘听了,整个人有些心虚。
倒是一旁的姐姐不以为意,「二娘,妹妹说得也没有错。我一侯府的姑娘嫁到他一介穷书生家,他们不得好吃好喝伺候着我?」
二娘看着姐姐的眼神有些意外。
不等我再多说什么,二娘就将原本属于我的嫁妆还给了我。
想来,姐姐怕是觉得以后的日子富贵双全,已经瞧不起这一点小恩小惠了。
之后,姐姐便开始日复一日地期待嫁过去位高权重的日子。
2
上一世,父亲将两个信物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自己选择。
可我清楚,我根本没有得选。
姐姐选择令牌,留下一个泛黄的卷轴给我。
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副将,我则是灰头土脸地嫁给了秦川。
秦家连抬轿的人都请不起。
本以为这个开始,便是我们的一生。
姐姐嫁给了战功赫赫的副将,位高权重,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我嫁给了一个穷书生,日子清贫,日日还要为生计忧愁。
未曾想,姐姐嫁过去不到一年,宋府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副将,宋哲,被其他官员告发,说他以权谋私。
宋哲在朝堂上抵死不认,说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
皇上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令将他贬为庶民。
大家都说,是宋哲和太子走得太近。
皇上是借此敲打太子,也是以此削弱兵权。
副将被贬为庶民,以前得到的权势和财富,一朝化为泡沫。
姐姐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吃不了一点苦。
她不想随着贬为庶民的夫君,过着穷苦的日子。
于是,她去找了父亲。
父亲自是心疼她,便想着带她回家。
可皇上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让父亲去皇宫里见他一面。
见完后,父亲一改之前的口吻,再也没有提过让她回家。
只是时不时地给姐姐一些银两,让她过的没有那么辛苦。
姐姐得知没有办法回家,日日哭丧着脸,恨天恨地。
终于,某次父亲获得圣上允准,将姐姐带回家过年。
「你们说,二小姐现在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当年的穷书生考中了状元,听说现在已经……」
下人的话,似是刺激到了姐姐。
后来,她找了个借口来看望我。
进门,就是金碧辉煌的模样。
我知道,秦川搞得那么靓丽,不过是为了自己可笑的尊严。
这些东西,还让他赊了不少账。
姐姐见到我,便告诉我为我准备了一件礼物。
我的视线被她拿出的金簪吸引,根本没有察觉到她愤恨而又幽怨的目光。
下一秒,她将金簪刺向了毫无防备的我。
「一切都是因为你,本来这权势地位,这朱门高栋,全都都是我的。都是因为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前来要债的人误杀了。
这一世,她想要名利地位,毫不犹豫地拿走了泛黄的卷轴。
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3
转眼,便到了大婚的那一天。
红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我对上了男子情绪不明的双眸。
他便是我这一世的夫君,宋哲。
「婉玉,我会好好待你的。」
说完,我就看到他的耳尖通红。
没想到,在外不苟言笑的副将,竟有如此羞涩的一面。
往后的日子,是我未曾想过的舒心。
宋哲对我很好,事事都会顾及我的感受。
管家的宋老夫人也待我极好,让我感受到了在家不曾有过的温暖。
两个月后,宋哲上早朝的频率越来越低。
留在家中的时间,越来越长。
距离上一世他被贬为庶民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让我感觉当年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宋府的人都一身正气,一片赤诚,怎么做出以权谋私的事情呢?
我来到练武场,看到宋哲正在练枪。
看得出他并不开心,双眉紧蹙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夫君。」
「婉玉,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中的兵器放在了一旁。
「夫君可是遇到烦忧之事?不妨与我一说,或许妾身可与你共谋一策。」
「太子殿下约我去茶馆叙旧,可父亲却劝我不要去。但太子殿下,于我有恩。你说我……」
话只讲了一半,就看到他摇了摇头,「罢了,娘子不用为我担心。」
我装作有些生气地嘀咕了一句,「夫君,莫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女子,不愿意与我……」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不是,婉玉。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夜晚,我思来想去,难以入眠。
第二天醒来,我将心中所想告诉了宋哲。
「不管太子有何计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若想去,我便陪你。」
宋哲沉默了许久。
我本不用这般冒险,拿着银两,找个地方重新生活。
可宋家对我极好。
宋老夫人就连给孩童买的甜果,也不忘给我带一份。
就像把我当他们的小孩宠着。
我过的日子远比在侯府惬意。
再者,宋家忠心耿耿,门清户白。
我不愿他们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更不忍他们过上流离失所的生活。
片刻后,宋哲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
下一秒,我晕倒在地。
4
等他的脚步声离开了,我便起身了。
这茶水中的迷药对我根本没有用。
我的娘亲是一个女医。
一次阴差阳错,她怀上了我。
后来,因为得不到父亲的宠爱,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炼药。
而我,则是她试药的药人。
事出反常必有因。
宋哲这么铤而走险,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在前几日,我闲来无事在府中闲逛。
得知,宋府有个少人经过的后门。
我乔装打扮了一番,悄悄从后门离开,去了宋哲提及过的茶馆。
进去后,我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茶馆向来都是吃饭喝酒的场所,伴有一些舞女助兴。
可今日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些异域风情的表演。
不知为何,我的心感觉到了不安。
我匆匆上楼,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
对方脸上的刀疤很眼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就在我准备回答的时候,我看到宋哲走了出来,似是要去茅厕。
我便叫了一句,「夫君。」
他回过头,眼神有些迷离。
这时,太子也走了出来。
见到我,他有些意外,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他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副将夫人怎么会来此?如此匆忙寻觅副将,莫不是怕他出事?」
我轻笑道,「怎么会?夫君有太子的照拂怎会有事?就是夫君本身答应妾身今天一同去逛市集……」
我本想着,找个借口,带着宋哲离开。
没想到,太子却不愿放人。
「既是如此,那待孤和副将谈完,便让他去市集找你。」
「谢谢太子殿下。」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宋哲却快一步拉住了我的手。
嘴里还嘀咕道,
「婉玉,不要走。」
宋哲喝得有些神志不清。
我抬眸望向太子,他眼中的烦躁稍纵即逝。
而后,他一改措词,笑盈盈地邀我进去一同品酒。
5
我才刚坐下,太子就迫不及待地请我品酒。
而我却闻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酒,有问题。
我接过后,潇洒地一饮而尽。
待我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的时候,太子终于进入正题。
他想拉拢宋哲,成为他的人。
宋哲尽管有些醉,但嘴里念叨得还是效忠现在的皇上。
太子嘴上说的不强求,目光却闪过一丝阴翳。
被宋哲拒绝后,他并没有死心。
反而以救命之恩半强迫地请求宋哲,帮他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太子说,皇上体恤民情,让他运输一批物资给难民。
他思来想去,觉得宋哲是最适合运输的人选。
别的人,他信不过。
果然,在太子的花言巧语中,一心为民的宋哲点头答应了下来。
太子见状,立马拿出一张纸。
上面的内容是说,运输过程遭遇的一切问题,全权由宋哲负责。
就在宋哲要落笔的时候,我不经意地碰掉了他身旁的酒杯。
白纸黑字瞬间被酒晕染开。
我装作有些喝多的样子,连连道歉。
宋哲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醉,道,「太子殿下,你不用担心。就算没有这张纸,微臣也定不负你和圣上的好意,必将物资顺利送往燕北。」
太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好在纸已经被浸湿,太子不以为意。
我将它揣在了兜里。
回到府中,我立马找地方晾干。
次日一早,宋哲醒来。
我一改往日和善的态度,冷脸对他。
他察觉到我态度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说了几句话,见我没有搭理他,便出门了。
再见到他,他手中提着的,都是我曾告诉他我喜欢的吃食。
「婉玉,莫生气了……」
他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着。
「那你说,昨日为何要给我用迷药?」
「你太执拗了,我怕你跟着我去,遇到危险。这种药我试过,不到半刻钟就能清醒。我想,那时候我也已经回来了,所以……」
「我也曾想过用武,让你昏睡一会儿。可我怕我下手不知轻重,把你打伤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这个最安全,所以就……」
宋哲这么一说,倒像是我的不是了。
我没应声,直接吃了起来。
睡前,我看了一眼那张纸,竟然还没有干。
接连几日的晾晒,我发现,这纸张好像有点问题。
6
晾了几日,纸是干了,干到连曾经留下的几个字迹都不见了。
整张纸,更像是从来没有书写过的一样。
这天,宋老夫人组织了一个聚会。
说是让我也见见,认识一下即将过门的弟妹。
她是太傅之女,自小便有才女之称。
于是,在谈论间,我不经意问出关于纸张的事。
她以为我是好奇,和我说得很详细。
她说,我形容的这一种纸张常用于机密传达。
通常在异域使用。
「可有破解之法?」
「用火烧即可。」
联想起上次在茶馆见到的异域表演,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回房,按照火烧的方式,纸张开始浮现出了字迹。
我没想到,太子竟是这般狼子野心。
按照日子,再过三日,宋哲就该将物资送到燕北了。
回来的途中,他收到了飞鸽传书,皇上让他快马加鞭入宫。
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让宋哲半个多月就赶到。
千里马都给他跑跨了几匹。
宋哲一刻不停地进了皇宫。
他想,皇上如此着急地找自己,肯定是异域来袭。
未曾想,等待他的却是莫须有的罪名。
「宋哲,你可知你何罪知有?」
「臣愚昧,未解圣意,恳请陛下明示。」
「群臣进谏,说你以权谋私,私吞了送去燕北的物资,还伙同县令欺压当地百姓。」
「臣未做过如此之事,望陛下圣名独照,洞察秋毫。」
「噢?可这是你父亲亲口和我说的。」
下一秒,宋哲看到了身上满是伤痕的父亲。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懂了,却又不完全懂。
他懂,皇上是以他父亲的生命威胁他,逼迫他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他不懂,他们宋家清清白白,满门忠烈,为何要被赶尽杀绝?
我听到宋哲入宫的消息,立马去见了宋老夫人。
上一世的转折点,就是宋哲回城的第一次入宫。
宋哲也是在此后,被人说以权谋私,被贬为了庶民。
我必须在这个节点,改变他和我的命运。
此时,一个丫鬟在宋老夫人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她听完,脸色变得煞白。
进屋后,我直接开门见山地告诉宋老夫人,我要进宫。
她神情担忧道,「婉玉,你可知,此行甚危。稍有不慎,你也会被……」
「祖母,我都知晓,可宋哲是我的夫君,我不能看着他被构陷,也不能看着宋家陷入危险。」
在我百般哀求下,祖母流着泪,将我送到了宫门。
「婉玉,你放心。此番离去,无论境遇如何,祖母都会竭尽全力,护你一生周全。」
片刻后,太监传召我入宫殿。
而我的出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朕听闻副将夫人有话想告诉朕,所为何事?」
「此事关系重大,臣妇斗胆,只愿告诉陛下一人,不敢轻泄于他人。」
7
皇上听完,笑了笑。
「你倒是胆大。」
话虽如此,他还是屏退了众人。
所有人离开后,我将那张纸递给了皇上。
「这是何物?」
「陛下用火烧一下,便知。」
火烧了一会儿后,皇上看到了浮现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