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堂哥家时,整个村子已是鞭炮声震天。婚礼前一天,堂哥一个劲地道歉:"人太多了,怕是30桌都不够坐。"在村口偶遇大伯,他却一反常态地摆摆手:"不用给我请帖了,我就不来了。"这可太反常了。记忆里的大伯在村里德高望重,谁家办事都少不了他。遇到红白喜事,大伯总是随份子最大方的那个。我心里一惊,难道大伯和堂哥之间有什么矛盾?带着疑惑,我走进了喜气洋洋的婚礼现场。
02果然,堂哥的婚礼热闹非凡。村里的人都说,这是近年来最大的一场喜事。我看到隔壁刘婶拉着堂嫂嘀咕:"你家娃子人缘就是好,你看这么多人来捧场。"堂嫂笑得合不拢嘴,但我却想起大伯不来的事。心里总觉得膈应,像是卡了一块小石子。趁着帮忙上菜的空档,我打听了一下。村里王叔说:"你大伯最近这两年都不随礼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光是咱们这条村,就连镇上的亲戚办事,他也都推辞。"我不解地问:"大伯在村里的威望一直很高,为什么突然不参与这些事了?"王叔摇摇头:"谁知道呢,可能是看透了吧。"正说着,我看见大伯独自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这边。堂哥看见了,赶紧迎过去,却被大伯轻轻推开。大伯的眼神里,既有欣慰,又带着深深的无奈。我注意到,大伯的腰比往年又弯了些,但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依旧那么明亮。
03婚宴散场后,我追上了准备离开的大伯。夕阳下,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大伯,您为啥不参加堂哥的婚礼啊?这么大的喜事。"大伯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你看那些来道贺的人,真心几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黄的小本子,密密麻麻记着各家的人情账。"现在的人情往来,哪还有什么情分?都是在算计。你帮我记住,堂哥这场酒席,至少有一半人,是冲着还人情来的。"我愣住了:"这有什么不好吗?礼尚往来不是应该的吗?"大伯摇摇头:"以前村里办事,大家是真心帮忙,出力的出力,出钱的出钱。现在呢?都是看着份子钱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人情债越欠越多,到最后,亲情都变味了。你堂哥这场婚礼,看着热闹,可我就怕,以后这人情债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04回城的路上,大伯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望着车窗外飞逝的田野,我突然理解了大伯的用心良苦。在这个人情愈发复杂的年代,大伯选择独善其身,不是不近人情,而是看透了世态炎凉。他宁愿当个"不懂事"的长辈,也不愿看着晚辈们陷入无休止的人情债务中。想起堂哥婚礼上那热闹的场面,再联想到大伯说的"全完了",我忽然明白:真正的人情,从来都不在那个红包的厚度里。或许,这就是大伯想教给我们的人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