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是黄庭坚的名句。
苏东坡初次读到黄庭坚的诗文,是在黄庭坚的岳父孙觉家,苏东坡“大吃一惊,以为不是当代的人。”孙觉说“他不为人知,你给宣传宣传。”
苏轼便怒赞“这人如精金美玉,他不找人,人也会上门找他,想不要名都不行,哪用我宣传?”
黄庭坚与苏东坡相差八岁,后来成为苏门四学士之一。他的字笔势有时太瘦,被苏东坡戏称为“树梢挂蛇”,而苏东坡的字褊浅,他也戏称为“石压蛤蟆”。
黄庭坚与苏东坡在诗和书法的成就上齐名,并称“苏黄”。
在禅宗的《五灯会元》中,记录了一个黄庭坚闻桂花香便开悟的故事。
苹果砸向牛顿,牛顿发明牛顿定律,苹果砸向我们,我们痛得龇牙咧嘴。
我们也闻桂花香,为什么没有开悟呢?
一、闻木樨香
黄庭坚依止晦堂禅师,乞求指点捷径,晦堂说:“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者。”
晦堂和孔子一样,说“你们呀,以为我有所隐匿那?我没有隐匿呀。”
一天,正值桂花盛放,晦堂说“闻到木樨香么?”
木樨即桂花,黄庭坚说:“闻到了。”
晦堂说:“吾无隐乎尔。”
黄庭坚释然,即刻下拜。
木樨自是珠英琼树,香满空山,闻之清馥,恍入灵鹫金粟世界。这是晦堂禅师当机出的什么考题呢?
答案就在问题之中,而且答案有无量。
试着浅浅解一下。
其实,这是一个关于“闻性”的考题。
佛陀说法四十九年,历届考题重点难点疑点总有类似,应该有现成的作业可以照抄吧?
当然有,在《首楞严经》里。
《楞严》是“经中之王”,是武林至宝,甚至在江湖上一直流传“成佛的《法华》,开悟的《楞严》”。
它有关于“七处征心,十番显见”的辩论,用此皆可破题。
略用十番显见之十——显见离见的一句话,“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以前没有句读,这个金句又是断句、翻译版本不一,勉强姑且译为:
能见所见之时,能见之性不是所见之境;能见犹离所见,所见不能及。
把这个万能公式的“见”改为“闻”亦可。“闻闻之时,闻非是闻;闻犹离闻,闻不能及。”
能闻所闻之时,能闻之性不是所闻之尘;能闻犹离所闻,所闻不能及。
黄庭坚通过所闻切入,反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
二、击钟验常
在《首楞严经》第四卷末有一个“罗睺罗击钟验常”的故事,和黄庭坚“闻木樨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即时如来敕罗睺罗击钟一声,问阿难言:汝今闻不?阿难大众俱言:我闻!”
佛陀让罗睺罗击钟,罗睺罗是佛陀做太子时的儿子,与阿难都是佛陀十大弟子,罗睺罗为“密行第一”,阿难为“多闻第一”。
佛陀共有三问,这是佛陀的第一问:阿难,你现在有闻吗?这个闻是“能闻之性”。阿难大众都答:我听闻呀!回答的这个闻是“所闻”。
“钟歇无声,佛又问言:汝今闻不?阿难大众俱言:不闻!”
钟歇无声,这是佛陀的第二问:你现在有闻吗?这个闻还是“能闻之性”。阿难大众都答:无闻。
若无闻性,怎知无声?声音有生有灭,闻性本不生灭。“所闻”不是“能闻”。
“时罗睺罗又击一声,佛又问言:汝今闻不?阿难大众又言:俱闻!”
佛陀并未让罗睺罗击钟,但罗睺罗与佛陀配合得天衣无缝。又击钟一声,这是佛陀的第三问:你现在有闻吗?这个闻仍是“能闻之性”。阿难大众又都答:有闻。
有此一声,方验闻性,本不生灭。若闻性已灭,此声又何能闻?既又能闻,足显闻性真常。
“佛问阿难:汝云何闻?云何不闻?阿难大众俱白佛言:钟声若击,则我得闻;击久声销,音响双绝,则名无闻。”
你自己说说,有闻与不闻?阿难与大众都答:击钟我闻,声音和回响都没有了,无闻。
佛陀又把“汝今闻不?”换成“汝今声不?”,进行第二轮连环三问,阿难混淆了“所闻之性”与“所闻(之尘),自然答非所问。
佛陀又界定定义,划分属性,正本清源讲了一通,阿难才算厘清。
所以,晦堂禅师说“吾无隐乎尔”,是原来如此啊!
黄庭坚有诗:“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孟子说他的第三种快乐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虽愚痴,取法乎上,其所以然亦可明白一二。
但终归,所有言说,都无实义。皆以手指月。是舟楫之药,或口头禅,亦游戏笔墨耳!
愿入宝山,不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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