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妻子全部的爱和钱。
结婚的第六年，我得了重病。
我要拿200万去治疗，她却要把钱借给白月光买别墅。
我哀求她救我，她却满眼厌恶地咒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私，阿恒他更需要我的帮助。”
别墅落成那天，我死了。
妻子满心欢喜地在陪白月光庆祝。
可当得知我的死讯，她却拉来了白月光一家给我陪葬。
1
我死了，死在妻子的白月光别墅落成那天，死在高速架上。
人们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却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死了可以这样轻松。
身体不再疼痛，胸腔不再撕裂，双腿也不再沉重。
我低头看向脚下，发现自己飘在空中，又看向一旁七窍流血面目全非的尸体。
原来，我的灵魂漂荡出来了。
生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数月前，我查出重病。
我小心翼翼打电话给妻子，告诉她。
坏细胞侵犯我的右腿，我没日没夜地疼，生不如死，再不接受治疗，只能选择截肢了。
电话那头的沈志臻满嘴鄙夷。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私，没有这笔钱，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阿恒可是会失去他的孩子。”
“买不了别墅，阿恒就拿不到小景的抚养权。你太恶毒了，自己做不了爸爸，就看不得人家阿恒尽享天伦。”
绝望一点点蔓延，我还是不死心地想唤回她一点良心，毕竟这些年，我给她的少说也有八千万往上了，200万对于我们家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大数目。
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哀求。
“不止是腿，没钱治疗，坏细胞会扩散全身，我会死的。我要的不多，就200万，少的部分，可不可以让他贷点款？”
“贷款不要还的吗？阿恒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多不容易！你一会截肢，一会死，满嘴谎话！”
“陆今安，该截肢你就去截肢，该死，那你就去死！”
电话被毫无征兆地挂断，悬着的心终是死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心脏传来的撕裂甚至超出了右腿的疼痛。
我早该知道的。
当年她的白月光张予恒与宫茉莉一夜荒唐后有了孩子，情非得已之下，娶了宫茉莉。
而她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与我结婚。
现在，她的白月光离婚了。
我也由可有可无的丈夫变成了碍眼的绊脚石。
我用身上仅有的钱找了私家侦探。
我挂上网的几套房子也无人问津。
医生的声声惋惜中，我平静地写下“拒绝治疗”四个字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因为没钱，我甚至拒绝了止痛药，我从来不知道，日子原来可以这样漫长。
钻心的疼痛让我时刻无比清醒，清醒地后悔自己的沉沦，清醒地记得对她的怨恨。
2
早上，昏睡中我听见科主任在查房。
“还这么年轻，实在是可惜了，明明可以治愈，家里人不肯给钱。癌细胞已经入脑，人都进入谵妄状态了，看能不能熬过这两天吧，大家多给点关怀。”
我突然从昏睡中醒来。
手机叮咚几声。
朋友发来的消息。是沈志臻的朋友圈截图。
“新窝，新生，于你，亦是于我。”
配图是喜气洋洋的乔迁新居，以及气派无比的别墅，最中间的，是两只十指紧扣的手。
“我安哥属实还是低调了，一声不吭拿下这么大的别墅，烟云台，3000万起步，还是安哥你大气。”
我当然大气。大气到用我的钱买的房子却写着她的白月光的名字。
我拨通她的电话，几秒钟后传来繁忙音。
我一遍遍拨通，却被一遍遍挂断。
我把截图发给她。
“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宣布你的新生了？”
信息倒是秒回。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感情，何必互相折磨。选个日子把手续办了吧，我不想阿恒被人说闲话。”
她连掩饰都不屑了。
我颤抖着手指打下一行字。
“离婚太麻烦了，丧偶更方便。”
“如果可以，求之不得！”
我是马上要死了，可你，似乎也很快会活在地狱里了！
身上的痛感似乎一瞬间消失了。
我心里没来由地冒出几个字，“回光返照”。
我帮自己办理出院回家。
家里冷冷清清，毫无生气，我撑着一口气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我的东西其实很少，少到那把火只烧了几分钟就熄灭了。
我拿着私家侦探给的文件袋再一次折回家里，把这份“礼物”放在显眼处，而后不带丝毫眷念地出了门。
3
我一路将车驶离市区，上了环岛高速。
我摇下车窗，落叶纷飞，微风徐徐，一副人间值得的光景。
可惜，这人间，我不想再待了。
我将方向盘向右打死，松开双手，一脚油门踩到底。
而后抬头看向天空，桑榆暮影，如同我的人生。
“沈志臻，再见，再也不见。”
“嘭”的一声。
下一秒，世界变得安静。
再下一秒，我又看见了这个世界的五彩斑斓。
以一个灵魂的视角。
我迷茫地拖着我的灵魂，不知所措之时，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带到沈志臻身边。
我想逃离，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
豪华别墅内，一片红红火火，与我生前的那个家截然不同。
沈志臻依着张予恒而坐。
一旁的孩子兴奋得跳来跳去，“爸爸，小朋友们都羡慕我有这么漂亮的房子。”
张予恒抬手招呼孩子到他身边，“小景，你要好好谢谢臻臻阿姨。不对，过段时间，臻臻阿姨就是你妈妈了，你要好好谢谢新妈妈。”
我呼吸一滞，真好，我死得这样及时。
及时给他挪了位置。
及时让他可以得到他想从沈志臻那里得到的一切。
孩子软软糯糯扑进沈志臻怀里。
“谢谢妈妈，我好喜欢新妈妈呀。”
沈志臻用手捂着嘴巴，眼睛一瞬间就泛着红，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妈妈也好喜欢小景。所以小景不用跟妈妈客气，妈妈愿意给小景最好的。”
她转头看向张予恒，满脸感动。
“陆今安身体有问题，导致我一直当不了妈妈，阿恒，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当妈妈的感觉这样神圣。谢谢你阿恒，谢谢你为我圆梦。”
张予恒一把搂过她，“这有什么？我们还会有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房子大，孩子多了热闹。”
沈志臻一脸娇羞扑进张予恒怀里，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憧憬。
我冷笑着，我说了所有真话，她全都不信，唯一对她扯下的谎，她却深信不疑。
半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伸出左手，快速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丢进垃圾桶。似乎速度慢点，就会束缚住她的自由。
“阿恒，在我心里，我已经离婚了。”
当年她答应与我结婚，我欣喜若狂。
她说喜欢这个牌子的戒指，我没日没夜地编程，终于在2个月后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给她买了这枚钻戒。
买完戒指，我身上只剩200块钱，吃了一个月馒头。
我甘之如饴。
我给了她我的全部，她却弃之如敝屣。
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经丧偶，该有多开心。
好在，我已经不会心痛了。
我反而迫切地希望看到她看到我给她留的“礼物”后的反应。
沈志臻起身钻进厨房忙活。
嫁给我5年，因为她说讨厌油烟味，我便没舍得让她下过厨。
她说讨厌家务的琐碎，我半点家务都舍不得让她做。
我喜欢看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更喜欢她高兴的样子。
现在看来，她讨厌从来都不是家务和油烟，而是我。
客厅里的张予恒环顾一圈后，将垃圾桶里的戒指捡起揣进兜里，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沈志臻忙活出8菜一汤。“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坐在餐桌旁，你帮我夹菜，我帮你擦嘴角，一副岁月静好地模样。
4
手机铃声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
沈志臻按下接听键，片刻后暴躁不已。
“今天是医生，明天是什么？警察？你们演一出戏多少钱？”
“转告陆今安，这么喜欢死，让他赶紧去死，别一天天给人找不痛快！”
挂断电话，沈志臻还不忘嘟囔一句，这招数三年前就用过了，还真当屡试不爽了！
是了。
三年前我为了赶一个项目，连轴转了三天三夜，项目测试成功后，我突发心脏骤停。
助理打电话告诉沈志臻我没有呼吸了。
沈志臻火急火燎赶到医院时，我已经抢救成功恢复了自主呼吸。
我怕她担心，咧嘴告诉她是我让助理逗她的。
我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为我担心。
沈志臻当场就黑了脸。
“你觉得很好玩吗？”
“你都不知道看到你活生生坐在这里我有多失望！”
我那时只当她是关心我所以生气，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失望了。
半夜，沈志臻睡熟后，张予恒起身去阳台打了个电话。
“确定是死在医院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挂在嘴角的笑怎么也没掩住。
第二天一早，张予恒就带着沈志臻去了医院。
不出几分钟，张予恒就拿着一张化验单兴冲冲地跑向沈志臻。
“我说了吧，你就是怀孕了，也不枉我每天这样努力了。只是以后要辛苦臻臻了。”
沈志臻喜极而泣，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阿恒，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除了小景，我们真的有第二个孩子了对吗？”
张予恒将她挽入怀中，“是真的，当然是真的！”
“臻臻，以后我一定更加努力，让你们母子三人过上好日子，你一定要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沈志臻将头点得如捣蒜那般。
孩子确实是沈志臻梦寐以求的。有了孩子，一切都会更容易了。
他在迫不及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