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是世界最重要的主食谷物之一,也是全球种植面积最大的单一农作物。据统计,2020年全球小麦种植面积达2.1亿公顷,总产量7.76亿吨,约占全球粮食总产量的28%。不可否认,小麦生产已成为稳定粮食产量的重要一环。
中国和法国都是世界小麦的生产大国,其中,我国小麦的总产量稳居世界第一,自2015年来一直在1.3亿吨以上;法国整体处于世界第五的水平,年产量稳定在3000~4000万吨,最高的一年为4280万吨。单独比较总产量,我国的优势一览无余,比法国高出整整了2~3倍。但在出口方面,法国的优势反而遥遥领先,出口规模和“欧洲粮仓”乌克兰不相上下,无愧于农业强国的名号。
法国农业的成功,直接原因要归功于优越的自然条件,土地和气候条件可谓得天独厚。
首先,法国地域辽阔,国土面积55万平方公里(不含海外领地),土地规模在欧洲国家中排名靠前。据统计,法国的可用农业面积约为3000万公顷,超过60%可用作耕地,33%用作永久性牧场,5%用于永久性作物的生产,比如:葡萄园和果园。
其次,法国农业用地的配置非常合理,农场的专业程度高。为引导家庭农场转型,法国政府对土地类型进行科学布局,在平原地区鼓励发展种植业,丘陵地带发展畜牧业,山地大力发展水果蔬菜业,各地因地制宜发展生产,由此形成了谷物农场、畜牧农场、果蔬农场。分类经营的好处也很明显,既充分发掘了土地的生产潜力,又提高了农场的专业水平。
再次,法国全境地势低平,80%的领土均由丘陵和平原覆盖,整体属于平原国家。地势方面明显呈现出西北低、东南高的特点,西部沿海没有高山阻隔,便于大西洋暖湿气流顺掠全国,全年平均降雨量700~800mm,为小麦、玉米、燕麦等农作物的生长提供了天然条件。
以小麦的生产为例。法国是欧盟最大的小麦生产国,主产区集中在巴黎盆地和卢瓦尔平原,播种面积约520万公顷,占谷类作物的50%以上。根据统计数据,法国小麦的重要优势在于超高的单产,全国平均单产约为6.5~7吨/公顷,相当于亩产860~930斤左右;主产区的小麦单产高达9吨/公顷,折合亩产量为1200斤,是世界平均水平(465斤/亩)的2.5倍。
和我国小麦的亩产量相比,法国小麦的生产水平丝毫不落下风。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21年我国的小麦种植总面积达2356.8万公顷,总产量1.369亿吨,平均单产为5810.6公斤/公顷,相当于亩产775斤,和法国的平均单产有一定差距。
从2012~2021年,我国小麦的平均亩产量整体呈上升趋势,从665斤/亩持续增加到775斤/亩,每亩麦田增产110斤。在世界小麦的主产国中,我国小麦的单产并不算低,比美国的400~500斤/亩、俄罗斯的350~400斤/亩都要高,整体处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但和法国小麦相比,我国的产量优势就略显不足了。
除了单产优势外,法国小麦的另一个优势是品质优势。法国种植的普通小麦主要由中硬小麦和中软小麦构成,大部分都是冬小麦。根据质量检验结果,法国小麦的容重高达780~800g/L,出粉率高,角质率普遍较低,硬质率达13%~22%,蛋白质含量高,制粉和烘焙品质优良,非常适合用来加工法式面包。
由于是农场化经营,法国小麦的品质还具有专一性、稳定性高的特点。和英国的大农场不同,法国的农场以中型农场为主,各农场种植的小麦品种、施肥植保等田间管理都有严格规定,从种植到销售需经过3次以上的抽样检测,市售小麦按要求标明质量标签,以保证商品小麦的品质和可追溯性。
值得一提的是,法国禁止麦农私自向面粉企业或饲料企业销售小麦,小麦的收购只能由持有“购粮许可证”的专门机构负责运营,形成了专一储存、运输的收购体系,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原料的质量。一方面,这有利于小麦加工品质的提升,避免了多品种混合收购、销售、加工的混乱局面;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准确统计小麦的生产量、收购量,便于制定相应的生产、管理方案。
在生产的主体上,法国农业的调整也值得称道。据资料记载,1870年的法国还是典型的小农经济国家,农业人口占总人口的70%,大部分农户占有的土地不足1公顷;到了1939年,农业人口仍占全国总人口的48%,土地的零碎化依然严重,劳动力投入居高不下。
直到20世纪50年代,法国开始实施土地集中政策,政府部门负责收购小片农田,陆续淘汰微型农场,小规模的耕地陆续流转到中型农场。1980年代,法国农场的数量减少到了113万个,土地开垦和规模化改造初见成效,总面积不减反增。土地集中经营加快了法国农业的机械化进程,小麦、玉米、葡萄等作物都实现了机械化管理,大幅降低了劳动力占比。
目前,法国的农业人口仅占全国劳动力的3%左右,农业总产值占欧盟国家的20%以上,油籽、谷物和葡萄酒产量占欧盟国家的33%以上。这些成绩的取得和生产力的提高、种植专业化的提升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最后,法国农民的素养也不容小视。和我国不同,法国农业有严格的准入门槛,农场的经营者需持有“农业技师证书”或通过严格的职业技术考试,技术门槛高。为健全人才培养体制,法国建成了完善的农业教育体系,开设课程种类齐全,且能满足实际需求,例如:葡萄栽培、园艺、兽医、灌溉和给排水等等,为农业生产输出了大批高素质人才。
而在我国,以小麦为代表的农业生产还面临着诸多困境。我国小麦的生产规模小而分散,农户拥有的收割机、拖拉机等明显偏少,不利于“连片化经营”;在种植品种方面,农户片面追求高产量而忽视了质量,优质强筋小麦和弱筋小麦单产较低,优质品种不易推广;在品质管理上,我国小麦品种普遍存在混种、混收的现象,多品种小麦交叉种植,导致籽粒硬度、出粉率、蛋白量、灰分量等品质分化严重,难以满足加工需求。
整体而言,法国小麦的成功经验对我国有一定的借鉴价值,标准化和规范化的种植体系保证了生产的专业性、品质的稳定性,规模化和机械化的作业方式又提高了小麦的生产效率、农户的平均收入。在保证高产、稳产的基础上,提升生产效率、推进专业化、重视小麦的品质,均有利于提升我国小麦的生产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