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的开国大典,是新中国历史上的伟大时刻。当年亲历过这场盛大庆典的人,如今也都相继老去、离世,但那一伟大时刻,至今被许多影视、文学作品反复呈现。
于是作为后辈的我们,印象中的开国大典,是毛主席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笑着向群众招手,用湖南话庄严宣布新中国的诞生,并高喊“人民万岁”。
那一天,毛主席在主席台上的讲话并不多,其中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宣言: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在很多影视作品中,不同演员扮演的毛泽东,都用湖南话、普通话演绎过这段“台词”。
毛主席的这句话,不仅在国内广为流传,就连国外也知道。曾有日本学者对我国学者说:“1949年你们的毛泽东讲,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我们周围一个相信的都没有,看看你们那个糟糕透顶的历史,毛泽东一句话就站起来了?”
由此可见,“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这句话,在国内外都是毋庸置疑出于毛主席之口的。但1997年,当年在开国大典担任现场播音员的丁一岚却郑重辟谣表示,毛主席压根没有说过这句话。
1936年,大批爱国知识青年奔赴延安,其中就有年轻的女学生丁一岚。在陕北,她积极维护边区妇女的地位,写出了通讯文章《血的控诉》,并发表在《晋察冀日报》上,而该刊物的总编辑,是后来中学课本上大名鼎鼎的邓拓。二人在共同的工作中产生了革命爱情,1942年,他们结为夫妻,艰苦的环境下没有结婚典礼,聂荣臻将军在家设宴,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特殊的婚礼。
抗战胜利后,二人继续在新闻战线上为党和人民做贡献,丁一岚开始了她的播音生涯,是新中国第一代播音员。
晋察冀新华广播电台成立后,办公地点跟晋察冀日报社在一起,办公人员也基本都是报社的。副社长胡开明给社长邓拓出了个难题:要一个播音员。
邓拓回答:“要编辑记者可以,要播音员。这得你想办法”。胡开明显然是带着答案问问题,马上对邓拓说,你老婆丁一岚就可以。的确,丁一岚是北方人,普通话好,在学生时代就有过当播音员的经验。
1946年,张家口举办汉奸于品卿的公审大会,丁一岚的声音第一次“亮相”,直播公审大会的过程,并朗读了新闻通讯《昨日儿皇帝,今天阶下囚》。她的声音清脆,铿锵有力,语调客观,又恰到好处地带有感染力。这一次播音,让她的业务能力受到了所有新闻业同事的认可。
1949年6月新政协成立,9月,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在北京召开。丁一岚作为播音员,同时也是一个一专多能的新闻工作者,参与了会议的采访工作。当时新华社为了第一次政协会议撰写了专刊,其中就包括毛主席的开幕词。这份文稿一直被丁一岚精心保存,她清楚地记得,毛主席在开幕词中说过:“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这句话,在邓拓主编的《毛泽东选集》再版时,也被收录其中。
由此可见,毛主席的确说过此类意思的话。毛主席原话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将写在人类的历史上,它将表明:占人类总数四分之一的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并非“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这次会议在新中国历史上有着重要意义,会议通过了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一致选举毛泽东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朱德、刘少奇、宋庆龄、李济深、张澜、高岗为副主席,陈毅等56人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委员。并且,将北平改为北京并定位首都、决定采用公元纪年、决定以《义勇军进行曲》为国歌、五星红旗为国旗,都是在这期间诞生的重大决定。
或许正是因为第一次政协会议做出了太多重要的决定,为后来的党史学者、新闻工作者留下了太多宝贵资料和素材,毛主席的话才被加工、升华成了后来的版本。
1949年10月1日,丁一岚和齐越,负责开国大典的现场直播。在没有电视机的年代,全国各地的人民群众,都集中到单位、邻居家的收音机旁,下午3时,丁一岚和齐越,用稳健有力的声音,向全国人民描述开国大典的盛况,完成了一次0失误的声音直播。
“参加大会的30万人民一齐肃立致敬,目睹人民祖国的庄严美丽的五星红旗徐徐升起,部队带队指挥员行举手礼,在队列中的干部战士以及执行勤务的人员都肃然立正。”
通过他们的声音,亿万收音机旁的人民群众仿佛看到了天安门广场上的盛况,仿佛身临其境,自己也是欢呼的人群中的一员。
当天,天安门城楼上摆放着四个话筒,话筒前站着四个人:胡若木、杨兆麟在这个位置上俯瞰游行队伍,即时写下广播稿,丁一岚、齐越几乎没有熟悉稿件的时间,接过稿件就准确无误地将内容送达全国听众。
“现在,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朱德、周恩来、刘少奇等同志登上了天安门城楼!”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听众通过电波,听到了天安门广场上的欢呼声。随后,毛主席铿锵有力的湖南话从广播里传出,正重宣布新中国的成立。
毛主席站在话筒前的时候,丁一岚就在他身后的十几米,对于毛主席当天的讲话内容,她字字记入脑海,并保存了录音。丁一岚后来表示,毛主席只说了一句话:“同胞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于本日成立了”。压根没有说过“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1997年,76岁的丁一岚特意撰文还原那段历史;“我的记忆力近年来已经差了很多,但是对当年毛主席说的这两句话,我不会记错。”文章发表在《北京晚报》上,足以证明党和国家、新闻单位对她的“纠正声明”的重视。
但新时代的读者和群众,似乎并不在意,在她的声明发出后,仍有很多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描述开国大典时,引用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这句话。对我们而言,毛主席有没有说过、在何时何地说过这句话似乎不重要,毕竟这句话合该从毛主席口中说出。
但对于丁一岚一辈的新闻工作者来说,实事求是,是顶重要的事。发表了“纠正声明”的第二年,丁一岚病逝于北京,了无牵挂。